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晴，你想要的是什么？」

「隔壁班的陈温，这次的模拟考成为了最大的黑马欸，听说原本都在班排十，这次竟然一举衝到班排一，她的数学还是全年级的一欸。」物理老师在台上口沫横飞的讲着虚无飘渺的原子世界，底下的同学却窃窃私语的讨论这次的模拟考。

「她是不是有去试过啊？」

「这是当然的啊，虽然我朋友问她，她还说没有。」之后两人相视了一眼，咯咯的笑出声，眼神中的嘲笑就像是犀利的刀锋狠狠刺入那人的脖颈，而后将她活生生开膛剖肚，曝晒在阳光底下。

果然一下课，许紫华就带着一种看我就说吧的眼神走向蒋子晴，连拉带拖的将她拉到女厕。

「你看吧，陈温果然有去，不知道她丢了什么东西，这次进步这么多。」阴凉潮湿的女厕总是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蒋子晴将鼻子用外套袖口遮住后，一脸不置可否的回答，「说不定就只是人家有准备好。」

「嗤，这次的题目，老师也说了难到她都觉得是指考的出题程度了。她怎么可能？」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蒋子晴在讲什么笑话，满脸不屑，嘴上吐露出的言语也就像是一把犀利的匕首，将人生吞活剥才痛快。

「考试的成绩就这样，不然你想干嘛？」蒋子晴有点厌恶的撇开眼，但撇除许紫华的嘴之外她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不想交恶，「难道你也想去试试？」

「呵，那种见不得光的方法，只有实力不够的人才会去做。」她眼神中充斥着鄙夷，但似乎又有着一点点的羡慕，「好了不讲了，我要去找老师问问题了，记得等等要考单字啊。」说完又露出往常的笑容。

蒋子晴目送着她的离开，回想刚才她的眼神，看起来会有越来越多人去朝圣啊。

人性本来就是如此。

「子晴。」当蒋子晴愣愣地看着门口发呆时，后面一声温柔的呼喊，让她诧异的转身。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温。

陈温嘴角勾勒出无奈的笑容，「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和紫华。」

蒋子晴动了动乾涩的嘴唇原本想说点安慰的话语，却见到她那双哀戚的眼神，顿时语塞，最终也只好随她勾起无奈地微笑。

「那我先走了，考试加油囉。」陈温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鼓励，但眼神中的哀伤却没办法用着笑容去掩藏，只能继续的微笑，再度被刺的体无完肤。

末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蒋子晴自己一人走在了补习班的路上，路上有不少学生嘻笑玩闹的走过去，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旁的红绿灯，顿时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女孩依旧用着忿忿地看着她，那眼神中的怒火将她烧的体无完肤，一眨眼，她又消失不见了。

蒋子晴却在下一秒听见她的声音，「嘻嘻嘻，蒋子晴，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明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呀。」她肆意的笑着，冰凉的气体喷洒在脖颈间，鸡皮疙瘩顿时佈满手臂，无法言语的恐怖和惊恐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吓得跌坐在地上，丝毫不敢回头，呼吸急促、心跳飞快，她就这样僵在原地，不晓得交通号志换过几遍，她才缓缓的回神，但手依然止不住颤抖。

回到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蒋子晴没有心思将灯光打开，她直直的穿越过黑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像是进入到自己的领域一样，她直接瘫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又继续拽紧大腿，内心焦躁不已。

忽然的，一双手搭了过来，又是曾子晴。

严格来讲，她其实和曾子晴不熟，虽然小的时候常常在一起玩，两人都喜欢大海，之前国中的时候还常常搭火车去看海，就连鲸落这个词汇也是她解释的，但自从升上高中后，各自有各自的交际圈之后就渐渐地没有再联络了。

但就在升高二的那年，某个夜晚，她罕见的打电话过来，语调轻快的说着小时候的回忆，但背景却是一男一女的争执声，还依稀听见，「你究竟把这个家当什么！」、「好啊，离婚！但我告诉你子晴……」伴随着瓷器碎裂声、女人的苦喊、男人的不耐。

曾子晴却像是当作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蒋子晴虽然担忧但选择默默地陪着她，两人还在电话中约好期末考完要去海边玩。

在掛断之际她问了她，「蒋子晴，鲸落后会有多少人记得？」没头没尾的问题令蒋子晴疑惑，她像是知道蒋子晴的想法，轻笑地和她说了没事后便掛了电话。

隔天，她就自杀了。

警察调查结果显示，「因为课业压力大，所以想不开。」，轻描淡写的十二个字，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看到哭成一片的曾父，蒋子晴在心中忽然的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忆。

「我觉得自杀太愚蠢了。」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对话，但蒋子晴非常确认曾子晴真的这样讲过，「哪怕这个世界太过残酷，我也要奋战到最后。」

会不会，真的不是自杀？

但是，时间一过，这个推测就随着课业繁忙渐渐淡忘。

直到现在想起来，才忽然恍然大悟，冷汗从脸颊滑落到了她手臂上，蒋子晴喃喃自语的，「到底是谁？曾子晴，你不讲，我怎么知道！」她勃然大怒，对着眼前愁眉苦脸的她怒喊道，心中的焦躁、苦闷终于找到一个宣洩口，她声嘶力竭的吼，「你叫我相信你？我就要相信你？你以为你是谁！」还拿起地上的书本砸向了她。

她静静的凝睇蒋子晴，最后歉然一笑，「你，还是不懂啊。」

她又消失了。

听到那句话，蒋子晴满腔怒火忽然平息，愣愣地看着凌乱不堪的房间，逕自大笑了几声，便一发不可收拾，笑到流泪喘不过气，才停下。

她眼神冷漠异常，喘了喘才说：「我会帮你调查，到时候你最好不要再来烦我。」

学测倒数8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