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到黄忠的狂怒,姜冏不由的面色一变,本来感觉拥有堂堂正正的理由的他却也不由得在气势上弱了几分,陪笑着说道:“将军请息怒,末将绝无此意,只不过末将既然答应要在此地阻击贵军半个时辰,便不能食言,所以,虽然末将答应要投降将军,却也要在半个时辰之后方可进行。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希望将军能够谅解。”
“原来如此。”黄忠的怒气顿时消散,呵呵笑着说道:“姜功曹何不早说?既然是姜功曹信守诺言,本将自然不会不成全,既如此,本将便等上半个时辰捌,半个时辰之后,姜功曹不会再推脱了吧?”
“岂敢岂敢?”姜冏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
其实刚才黄忠一怒,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让他甚至感觉自己面对的就和传说中的死神一般,对方只是一方大将,一怒之下就有如斯威力,如若是楚公一怒,岂不是眨眼之间就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黄忠倒是没再发怒,而是静静的等待,转眼之眼,半个时辰已过,他还没开口说话,便见姜冏主动说道:“半个时辰已过,将军真乃信人也,末将愿意履行诺言,率众归降,并助将军安抚百姓,巩固汉阳。”
之后姜冏便命士兵放下武器向黄忠归降,并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在随黄忠返回冀县之后,安抚百姓。令百姓倾心归附。
这时黄忠也下令招榜安民,颁布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并下令开放鱼梁关泽,任百姓开采,又招徕商人经商。只收取少量的税收,目的是为了活跃经济,虽然只是过了短短半月的时间。整个城市竟然恢fù了一丝的生气,许多百姓由被动依附到真心拥戴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姜冏自然也是欣慰不已。他完全没有想到如黄忠这样一个只习惯握刀枪的武将,竟然还有这样的治国理政的本事,竟然在短短的半月之内让奄奄一息的冀县城恢fù了生机,心想这倒也不忘自己一番归降之意。
其实姜冏并不知道,黄忠的这一套措施几乎在楚军每攻陷一座城池之后都会做,所以即便是黄忠这样的武夫都能把这开头做得十分熟稔,不过就算是他知道了,只能是更加佩服楚公的为政理念。
这时候姜冏的亲兵队长姜楷上前说道:“将军。从您归降至今已有半月的时间了,可是夫人和公子还在郝昭的手中,莫非是他食言了,故意将夫人和公子扣押起来作为人质?”
姜冏却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郝将军乃是信人,如今虽然我与他各为其主,但想必他也绝对不会食言,你我只需静等数天,想必他们一定会被放回。”
不得不说,姜冏这一次倒的确是没有看错人。因为这时候的郝昭却是在考虑着要把姜冏的家小送还冀县。
但是郝昭的这一决定却遭到了安定太守邹岐的反对。
邹岐本来是安定的太守,掌管着军政大权,可是没想到好找竟然被任命为安定都督。剥夺了他的军事指挥权,这让他不由的心中不满,虽然他不敢对刘备表示不满,却把这种不满发泄到了郝昭的身上。
本来郝昭一到乌氏之后就忙着修建防御工事,没有去拜访他这个地头蛇,就让他感到面上无光,如今他亲自来到乌氏见郝昭,对方又对自己很是冷淡,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他见号召准备放还姜冏的家小,顿时勃然大怒。借题发挥的说道:“姜冏为了活命,无耻的变节。已经成了乱臣贼子,郝都督你却名人放还他的家小,此事于理不合,希望都督你能顺应大家的要求,杀掉姜冏家小以平民愤,否则的话,本官恐怕广大军民尽皆不满,秦公面前你也不好交代。”
郝昭却是嘿嘿冷笑道:“古人有言,罪不及妻孥,姜冏虽叛,与家小何干?更何况,姜冏之叛乃是本将亲口答应的,不管他是否背叛,却是率军阻止了黄忠的追击,让我等安然突围,仅仅从这一点来说,姜冏就是我这数千人马的大恩人,言而无信,不知其可,知恩不报非君子,莫说我当初已经许诺送还姜冏家小,即便是没有答应,仅仅凭着姜冏的恩德,本将便有义务将他的家小送还故里,谁若敢阻拦,便是与郝某及我麾下这数千兄弟过不去。”
“好好,你很好。”邹岐不由的面色铁青,愤然说道:“郝昭,希望你到秦公面前也能如此振振有辞。”
说完之后,邹岐不由得拂袖而去,之后便是一纸书信递到了刘备那里,将郝昭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述说了一番,之后便静静等着郝昭被怀疑甚至被处分的消息。
可是过了十余天之后,他却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秦公下令,将他调为秦国尚书,而任郝昭为平南将军,安定太守,全面负责整个安定郡的军事防御。
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来,虽然邹岐被调到秦国尚书台,但是很明显却是为了给郝昭腾位子!
