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听到桓阶的话,也是频频点头,考虑了片刻便说道:“伯绪所言不错,本官差点冤枉了好人,子绪啊,本官知道你放走敌军将士主要是表明自己信守诺言,但是兵者,诡道也,你讲诚信是对的,可是却不能对敌军也讲诚信,比如春秋时期的宋襄公,就是因为食古不化而败于泓水,从而失去了称霸天下的大好机会,还望子绪今后引以为戒,勿要再犯类似错误。”
杜袭听了张羡语重心长的话,心中感动,连忙拜谢道:“多谢太守大人教诲,末将定然谨记在心。”
说完之后便对着张羡和桓阶尽皆表示感谢,然后回营休息。
韩玄见杜袭被张羡放走,心中不由的有些不悦,但见张羡说了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闷闷的回到府中。
到了晚间的时候,韩玄正在营内用餐,忽然听得亲兵禀报,说是有一位故人来访。
韩玄闻言很是纳闷,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到底是何方故人前来拜访?但他也没有怠慢,便令人请进来。
片刻之后,便见从外面进来一个五短身材的黑汉子,看起来十分的精明威武。
“不知这位先生是哪位?来找下官有何事?”韩玄见从来没见过对方,连忙疑惑地问道。
没想到来人进了营中,纳头便拜道:“参见杜将军,末将乃是奋武将军刘琦帐下都伯,名叫刘勇,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向大人送信,具体情况末将也不知晓,还请将军屏退左右,看完信之后便知详情。”
韩玄刚想说对方认错人了,可是一听对方称自己做杜将军,又听得是刘琦来送信,便料到对方口中的“杜将军”定然是杜袭无疑,便屏去了侍从,不动声色的说道:“把信拿来我看。”
那名来客答应了下来,便恭敬的把信递到了韩玄手上。
韩玄拆开来信,看了一遍,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这封信果然是刘琦送给杜袭的,在信中写道:“本将知晓子绪将军乃忠义之士,向者将军在我襄阳避居,我父便称颂将军志虑忠纯,今将军应允共破临湘,实乃长沙幸甚,荆州幸甚,万民幸甚,未尽速结束我荆州战乱,令万民重享太平,本将拟于戌午日子时偷袭城池,还望将军想办法调开守军,届时于城南门举火为号,届时我军将大举攻城,城下之日,定当拜将军为长沙太守,如违此誓,定将让刘琦不得好死。”
韩玄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愤怒,点了点头淡淡说道:“由于时间紧急,本将也不必回信了,汝回去禀告奋武将军,本将定当遵命而行,三日后我们于南城门举事,只看末将举火为号,便大举攻城,本将作为内应,命人悄悄打开城门便是。”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便辞别韩玄,悄悄离去。
韩玄见来人离去,忍不住将信件拍到了案台上,大骂道:“贼子杜袭,本官几乎为你所骗,可怜本官及太守大人对你如此信任,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勾结敌人。这一次我看你还有何话说?”
说完之后,韩玄小心的把那一封信揣到了怀中,然后命人备马,连夜赶往太守府见张羡。
“不知韩大人这么晚了还来见本官,有何要事?”张羡见韩玄一脸的愤恨,连忙奇怪的问道。
韩玄从怀中取出来信件,递给张羡,恨恨的说道:“太守大人看过此信便知,嘿嘿,幸亏对方送错了信,否则的话,恐怕我们大家尽皆沦为刘琦的阶下之囚了。”
张羡一脸疑惑的展开信件,然后缓缓读了起来。
读完之后,张羡拍案大叫道:“真没想到杜子绪这个贼子竟然真的勾结了刘琦,亏本将还如此信任于他。韩大人,你现在就率领本将的亲兵,往营中擒拿杜袭,带他来见我。”
“诺。”韩玄心中得意,立刻带着张羡的亲兵前去拿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见杜袭被押着带到了太守府。
“不知大人为何擒拿末将?”杜袭见到了张羡,不由疑惑地问道。
“好贼子,你到现在了还在装糊涂,你且看看这是何物?”张羡一声冷笑,便命韩玄将刘琦的信打开,让杜袭看了一遍。
“杜袭,你现在还有何话说?嘿嘿,如若不是你通敌,那刘琦为何会约你攻城?你且看看,他把你们双方约定的暗号,攻城的时间等事尽皆讲得一清二楚,这难道还会有假?”
