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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恩禾嘴唇发白,脸颊和耳朵却通红一片,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硌得骨骼都在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如同被人亲手打碎梦境,布满羞耻和屈辱。

而这个人就是宋越川,将她从高处拉入地狱。

恩禾咽了咽刺痛的喉咙,艰难地开口:“宋越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恩禾的情绪已经崩溃,她倔强地抬头,望着他。

宋越川垂眸,脊背半伏半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

恩禾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隐忍克制的怒意和讽刺,骨节分明的长指勾住她滑落至肩膀的肩带,轻挑又漠然。

“苏恩禾,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低垂着眼皮,幽深的瞳仁里情绪难辨,目光划过面前这张尚显稚嫩的脸,最终停在女孩微红,水汽汇聚的眼眶。

感觉到宋越川的愤怒,恩禾像是故意刺激他,扯着嘴角讽刺地笑了笑。

“知道啊,你刚刚不是也吻得很爽?”

宋越川拧眉,黑如鸦羽的长睫覆盖着一道阴影,俊逸的轮廓被光影切割分明而深刻。

他抬手,温热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的唇瓣,似乎在提醒,刚才他如风般肆虐的行径。

意识到宋越川眸光里闪现的片刻松动,恩禾抿唇,极端情绪慢慢收敛,她像只卑微讨好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很轻很轻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小声说:“宋越川,我已经成年了。”

“你可不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待。”

宋越川的神情有一阵恍惚。

恩禾大着胆子,忽然抬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张开嘴堪堪咬住他瘦削的下巴。

宋越川低低嘶了一声,一瞬间清醒,接着将人推开。

气氛陡然间发生转变,宋越川没有直视她的目光,而是俯身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床单,将面前的女孩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的沉默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恩禾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将她打横抱起,恩禾抓着他的衣领,不确定地轻声问:“你是不是还嫌弃我小?”

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冷静自持,淡漠而疏远:“没有。”

她不依不饶:“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视野上方,男人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宋越川沉默地抱着她回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恩禾抱着他,却迟迟不肯松手。

怀里的女孩垂着头,低低地靠在他胸前,抬起胳膊环住他的窄腰,让人眷恋的味道,清冽如雪。

宋越川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却在这一刻不忍心推开。

恩禾在他怀里扬起脑袋,一缕柔软的发丝擦过他手背滑落。

宋越川低垂着眼,张了嘴,恩禾却先一步出声:“宋越川,你为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恩禾的手指收紧,额头抵着他胸膛,试图埋藏自己哽咽的声音。

“.....为什么不肯承认喜欢我?”

说一句真心话就那么难吗?

恩禾不傻,宋越川对她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所以才清醒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静了好半晌,宋越川垂眸,视线落在女孩乌黑的发顶,他敛眉,握住她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小孩又哭鼻子了。

恩禾红着眼眶,小脸却苍白无血色,眼里希冀绝望反复挣扎。

宋越川神情静默,平静地注视着她:“就算喜欢又怎样?”

他这个私生子,十多年来不被宋家认可,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很清楚的明白,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

董事会如今大换血,老爷子也将在三个继承人中做出选择。

现在有捷径放在他面前,宋越川要想站得住脚,就必须做出选择。

恩禾的心脏顿时空了一块,怔怔地望着他。

面前的男人陌生得让人害怕。

宋越川垂眸,面庞冷峻,眼底的情绪温柔却又残忍。

他伸手扶过恩禾额前的碎发,指腹缓缓摩挲她微红的眼角,低声说:“恩禾,你以后还有大好前程。”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说得很明白,她也看到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只会从自身的利益做出考量。

爱情亦或者婚姻,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他的必需品,他更不会为了谁,放弃既得利益。

恩禾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深渊一般,吸引着她,不断往下坠落。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拒绝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可笑的年龄差,亦或者哥哥妹妹的身份。

恩禾艰难地咽了咽嗓子,忽然间笑了。

她固执地开口:“那你是承认了,喜欢我。”

他刚才说了那句“喜欢又怎样。”

宋越川愣了一下,唇角收紧,破天荒的,没有否认。

恩禾缓慢地点点头,一点也不在意。

她说:“没关系的宋越川,只要你喜欢我,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只要他们能在一起,未来经历什么,面对什么,恩禾都不会介意。

面前的女孩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成年,可想法还是如孩童一般幼稚,甚至打起了荒唐的主意。

宋越川扯着嘴角,眼底的情绪冷得发寒:“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爱情,婚姻,名分,还有长远的一辈子。

恩禾固执地看着他,想哭又想笑。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收留我?”

让她在街头自生自灭,也好过现在被他拒绝,亲手折断所有的希望。

为什么要收留她。

宋越川也不明白,甚至理由很可笑。

他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却不想看到恩禾哭。

宋越川没说话,恩禾却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来。

她扒拉掉身上的睡裙,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目光直白,近乎偏执地凝视着他。

“如果你也爱我,我们就在一起。”

“名份我都可以不要。”

终于说出这句话,恩禾已经完全舍弃了尊严,不管不顾。

宋越川忽然变得狂躁起来,虽然只是假设,但也扎扎实实往他心口处插了一刀。

他低头,眼里满是戾气地警告她。

“苏恩禾,你就这么想作践自己?”

让她一辈子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她愿意,但宋越川做不到。

听了他的话,恩禾费解地皱了皱眉,想了一会:“你也喜欢我,我什么都可以不管。”

她孑然一身,除了他,没什么可在乎的。

宋越川望着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恩禾微仰着头。

“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他迅速起身离开,落荒而逃一般。

-

接下来的几天,宋越川都没有回家。

察觉到宋越川有意躲着她,恩禾干脆如他所愿,跟同学住在宿舍。

上午,恩禾照例和几名小组成员跟着指导老师一块去临床看病人,询问病情。

到了肝病科,恩禾遇到几个病人,忽然觉得查房也不是一件枯燥的事。

二号病房里有一个很可爱的老爷爷,丙肝糖尿病,恩禾每次跟着指导老师过去查房,他总端端正正躺着,躺得很认真,像个标本,偏胖的脸上圆眼睛咕噜咕噜跟着医生转,嘴角也时常挂着笑,输液时躺的姿势好像随时准备被医生查体,让人觉得可爱。

当谈到死亡时,他会笑着回一句,“能活到这个岁数,我已经很满足了。”

下午,恩禾跟王慕宁一块去icu去看秦贝贝。

上一次的募捐成果很好,已经为秦贝贝募集到了接下来手术的费用。

恩禾还将自己的压岁钱捐了不少。

两人到秦贝贝所在的病房时,才发现里面没有人。

病床上干干净净,就连旁边的血滤呼吸机都撤掉了。

恩禾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能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秦贝贝伤口感染严重,不得已转院。

但a大附属医院已经是a市最具权威性的医院。

王慕宁大概也猜到同样的结果,下意识看了恩禾一眼,忽然不忍心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