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别说转头,连声音都没有一丝,那种呆滞的模样像极了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护工并不在意,照顾了对方不短时间的她,是知道她的习惯性的,女人现在是神游天际的,因此把声音稍稍地提高一点连连的叫了几声,“于阿姨,于阿姨——”一直等到女人转过头来,她才说道,“您该吃药了。”
又是过了好一会,于敏这才迟钝的点点头,“哦……”
护工见女人点点头,这才小心的扶着她站起来,慢慢地离开。
“那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罗云裳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定是她看错了或者是认错了吧,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白白……”罗云裳翻身紧紧地抓住季白白的手臂,“怎么会这样?”
即使经过了一再的确认,可罗云裳还是无法接受那个苍老瘦弱,形容槁枯的女人是她记忆里温婉美丽的妈妈。
季白白望着罗云裳,她其实很理解罗云裳心中的难以置信,要不是因为现在的于敏跟六年前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她这个几乎每个星期都来的外人都震惊到难以接受,她又怎么会不放心罗云裳一个人来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即使罗云裳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季白白还是知道罗云裳想问什么的,她无意在隐瞒罗云裳,更何况那也是瞒不住的事情,季白白叹了一声说道,“当初于阿姨危在旦夕,所以法院并没有判决两人离婚。罗叔叔也没有在坚持,所以两个人的婚也就没有离成,只不过等到于阿姨好了一点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虽然有护工的精心照料,但是无奈于阿姨的心病太重了,时间长了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罗云裳听完简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季白白看了一眼傻傻地愣在原地的罗云裳说道,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别多想了,我们去看看于阿姨吧。”
“恩。”罗云裳没有拒绝。
疗养院的房间本来是两个老人住一间的,只不过于敏的情况特殊,加上也没有人愿意做她的室友,因此只得安排她住在一个较小的房间里。
罗云裳跟季白白到达的时候,护工正在耐心的哄着于敏吃药,她看到站在房门边的季白白立即笑着打招呼,“季小姐你又来看你阿姨了。”
“恩。”季白白点点头,“有几天没有来了,我就过来看看。”
“季小姐真是有心人。”护工是知道季白白跟着于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因此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真诚,做他们这行的看多了就是把自己亲生父母扔在疗养院而本人很少现身的子女,因此见到季白白来的如此频繁而殷勤的,实在很难的没有好感。
护工并没有跟季白白说多少话,她的注意力就一旁的女孩给吸引了。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着又复坐在床上发起呆来的于敏,她的双眸虽然是干燥的,可是她的表情却让护工以为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护工心有疑惑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还不等季白白回答,护工就得到了答案因为她听到,那个女孩在叫,“妈妈……”
护工有些吃惊,一直不知道于敏来路的她一直以为于敏是一个无儿无女的可怜老人,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有女儿的——
季白白看着护工惊讶的样子,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拉着根本就搞不清楚情况的她从房间里离开,给这一对母女留下一个单独的空间。
罗云裳并没有发现季白白跟护工什么时候离开了,因为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于敏的身上,她下意识的走过去,“妈妈……”
于敏望着窗外压根不理她。
已经见过于敏如此境况的罗云裳,并不气馁,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直接抬起手来把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给覆盖住,她半仰着,语调很是低柔,带着清晰可变的哽咽,“妈妈……妈妈……”
于敏这一次没有让罗云裳失望,她显示怔怔地把头转过来,然后低手打量着罗云裳,又过了许久之后,她的眼睛的迷茫困然之色才稍去,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
罗云裳的眼中流出欣喜的光芒,她就知道妈妈是记得她,罗云裳的语气变得更柔,却因为哽咽,声音有些变化了,“妈妈,我回来了,回来看你了。”
看着于敏她忍不住的张开手臂去拥抱于敏,在这些里,她不止一次想念过过于敏的怀抱。然而不过她的才用手臂碰到于敏的身子,她就觉得胸前的地方被人重重地地推了一下。
没有防备的她直接就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她就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你给……我滚!”
“妈妈……”罗云裳愕然,她简直就没有想到竟然只这样的变故,罗云裳以为这是于敏在气她这这么久不来看她,于是连忙就想解释——
“不……不要这样叫我!”可能是因为太久不说话了,于敏说起来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但是她的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明确,“我……不是你……妈妈!你占了……我孩子……的……一切!”
也毁了我的所有。
住在疗养院里的这些年,所有人的都认为她孤僻,古怪,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太忙了。
忙着想,若是她当年没有遇到那场意外,也不会那么匆忙的嫁给罗明,若是姐姐的孩子没有死,也就没有了后来的罗云裳,也不会招惹上纪兰舟,罗家就不会因此破产,罗明也不会不会坐牢,也就没有了后来的背叛,他们也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这种与现实截然相反的结果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她忍不住的沉溺其中不再出来。
然而,当她看到蹲在她身前的那个人,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后只觉得被自己虚构的一切,如同海绵的泡沫一般,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就轰然的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