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苏锦的电话,她和陆雨晴在调查燕栖大厦案发现场时,通过排查当天在场的所有人,其中一名叫乔伟的有重大嫌疑。
乔伟是茶餐厅的服务员,案发当天他本应该轮休,但他却提出和同事调班,他所负责的餐区正好就是案发地点,在案发后他也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人。
苏锦和陆雨晴将乔伟带回警局,我们赶回去时透过审讯室单面玻璃看见乔伟心烦意乱,我本能的意识到这个人有问题。
“他的档案呢?”我问。
“乔伟,24岁,外来打工人员,在茶餐厅工作有一年时间,没有前科和犯罪记录。”苏锦把档案递给我。“背景很干净,我和雨晴认为他应该和凯……”
苏锦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她目光停住我旁边的景承身上。
“凯什么?”景承问。
“没什么。”我也认为现在让景承接触以前的事,对他的恢复并不是好事。
“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人?”景承继续问。
我们三人默不作声对视,好半天我才找到理由搪塞过去:“茶餐厅发生过一起凶案,凶犯试图用枪挟持人质,但最终人质出于自卫击杀凶犯,可案发后找不到监控记录以及枪械,警方怀疑有人藏匿了凶犯行凶的证据。”
景承若有所思点点头,看向审讯室中的乔伟:“他很害怕,应该隐瞒了很重要的事,但我不认为他会轻易开口。”
陆雨晴眉头微皱:“如果乔伟真的藏匿那些证据,为什么他还会活着呢?”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他应该被灭口才对,而不是留给我们审讯。”我喃喃自语。
刚说完就发现苏锦在向我递眼神,陆雨晴心领神会先带着景承去审讯室,当两人离开后苏锦愁眉不展。
“景承开枪杀人有十几个目击者,如果找不回监控视频那他就是杀人凶手,我接到通知景承如果身体没问题,就必须被押送返回看守所。”苏锦揉了揉额头心力交瘁。“我们得有一个人告诉景承发生的事,我和雨晴认为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合适。”
“能说吗?”我心急如焚来回走了几步。“他现在这个样子,关押到看守所就废了!医生也说过,恢复的时间越短越好,否则他真的会失去以前的人格,我们必须要让他找回记忆,他是对抗凯撒唯一的希望。”
“我知道。”苏锦点点头。“可我们是警察,景承触犯的是法律,我们不能徇私枉法,何况赫部长已经通知局里,对待景承不能有任何特殊,必须按照规章制度严格执行。”
“他这是想卸磨杀驴!”我勃然大怒
“你声音小点。”苏锦拉住我衣角瞪我一眼。“什么叫卸磨杀驴,十几个目击证人看见景承开枪,难道你还能让赫部长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袒护景承?这是妨碍司法公正!”
“什么时候?”我闭目深吸一口气。
“局长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如果还是无法找到证据,就必须押送景承回看守所。”苏锦神情严峻说。“现在的关键就是乔伟。”
我默默点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景承再回看守所,得想办法让乔伟开口才行。”
“雨晴的意思是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乔伟身上,万一他和这起案子无关呢。”
“雨晴怎么想的?”
“医生的诊断可以证实景承患有解离性失忆症,这属于心理疾病,雨晴的意思是把景承安排到精神病院,不但可以继续治疗同时也暂时不用被押送回看守所。”
“没用的。”我不假思索摇头。
“为什么没有?”
我把景承协助梁定国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苏锦:“他失去的只是人格,景承的能力没有任何变化,我们把他送到精神病院,让医生治疗他只会适得其反。”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得把景承留在我们身边,让他和以往一样慢慢接触和凯撒有关的案件,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逐渐恢复记忆。”
“可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
我重新翻开手里档案,看了良久后回头瞟了一眼审讯室中的乔伟:“今天让我来审乔伟。”
“你,你想怎么审他?”苏锦一怔。
“你去一趟监控室,关掉审讯室的监控。”
“关监控?!”苏锦大吃一惊,警觉的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你也知道没时间,如果你和雨晴认定乔伟有重大嫌疑,我必须在他身上挖出有用的东西。”
“可……”
“景承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我们必须要帮他。”我打断苏锦态度很坚决。“而且我们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苏锦还想说什么,张开的嘴还是闭合,默默点头后消失在警局长廊,我走进审讯室,陆雨晴已经开始对乔伟审讯,景承安静的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注视局促不安的乔伟。
“发生在茶餐厅的枪杀案你当时在场,简单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陆雨晴按部就班询问。
“我,我听见枪声,然,然后现场很混乱,我就趴到地上,后来警察来了。”乔伟在回答的时候,时不时去瞟景承。
“我们询问过现场的目击者,都证实你当时是距离凶案最近的人。”陆雨晴神情严肃。“在你听到枪声和警方赶到的中间这段时间内,你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异常的情况?”
