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听了笑道:“汝二人也听闻了消息?”
淳于琼道:“五日前便已闻听消息,军中上下莫不欢喜,军师也未拦着我军喜悦庆贺。”
“某二人与张将军同喜,”高览道:“若见过军师后有空,可来军中一聚略饮一杯庆贺。”
“原来如此,”张辽笑道:“辽来寻军师有事商议,若得空必来与尔等同饮。”
二人十分高兴,觉得张辽不拿乔,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这心就大安了。从袁而投吕,至今也是略有些胆战心惊的,司马懿对待他们与别将无异,无喜无悲的,他们也拿不准司马懿的意思,总觉得不安,但是张辽不同,他是徐州老将了,跟着吕布父女很久的人,他们愿意主动靠近,就是想试探一二口风之意,倘若不能容他们,二人心里又哪里稳当呢?!
此时此刻,见张辽与他们没有区别对待,这心里就大安了,便真心诚意的恭喜道:“主公与女公子取得如此大功,张将军是与军师来商议下一步的谋略的吧?末将二人便不耽误张将军的事了,还请入城!若有用某二人之处,但请吩咐,莫敢不从!”
“好!那辽便先去了,”张辽的情商是很高的,安抚着他们,道:“如此之时,反而不可轻骄,反而需要两位将军好好守城了。以防青州兵前来偷袭。邺城一应诸事,还要有劳两位将军出一份力!簇安,别方才定。”
二人心中欢喜,笑道:“自当如此,协力守城,不骄不躁。若有用得我二人出兵之时,我二人绝不推辞!”
张辽道过谢,与他们道别,匆匆的进邺城去了!
踏踏踏!
铁蹄踩踏着大地都在震动,带起的风扑面而来的威风,也幸亏这是自己之军,若是敌军在眼前如此,谁不会骇然失色!
淳于琼赞道:“好一个张文远!”
张辽的战绩,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既能统帅全军,布局全局,又能率精锐死战,力不亚于陷阵营,这样的人,他们哪会不心折?况且他所率的兵马,实在是太威风了,对比而言,他们这些以前的袁军兵士上下吧,就挺一言难尽的。现在还没有经过吕军上下的洗礼,有些连站岗都东倒西歪,对比起吕军来,真是歪瓜列枣,见过了好的,再去看他们,总觉得有点辣眼睛!
现在还在战时,还没有到整编的时刻,就只能看着吕军流口水了,那军姿,那威风,那装备……
以后等他们正式的入编了徐州编,想必也能有这样的后勤跟上了,也有不一样的风采。
高览心中挺高心,以前虽降了吕布阵营,但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他们怕最后的赢家不是吕布而是曹操啊,到时那不是白瞎了吗?!所以对于未来还是有点茫然和忐忑的,现在刚跳糟来,才发现公司要上市了,那个心里的劲头,别提有多欢快了,不亚于哈士奇在草地上转圈圈撒欢,所以才迫切的需要对张辽求好,并且得到了回应,那种不安感,试探之意,立即就得到了正面的回馈,这世哪会有这样的好事呢?!这简直是大发财!马上升职加薪,近在咫尺!吕布父女真的太给力了!
之前对于袁绍大败,袁氏败落到土地失却的时候,他们心中还隐隐的有点失落的,毕竟这么大的大家伙,就这么分崩离析了,本来他们在袁氏里面混着还是挺好的,工资又高,人脉也有,不需要多用功,就什么都有,虽有点受排挤,但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的建功立业的心思的,这样就算知足了,哪知道这么不经打,散就散了,决定不得不投降的时候,当真是为前途忐忑不已,而到现在,所有忐忑尽去,唯余庆幸。
幸亏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还真赌赢了!
见张辽的态度,他们也知道吕布是正式的接纳了他们,这心里侥幸尽去,唯余死心塌地!
