经过一天的杀戮，战士们疲惫不堪，走进营帐中倒地就睡，五路大军再次集结，快攻最有效果，但也是最疲惫的，雨夜很寂静，只有雨落一望无际的大军营帐，几个同乡的战士互相依偎在一起，几个年迈的老兵哼着家乡的歌谣。

蒙毅，屠雎，韩信，张良坐在扶苏面前，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蒙毅与屠雎最为可怕，两人几乎成为了血人。

“我们才走出了第一步。”扶苏打开地图说道：“西甌在越族部落中实力是最差的，所以我们采用的快攻用最小的损失拿下了西甌这个部落。”

“从情报上看，南越是一块不好啃的骨头，而且人口不少要是强攻不是那么容易取胜。”韩信蹙眉有些犯难，“眼下虽然第一战大胜但是我们的处境不好。”

韩信的军事能力让扶苏很方心，这些日子与他在骊山相处中，还是泰山封禅时的遭遇，他给扶苏的感觉，是一个稳重，先谋略而后动的人，和历史上记录的没有太大的差别，战必胜，攻必克，在与刘邦楚汉相争时，韩信没有一仗是打输的。

屠雎也分析道：“如今我们前有南越后又交趾匆忙动手可能会腹背受敌。”

“分兵？”张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前后出兵，两路一起拿下。”

“不行！”韩信一口否定了张良的决策，“今天我们大家都心有体会百越的路特别不好走，一路泥泞不说，还有防不胜防的沼泽，若是将五十万大军分兵而出就算能取胜也会损失惨重。”

扶苏对打仗没有什么经验，看着他们你一言他一语心中拿不定主意。

屠雎几番思量说道：“留军驻守我们的后方，乘机取得百越！”

韩信手指在沙盘上画着地形，“第一：这里没有城池驻守困难，第二：交趾会出动多少兵马，我们要留下多少兵马这些都是未知数，第三：南越若是与交趾联手将我们前后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韩信说完，营帐中又安静了，几人思考着前后利弊。

“前也不行，后也不行！”屠雎站起身有些恼怒，“这仗还打不打了！”

扶苏也低头看着地图，百越的情形就是这样，每一个大部落彼此靠的很紧密，根本没有明确的界限，而自己所攻下的西甌正好处于交趾与南越之间！

正当所有人都愁眉不展时，一个侍卫匆匆而来：“报！南越使者求见。”

“杀了！不见！”屠雎愤然拍案叫道，“见这帮蛮夷作甚！”

“等等！”张良起身说道：“公子，若是与南越讲和，我们就可以不用顾此失彼的算计两边！”

“南越会与我们讲和吗？”扶苏颔首看着张良，眼神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采。

站到营帐的中央张良拱手说道：“公子放心吧。”

“几层把握！”韩信抬头看向张良。

“若是南越没有派出使者在下只有三成把握。”转为张良又说道：“既然南越派出了使者，那么与百越就有了谈判的余地，如今在下有八成的把握。”

历史上的很多战争都是边战边谈，谋士也就这样应运而生，战国七雄时期也有国家间打了几仗后谈判，互相换取城池来得到短暂的和平，不过这件事让扶苏心中一紧，历来越族的军事能力都相对落后，谈判？百越人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文化决定民智，民智决定实力，这个百越虽然不能一棍子打死全是蛮夷，但是和久经战火的大秦谈判，这些百越猴子哪里来的自信？

扶苏挥了挥手手让张良去见百越使者，韩信与屠雎也回去了。

“你怎么了？”扶苏奇怪地看着蒙毅，到现在为止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今天我杀了很多人！”蒙毅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开始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冷静了我又觉得自己似乎做的有些过了。”

一口叹息，扶苏也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座椅上，“战争没有仁慈，你与我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雨，若是我们留情对方就会俯首称臣吗？”

“从人头滚滚开始，我们就走上这条不归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对错只有胜与败只有生与死，南疆百姓看着我们，我们能退缩吗？放弃南征，百越人会忘记我们的所作所为吗？”

听着扶苏的话，蒙毅垂下了头，他是蒙恬的弟弟，一直以来受到大哥的保护，这场战争是他经历过的第一次真正的战斗，蒙恬在这种时候会怎么想，蒙毅看着雨夜问着自己。

少司命拿着一个埙，吹着低沉又悲愁的曲子，赵月与她站在一起，“你是吹给百越人听的吗？”

低沉的曲子停止，少司命小心的将埙放回自己的怀中，将手伸入雨中，感受着雨水的温度，低声说着，“家中长者告诉我这个世界有灵魂，但是我从未看到过，也去我能发出一些声音，让他们知道。”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司命，她是阴阳家的圣女，有一颗坚毅不拔的心，这是赵月所钦佩的，为了自己的家族她不求扶苏帮助，不在骊山委屈求全，为了心中的信念，试图拯救着自己的家族，要说这一点赵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少司命看着手掌上的雨水说道：“你看这些水，不管风多大不管遇到多少障碍，它们都会落回土地，即使粉身碎骨，即使变得如何浑浊，它们都没有放弃将要落地的一刹那。”

“很久以前我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孩，战乱改变了我的一生了。”赵月苦笑道：“男人一个个想要手握三尺青锋，笑傲天下英雄，想要千军万马，想要万里河山，可以他们却看不到家中的那一盏带着温度的明灯。”

“只要心底那个人幸福，我少司命怎样都无所谓。”

赵月拨弄着指间的长发沉默不语，与少司命一起望向扶苏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