“没有。”
“你在说谎!”景承斩钉切铁。
“没,真没有,我当时趴在地上,什么也没看见。”乔伟不停舔舐嘴唇,极力的辩解。
我也知道乔伟在说谎,他的紧张和不安足以说明他在试图隐瞒,我顶着墙角的摄像头直到指示灯熄灭,苏锦应该关掉了监控设备。
“我认为现在的审讯完全是浪费时间。”景承和我对视,指着乔伟肯定说。“他是欲望性人格,可以为了利欲铤而走险的人,我在他身上至少能找出十几次能证明他说谎的证据,但这些证据对他却没有用。”
“为什么没用?”陆雨晴问。
“他被人支配,而且支配他的人肯定告诉过他,警方没有任何办法证明他涉案,只要他不说警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景承围着乔伟走了一圈,停在他面前对视很久:“钱,是钱!支配你的人向你承诺了保守秘密的条件,并且向你支付了一笔数目巨大的钱。”
乔伟避开景承的视线,声音透着慌乱:“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承淡淡一笑:“看来我没说错,你只拿了其中一部分,支配你的人要确保你能完全保守秘密才会给你剩下的。”
“这是你的银行账单,你在茶餐厅月薪是4千,在凶案发生之前一天你的账户上突然多出一笔十万元的进账。”陆雨晴递过去一份资料。“能不能说一下这笔钱的来源。”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这里是警局,你没有隐私!”
“我在路上捡到的。”乔伟提到钱突然变的镇定。
我拍了拍陆雨晴,示意审讯由我来接手,从她包里要来香烟,递到乔伟面前。
“我不会。”乔伟摇头。
我还是点燃一支,就放在旁边,缭绕的烟雾让乔伟又开始不安。
“我给你重申一下,警方找你来是协助调查一起凶杀案,我猜你对凶案的定义还不是太了解。”我没有强势的去逼问乔伟,不慌不忙对他说。“发生在茶餐厅的凶案情况很复杂,警方怀疑有人藏匿了遗留在现场重要证据。”
“我趴在地上什么也没看见。”乔伟下意识捂着鼻子。
“没看见最好,就怕你看见了不说,或者直接参与涉案,那么情况就麻烦了。”我一边说一边又点燃一支烟,还是放在旁边。
“有,有什么麻烦?”
“私自销毁重要证据是刑事罪,而且此案还是凶杀案,销毁证据的人可以被视为同谋,少说也得在监狱关上十几年。”我目不转睛直视乔伟。“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或者说是帮你自己。”
“我能帮什么?”
“你可以帮我们指正到底是谁藏匿了证据。”
“我真没有看见。”
“那就麻烦了。”我惋惜的摇摇头,索性把烟全倒在桌上,这个举动让乔伟烦躁不安,放在桌边的燃烧的香烟,腾起烟雾弥漫在审讯室中。
乔伟用手指放在鼻前试图阻隔烟雾,可明显只是徒劳,我听见他不连贯的咳嗽声。
“有,有什么麻烦?”他紧张问。
“我们当警察压力其实很大,发生了凶案就务必要找到凶手,最棘手的是现场证据不翼而飞,这要是传出去就是我们失职,得丢饭碗的。”我淡淡一笑,一边说一边又点燃一支烟。
“对不起,能不能把烟灭掉。”乔伟情绪有些急躁。
我没有理会乔伟,举起刚点燃的烟就放在他面前:“必须得找一个人出来承认,当然不能是我们自己,你是距离案发地点最近的人,你的嫌疑也最大,所以,所以不管是不是你,这事都得算到你头上。”
“凭什么!”
我从身后拿出枪,乔伟瞬间惊愕不语,我当着他的面退出弹夹,突然抓住他的手握在枪柄上。
“我现在说你袭警抢枪,你猜有多少人会相信你?”我笑着反问。
乔伟慌乱的松开手,瞪大眼睛一时间惊恐万分注视我。
“我需要一个结果,但不一定要你亲口承认,你现在持枪袭警,我完全有正当理由击毙你,等你死了之后,我说什么都是成立的,包括你藏匿证据试图负隅顽抗。”我重新装上弹夹,子弹上膛的声音回荡在烟雾缭绕的审讯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