是的,对一个阵营死心塌地,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前提一是不得不投降时,人家接纳,前提更是,人家不区别对待,好好的对待下属效力,哪怕他们是混子,只是想混个军功之人,此时此刻,也有点想要为公司上市出一把力的雄心啊!
张辽进了邺城,第一件事并非是去见司马懿,而是先去了军帐之中升了帐,见了各将。
各将听闻张辽来了邺城,当下放下所有的事务都来了。
“将军!”他们喜气盈盈,高兴极了,进来后就对着张辽笑。
张辽见他们虽稳重不少,但见到主公与女公子取此大功,依旧坐有些孩子气喜气的一面,心里也涌起股高兴来,一一的与他们见一面,了许都之喜事,又见了见他们的精神状态。便安心不少。
是的,他也有升帐的权力。以往他是不争,但现在,他得争,并且在众人和司马懿面前要明晃晃的摆出来。
倒不是打擂台的意思,但也是另一种意味了。
将们是没多想,他们只兴冲冲的着许都之事,脸上都是笑容,这些人,都是徐州的中流砥柱啊。
张辽放心了!
他之所以不急着见司马懿,而是先见各战将的状态,就是想要确保这个!
比如对于淳于琼高览这样的降将的状态,是他要试探的,而对于徐州的战将,他是要确保他们存在的,没有被司马懿调走,这么一见,大半的疑心已经打消了……
也是,没有他们在,只凭军师一个饶威望,想要他们完全的跟随军师而叛吕,这不可能!
所以张辽也在树立军中自己的威望,与司马懿打擂台的威望,一旦有变,立即夺权!
张辽笑道:“如此喜事,尔等没有庆祝吗?!”
“并无,军师喜忧不显,我等虽高兴,也不好违军纪,又不好请示军师,”众将不好意思的道。
张辽笑道:“徐州的物资补了许多过来,再则还有各郡豪族献来的酒水,便分与各军一些,你们各自庆祝一二吧,只是不可饮醉。给城外的淳于将军和高将军也送些,他们都是自己人,不可厚此薄彼,其它将领也是,宁可薄了我们自己一些,也不可叫他们新来的将领寒心!”
“是,将军放心,末将等省得!”众人笑道。
“且去吧,辽去见见军师!”张辽道。
众将忙道:“可是要趁胜追击?!”
“追不追击,要看战况,岂能因为许都有喜,就想着争功,万一不利,落了败仗,主公女公子岂不是笑咱们轻狂?!”张辽笑道。
众将这下不笑了,挠挠头道:“的也是,军师与将军作主便是,若有战备,升帐召集我等,我等必无所不去,无所不胜!”
罢退帐离去了。
张辽还是没有急着去见司马懿,而是在城中逛了逛,尤其是去军备库以及物资处看了看。见徐州补给都到了好几批,帐本也清晰,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府衙里却多了许多帛金器物,都陈列整齐,摆在府衙里。
他从吏手中翻开帐本看了看,见帐目清晰,一条一条,日期,帛金数量,哪个族豪所献送来的都写的清楚,仿佛就等着他来查帐一样。
这司马懿行事还真是滴水不露。也难怪军中将们都折服于他,心中甚是不防。毕竟是年轻啊,容易被这样的狐狸人物忽悠。但是司马懿想要他们公然造反,也是不可能的,他们是易被骗但绝不会背叛徐州,张辽所怕的反而是司马懿会坑死这些精锐……
“这些金银器物,帛金布匹,军师怎么不处理?!”张辽淡淡的问道。
吏道:“军师只看帐目,并不曾前来官衙查看,帐目数量在此看着仿佛不多,其实现在这府衙都有些摆不下了。”
“怎么会送来这么多?!”张辽道。
“各地豪族,高门等都多少有所表示,所求是一个庇护,最近送的越来越多了。军师皆叫记帐搁置于此。”吏道。
张辽道:“这些是送与主公的,还是写明送与军师的?!”
除了为首的吏员,其余人手都是原本邺城的吏,本来他们都有些谄媚的,一听这话,都是陈浸多年的人,哪听不出来,不禁这汗就下来了,一个个都是人精,谁敢回答?!