杜袭立刻喊道:“大人,末将冤枉,肯定是刘琦小儿故意设计末将,欲要行那离间计,大人可千万不要上了刘琦小儿的恶当。”
张羡与韩玄尽皆嘿嘿冷笑:“到了此时,你竟然还敢狡辩?”
就在这时,桓阶来到府中,见到杜袭被擒,不由大惊,连忙问起原因,却听得韩玄冷笑着将这一qiē都解释了一遍,又把信件送给桓阶。
桓阶仔细的读了一遍来信,便说道:“太守大人,末将认为这里面有问题,首先来说,既然是秘密来信,如何会提及子绪之名?其次,既然子绪奉命守城,自然是局势瞬息万变,如何就能如此准确的确定时间?还有,刘琦既然派人送信,自然会派一个精明伶俐之辈,如何能够派出一名如此大意之人?竟然将信件送错,直接送到了韩大人府上。”
张羡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听得韩玄冷笑道:“桓先生此话听起来似乎有理,但却十分不妥,太守大人请想一想,哪一个送信的没有对对方的称呼?否则如何能让对方得知是送给自己的?这第二点,既然刘琦是急着攻城,自然要准确的确定时间地点、暗号等事,更何况信中说道,要杜子绪想办法把军队调往北门,这也就是说,即便军队在南门也无碍,反正杜子绪能将其调走,至于这最后一点就更不是理由了,因为大家彼此都知道,我临湘城中各位大人营中都没有标识,送错岂不是很正常?休说是外人,便是我们自己人都有跑错之时。”
张羡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韩大人所言不错,正是如此,杜袭,真没想到你外表看起来也是个忠义之士,实际上竟然也是这等龌龊之人,来人呀,给我拖下去,斩。”
却见桓阶连忙说道:“大人且息怒,此事尚无真凭实据,我们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妄杀大将,实乃不智,更何况如今兵临城下,我们若杀有功之将,恐难服众,一旦引起军心动摇,末将恐怕临湘不久之后便为刘琦所有。”
张羡闻言一怔,想了片刻,便哼道:“若非看在伯绪面上,今日定斩不饶,且先解除职务,遣散回府,不得本官宣召,不准你再踏进太守府半步。”
在杜袭被押走之后,张羡看了看桓阶,缓缓问道:“伯绪,如今刘琦暗约杜袭攻我临湘,我们当如何应付?”
桓阶尚未开口,便听见韩玄说道:“此事简单,我们便来个将计就计,既然刘琦让我们举火为号,那我们就举火为号,只要将他大军赚到城下,我们再尽起伏兵,还愁刘琦不被我们所擒?嘿嘿,杜袭不是说自己冤枉吗?如果三天后刘琦果然依约攻城,而且中了我们之计,那便证明他的确通敌,如若刘琦并未应约前来,那便是杜袭果然冤枉,届时下官定将向他亲自致歉。”
张羡点了点头,对桓阶说道:“先生认为此计如何?”
桓阶也点头叹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三日之后,子绪是否冤枉,自然便可见分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我张羡是否真的冤枉了杜袭?如若子绪果是冤枉,本官也愿向他负荆请罪,并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对他产生一丝怀疑。”张羡看了看韩玄和桓阶,徐徐说道:“不管如何,我们还应准备三天后刘琦攻城之事,具体安排便由韩大人负责了,韩玄何在?本官任命你为前军校尉,兼任临湘县令,并且全权负责三日后破敌之事。”
“诺。太守大人放心,末将一定把刘琦打得落花流水。”韩玄心中得意之极,接过了令符,辞别了张羡,然后就去安排伏击刘琦大军的事情了。
“希望子绪能够度过这一关,唉,真没想到局势竟然发展到了这一幕,这刘琦好深的心机,好毒辣的计策,如果不是出于对子绪品行的信任,恐怕连我都相信他有叛降的嫌疑了。”
桓阶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就辞别张羡,回到了自己帐内。
而在此时的刘琦营中,刘琦正在下令,准备在三日后晚间攻城,而暗中则对众将进行了交代,让他们到时候如此如此,这一次定要彻底逼反杜袭,一方面是让自己得到一名良将,另一方面也是通guò杜袭来攻陷临湘城,彻底完成平定荆南叛乱的任务。
“呵呵,杜子绪啊杜子绪,你最终还是逃不出本将的掌中,这一次本将多管齐下,连环妙计,就不信你还不归降于我。”刘琦淡淡笑了笑,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