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二哥会把我当成工具,利用我为他报仇泄愤?”孙尚香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说道:“这怎么可能?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是我唯一的长兄,而我,则是他唯一的妹妹,如今我们五兄妹,只有我们两个存活,早在二哥走之前的两个月,四哥孙匡已经亡故,膝下没有子嗣传承……”孙尚香满脸不信的看着刘琦,充满了一丝凄苦的说道。
刘琦却是嘿嘿笑道:“孙权此人用心险恶,当初都能横下心来派人刺杀兄长孙策,又把孙匡送到曹操营中做质子,后来还暗中命人杀了孙翊,他的三个兄弟尽皆被他用手段除去,而你又生性与你大哥孙策交好,他又怎会对你有甚么好心?”
孙尚香却犹自不服,大声抗辩道:“你说我二哥害死了三个兄弟,可有什么证据?”
“此事根本不用什么证据,因为简单一想就能想出个大概,当年你二哥孙权和大哥孙策对于是否联合袁绍共抗曹操一事而产生了矛盾,孙权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就派人杀了孙策,唉,其实对于当年的孙伯符,我还是很佩服的,最起码他为人正大光明,是一个很值得敬佩的对手,只可惜竟然命丧孙权之手,当然,如果你真要证据的话,我也可以找出一些间接的人证物证,这些都在你的侄子孙绍手中,你大可到他那里去看,而孙翊和孙匡的事情更简单。那只不过是孙权想要扫除对他权力的威胁而已。”
刘琦说到这里,又认真的看了孙尚香一眼,然后叹息着说道:“这些你其实也知道。只不过是不愿相信而已,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你见你二哥对你不错,根本不愿相信他会下手害死自己的兄弟,其实有句话你或许不懂,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争权夺利和地位,有些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手足相残的有之,杀父弑君的有之。尚香姑娘岂不闻秦之胡亥杀扶苏、赵惠文王逼死父兄之事?即便是在孤身上,何尝没有类似的争斗?襄阳蔡氏支持舍弟刘琮阴谋夺权,害死家父,直至今日。孤都不愿再提起此事。”
孙尚香闻言不由的垂下了头,正如刘琦所说,她其实也听大嫂说起过孙权谋害孙策之事,只不过由于自己对于孙权的亲近使得她不愿相信,或者说是不敢相信对自己如此亲昵的二哥竟然会做出杀兄害弟的举动,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才会轻yì被二哥孙权所蛊惑,认定刘琦才是杀死大哥的罪魁祸首,再加上二哥临终之前一再嘱托自己要杀了刘琦为大哥报仇。这才让她笃定大哥并非是二哥所杀。
但是她却一点都不笨,刘琦的分析入情入理,由不得她不相信。更何况刘琦如今也没有欺骗她的必要,如今她刺杀不成,反被所擒,直接被对方杀了,其他人也都无话可说,哪里还有必要欺骗于她?
“可是我二哥又何必非要这样骗我?他牺牲了我也就罢了。难道就没想过万一我泄露了身份,整个江东孙氏会举族不保吗?”孙尚香好像是自己思考。却又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刘琦却是嘿嘿冷笑着说道:“有的时候人陷入偏执的时候,所做出的举动简直不可理喻,在我看来,孙权自从被擒获之后,便被强行迁到了襄阳,而他的母亲和族人也从来没有谁来看过他一眼,所以,他不但不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满足,反而连他的族人都一起恨上了,所以才假你之手让我屠灭你全族,这也算是出了他心中的一口恶气,而更重要的是,他想让我通guò斩杀你孙氏全族而让孙氏旧臣与孤之间产生裂痕,从而破坏孤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和平稳dìng大局,不得不说,这个孙权想的的确是一条疯狂的毒计。”
“可是这里面还有他的儿子们,他就算不顾及我这个亲妹妹,不顾及他的堂兄弟、嫂子、弟媳还有侄子们,难道连他的儿子也不管了吗?”孙尚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满脸痛苦地说道。
“孤对孙权这个人了解实在是太深了,如果他大业成功了,定将成为一代明主,然而即便如此,他骨子里的猜忌好杀也最终会让他的大业走向中衰,而他的大业却失败了,这更加深深的刺激了他,他的大业得来容易,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完全没有经过父兄创业的艰难,这样他很是意气风发,但是他这样的人又很容易受挫,一旦遭受挫折又会变得偏执起来,说不准他会认为他的族人全部投靠了孤,这是对他的背叛,所以这些人死了也是该死,而至于他的儿子,你想想,他连自己都顾不上,难道会顾及他的儿子吗?”