这心里就疯狂的呼叫,妈呀,这里面有事啊……张将军与军师不和?!来挑刺的?!
还是要搞内斗?!
这种事他们以前见多了,袁氏阵营经常这样,这种时候千万不能错话,站错队!不然就是死死死!
为首的吏倒是淡定,诚实的道:“有些是送与主公的,有些则是送与军师的,甚至还有向军师求姻的,但军师只将礼单送来了这里叫我们登记。”
司马军师倒是坦荡。滴水不露。
张辽问了一句令人窒息的话后又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过是送些死物,便想祈求活命的机会,他们倒是会盘算!难道他们不送这些,这些就不能是我们徐州的了吗?!军师那边我会去问,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至于联姻。尤其是像军师这样的世家之间的联姻,也不是他们了算的。成与不成,也得请示主公与女公子同意!”
后面的吏们神情古怪,汗直流,不敢话。
张辽放出这话,其实根本用不着当司马懿的面,只要他离去,自有人会告知司马懿。
这世上,话不透风。也有的是人能钻营。
他就是故意在他们面前,也需要有人间接的告诉司马懿。
想要与其它世家联姻扩大影响力,恐怕你是军师也不可能呢,最好别这样做,不然以后有司马家受的!
冀州的世族也太多了,当初有太多人见袁绍势最大,举族迁来,所以累世贵族真的很多,底蕴足的就更多,他们未必认同吕布父女,但却认同同一阶层的司马家,原本是看不上司马懿的,但袁绍败了,估且看着吕布势大的面上惧了,自然就想要讨好司马懿,对于同阶层的示好,各世家来,基本都是举世通好的,本也无可厚非……
但吕娴能叫他们经过联姻等各手段,再次壮大,甚至这些人再渗透进徐州阵营,直到后面抢占各通道之中的职位吗?!像吸血虫一样寄生依附于此?!然后像蛀虫一样把砥柱蛀空?!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张辽并不与吏们为难,道:“既然军师知晓,以后例行按时向徐州通报便行!”
“是!”吏拱手应下了,兢兢业业的。徐州来的人员都安排在各处,他们都有直接向徐州通报的权限,并不需要一定要通过司马懿或是张辽过一遍手才能再上报。这一点极为重要。分薄了权力,也是对各处权力的一种辖制和分解!不会让行政权力与军权太过集中,把持在单独某个人,或是某一些人手中!
张辽将邺城巡视一遍以后,这才带着八百精兵去见司马懿。
司马懿早知张辽已来了邺,他并未迎接,也并未阻止他去联络各处军将,以及巡视城中各处。
也知他带了八百精兵寸步不离己身的进了邺城,他只是有些似笑非笑,眼神里有讽刺,却又恰到好处的叫人看不出来的程度,以至于让身边人都以为他只是含笑不语,心情很好。
他已经准备好了张辽进来话,桌案前各摆了两封信,一封是吕布和吕娴写的,一封则是曹操送来的,几乎到了血书的地步。
没想到曹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啊,当初献帝被逼迫着写下血诏时,可也是这般心情?!等待着救赎,到最后,却只不过是从一人手中易手到另一人手中,没什么区别。他司马懿虽不像献帝,但是命运却是相似的。总归是不得自由!
终生都被人把持在手郑令人窒息。
眼下,献帝想必落到那父女手中已经放弃反抗了,而他,想要反抗,可是,他更知道,投了曹操,代价不仅太大,而且境遇其实改变不了多少。
况且现在他们父女实在运势太强,投了曹操最后曹操却败了,那他还不是照样落到更差的境遇里去吗?!
没有胜算就跳糟,还要冒着死的风险,非理智者所为!司马懿才不会做!
想象与现实是有差距的,想反抗,和能不能反抗是两回事!当现实不允许,他司马懿从不活在幻想中,这是他与献帝的区别!这也是他终生的行事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