“孤闻郝伯道,才能过人,忠诚信义,堪为三军表率,特晋为平南将军,安定太守,钦其勉哉!”这段话充满了对郝昭的溢美之词,而对于他邹岐的任命则只是说了一个干巴巴的任免结果,连原因都懒得说,由此可见刘备对于郝昭的器重。
邹岐这才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是走了一招臭棋,不仅得罪了郝昭,甚至连秦公都不会对他再有什么好印象,恐怕他这一辈子就算再勤勉努力,仕途也只能止步于一般的尚书了。
不过邹岐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默默地收拾好行装,然后前往长安进发。那里是个繁华之地,可是却与自己格格不入!
却说郝昭不理邹岐的找茬,却命魏平将姜冏的家小护送到冀县,并且亲手交到姜冏的手中,这才辞别姜冏和黄忠,返回了乌氏。
看到郝昭果然是一个讲信用之人,即便是黄忠都忍不住大加赞叹:“这个郝昭恩怨分明,言出有信,又能善待士卒,才能过人,真不愧为一代良将。”
姜冏的亲兵队长姜楷见号召果然将姜冏家小送回,终于叹服,不仅叹服,郝昭的信义,也叹服自家主子姜冏的识人之明。
姜冏在送走魏平之后,这才不顾得黄忠也在近前,对妻子和只有三岁有余的儿子说道:“娘子、维儿,你们终于回来了,从此之后我们一家团聚,这都赖于黄将军、郝将军之德。”
黄忠笑着看姜冏一家团聚的温馨一幕,浑没想到,如果是刘琦在这里,听到面前这个对自己嘿嘿一笑的三岁小家伙的名字,一定会惊讶的跳起来,因为这小家伙竟然是名震后世的名将姜维!
而就在姜冏一家团聚的时刻,刘琦却率领大军,缓缓撤离了张掖县,这一次他集中了五万大军,攻取张掖县,威逼姑臧城,声势一时无两。
只不过诸葛亮和刘备也都是冷静之人,他们知道刘琦大军连番作战,军心已疲,虽然如今看起来颇有气势,势必不能长久,再加上粮草运输困难,想要一鼓作气攻下武威,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坚守姑臧不出,刘琦大军很快就会退却。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料,刘琦的大军进攻张掖县,威逼姑臧城只不过是为了牵制刘备,让他不能援助汉阳郡而已,如今他们既然占据了汉阳,多待在张掖县也是无益,自然只好退兵。
可是最令刘备和诸葛亮感到气愤的是,刘琦退兵就退兵吧,可是却把城中两万百姓尽皆迁到了金城的令居,据说刘琦之所以能够蛊惑百姓迁徙,主要靠的就是他的均田令,一对夫妻分给二百亩地,其中一百六十亩作为口分田,活着的时候耕种,身死入官,四十亩作为永业田,可以作为财产留给后代,而每年所要的税收只有粟三石,绢二丈,绵三两。
面对这样的制度,他们虽然气愤却也没办法,因为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去收税的话,关中之地每年至少要少收一半的赋税,这样一来不要说是对外征战,就算是身边的这些官员和军队的开支都很困难。
其实如果刘琦仅仅是迁徙百姓也就算了,毕竟城里的百姓才只有两万人,可是刘琦却让这些百姓将城中一qiē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了,甚至连城门都给劈成木板运回了令居,却美其名曰要利用这些材料为百姓重建家园,导zhì整座城池如今没有了一点像样的地方,即便是再迁人来住,恐怕就算是最基本的民居建设都需要花上一两个月的功夫。
“刘琦小儿如此行径,简直就和强盗无异,这样的人物竟然能够统率五州之地,真是老天瞎了眼!”刘备不由得一声长叹,恨恨的骂道。
诸葛亮也是皱着眉,阴沉着脸,虽然心中恼怒,但还要安慰刘备:“此人素来无行,做事荒诞不经,任意而为,不过好在此人在这里苦挨了一个月,除了耗费粮草无数,却也无所得,迁徙这些百姓,估计只是为自己的失利找个面子,如今刘琦退走,也就代表武威终于安全了,至少在几个月内他不会再发动战争,我们正可利用这个机会修筑城防,,准备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