“虽然他的猜测是基于假设,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假设的确有道理,因为二哥曾经在喝醉之后就说过,孙氏族人背叛了他这样的话,唉,看来事到如今,我的确是太过相信二哥了,不过如今大错已然铸成,难道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住我的族人吗?”想到这里,孙尚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她的二哥感到痛心,为她的族人感到同情,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过了片刻,孙尚香虽然明明知道没有什么希望,还是决定要求一求刘琦,看他能不能放了自己的族人。
想到这里,孙尚香忽然跪了下来,对着刘琦说道:“楚公,尚香知道这一次罪该万死,但这一qiē都只不过是尚香一人所为,跟我的族人没有任何关系,求楚公放了我的族人,尚香愿意任楚公处置。”
“哦?真的是任我处置,无论如何处置都可以?”刘琦的目光闪动,望着孙尚香不怀好意的笑道。
孙尚香看着面前的刘琦,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咬着牙说道:“不错,无论如何处置都可以。”
却听得刘琦呵呵笑道:“那好,孤便答应你会饶你全族性命,不过孤对你的处置就是……”
“就是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做你的女人?”孙尚香见刘琦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游走,虽然心中有些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方才既然说过,自然也就任你处置,你想让我做你的女人也没有什么,我自然会无条件的满足你。”
刘琦闻言却是一惊,连忙苦笑着说道:“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并非是那个意思……”
孙尚香却不等刘琦解释,就直接叹道:“我知道了,你是既想占有我,又不想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因为你怕夫人会对你不满,你怕天下之人会对你非议,因为你是一个注重名声的人物,没关系,我也能满足你,只要你能兑现诺言,就算提出比这更加令人难办的要求,只要我能够做到,也一定不会推辞的。”
刘琦却是摊开双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只是让你好好活着,与此同时好好劝慰你的宗族,让他们牢牢记住教训,千万不能再做类似的事情,否则的话,一旦查出他们的身份,就算是孤想要饶恕你们,恐怕我回下那些大臣也定然不依。”
“这一点你且放心就是,我会保证我孙氏族人再无人会对楚公心存歹意,因为大侄子孙绍父子对你感激都来不及,更不可能会生出害你之心,本来最可虑的便是二哥,如今二哥亡故,他的子嗣们却都温和谦卑,没有任何一个像他那样对楚公心存不满,年纪尚小的自不必说,即便是年长的孙登、孙滤他们也都对楚公心悦诚服,盛赞楚公文治武功,当为天下第一。至于我自己,我已经担负了刺杀楚公的罪名,虽然楚公宽宏大量,但是又怎么会奢求这一次不被处死?”
孙尚香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就如楚公所言,就算你不说什么,你麾下群臣为了严sù法纪吗,也定然苦劝楚公将尚香绳之于法,尚香虽然由于一时糊涂,险些铸下大错,但毕竟真的做了,所以尚香死而无怨,我只求楚公给我一个好看一点的死法,可千万不要杀头什么的,让尚香死了都没有全尸。”
刘琦却是摇摇头说道:“当你晕过去之后,孤早就对众人说道:你之所以刺杀我,乃是与我之间的一次演练,目的不过是警醒大家要居安思危,所以,没有人会认为你是真的要杀我,都只认为你是我麾下一名忠诚的部将。”
“啊?真的?楚公处处为他人着想,实在令人佩服,怪不得能有今日的成就,我两位兄长不如也。”孙尚香又惊又喜,瞬间就变的天真烂漫,脸上的童真表露无疑。
刘琦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这个身体单薄的小女孩,心中竟然忽然产生了一丝的怜惜,然后问道:“你今年有多大了?”
“刚刚十四岁,只不过由于我长得比较成熟,所以自称是十六岁,倒也没人认得出来。”孙尚香倒也没有隐瞒,如实的向刘琦说了出来。
刘琦不由一怔,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才只有十四岁,不由得默然半晌,然后忽然叹息着说道:“你小小的年纪,心中就只装着家族,难道从来就没为自己考虑过吗?”
孙尚香闻言却是浑身轻轻一震,喃喃的说道:“为自己考虑?我哪里有这么奢侈过?”
“唉,难为你,小小的年纪,稚嫩的双肩,竟然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责任,不过以后你们江东孙氏已然无忧,你是不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刘琦看了一眼面前的孙尚香,心中莫名的一软,顿时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