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歌坛其实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兴盛,正如朴景灏所说,这是一种畸形的繁荣。
韩国歌坛的更新换代极快,在华国或是泥轰,四五十岁才踏上人生巅峰的歌手大有人在,但是在韩国,基本上一过三十岁,就属于到了“退休”的年龄,那些靠着颜值和美腿火热的男女明星们,将被更多青春貌美的新生代所取代,而这时候他们就陷入了一种尴尬地境地之中。
继续以组合的形式存在吗?他们的人气将会越来越低,最终将以往所积攒的那一点儿人气彻底耗光。
拆散然后单飞吗?在这个过程中,最起码有百分之九十的歌手会陨落。
所以在朴景灏看来,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别人都认为韩国歌坛正是如日中天,但他却以为,这当中潜藏着一种很大的隐患。
他这次特意邀请吴良和山木秀夫,就是希望能从这两位顶尖的“大师级”人物的口中,听到一些意见或建议。
山木秀夫那就不用说了,无论在资历上,还是在辈分上,都是仅次于秦澜的存在,朴景灏和他做了近十年的对手,自然对他是十分敬佩,他引领着整个泥轰歌坛,是连朴景灏都需要仰望的人物。
而吴良,他虽然年轻,可是朴景灏认为,能被秦澜认可并推荐为华国代表团领队的人物,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
况且正是因为他年轻,更能把握时代的脉搏,说不定会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新鲜的想法,所以朴景灏更不会看低他。
果然,朴景灏的抛砖引玉,也勾引出了山木秀夫和吴良的谈兴。
“你说的不错。”山木秀夫嘬了一小口清酒,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相比较于韩国歌坛,如今的泥轰则更加艰难。”
他又望了一眼吴良,说道:“泥轰的音乐大部分传承自古代的华国,我们在外来音乐的基础上,经过编撰、修改,形成了自己的体系,但实际上,我们在各种音乐形式的运用方面,依然和华国的音乐有着太过相近的地方。”
“所以这些年来,华国音乐圈所遭遇到的困境,我们也同样遭遇过,尽管我们想出了很多办法,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但正如吴良先生所说,这是大势,是我们所无法改变的现状,因此我们泥轰国,在这方面也几乎是无能为力。”
两人又齐齐把目光转向了吴良,想听他能说些什么。
吴良这还是第一次和两位宗师级的人物打交道,其实心里一直很紧张,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或是露了怯,会给自己和国家丢脸。
结果看到两人灼热的目光一起转过来,他登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连忙灌了一大口酒,胡乱地说道:“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现在在国内没什么影响力,基本都说不上话。”
“呵呵。”山木秀夫平静的替他又斟满了酒杯,笑道:“吴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你能被秦澜先生看上,那就说明你一定有特别非凡的地方,假以时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华国音乐行业的领军人物!”
“多谢山木先生的夸奖!”吴良赶紧受宠若惊地朝他敬了一杯。
山木秀夫随即便说道:“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尽管说出来,你放心,即是说错了,我们也不会笑话你。前路艰难,我们就当做是一次探讨,大家彼此坦诚以待,为我们的未来寻找一线生机,你看这样可好?”
吴良毕竟年轻,山木秀夫几句扇动的话,就让他有了一种知己的感觉。
于是他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盘托出。
“其实关于如今的音乐界形势,我的老师吴志华先生也深感担忧,他曾跟我进行过认真的探讨,提出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他说道。
“哦?”两个老家伙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吴志华到底是谁,但既然是吴良的老师,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现在他们属于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任何建议,他们都会认真去聆听。
“音乐圈的衰退,在于音乐行业的没落。”吴良说道:“而音乐行业的没落,其核心则在于利润的消失。”
“很多年以来,唱片行业都是整个音乐行业的核心,唱片的销售,几乎占到了音乐行业整体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关于这一点,两位没有异议吧?”
“没有!”山木秀夫和朴景灏双双摇头。
“但随着盗版的盛行,和网络的高速发展,受到打击最严重的,恰恰也是唱片行业。”吴良叹道:“我老师说过,十几年前,一张唱片最少要卖到一百万张以上,才能被称为白金;而十年前,这一数字降低到了50万张,随后一路跌落,10万张,5万张……这一变化,代表着唱片销售的日渐萎靡。”
“唱片行业遭受重创,带来的就是整个音乐行业的利润大幅缩水,很多公司,在这一过程中无法坚持,最终撤出音乐圈,而因此带来的连锁反应,则是整个音乐行业的迅速衰落。”
“可以说,当今的音乐行业,唯一还能赚钱的活动,大概就只剩下举办演唱会了。”
“可即使是举办演唱会,也不是人人都能赚钱的,通常只有那些大牌的明星,或者是天王天后,才能买完门票,至于那些二三流的小明星,基本上能做到勉强保本就已经不错了。可是那些大牌明星,一年又能开几场演唱会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和钰的“三十二郎”,心里不免有些感叹,这家伙,是真的拼命的啊。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久,很快又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所以我老师说,开演唱会,并不是一个稳定的赚钱的渠道,和发行唱片相比,它的付出和风险都太大了。”
“嗯,是这个道理。”朴景灏和山木秀夫再次双双点头。
“所以当今的音乐行业,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正常的赚钱渠道,也失去了自我造血的功能,没有钱赚,就没有人来投资,没有人来投资,这个行业就会更加萎缩,这是一个死循环。”
“嗦的咦嘶呢!”山木秀夫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巨大的感叹:“你的老师说的太对了,真是一针见血!”
吴良笑笑,继续说道:“所以我老师认为,要想重振音乐行业,就必须要给它重新找到一个稳定的赚钱的渠道,让它恢复自我造血的功能,唯有如此,才能让这个行业起死回生,重新恢复当初的辉煌。”
“那你的老师说过,他有什么办法吗?”朴景灏和山木秀夫两人目光闪闪,盯着吴良急切地问道。
“很遗憾。”吴良耸耸肩,摊手道:“我老师目前并没有想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而我对此也无能为力。”
“嗦嘎!”山木秀夫又一次拍了拍大腿,遗憾地说道:“你的老师实在是个智者,只可惜连他这样的智者都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我为之奉献了一生的音乐,终将难逃衰亡的命运吗?”
“也不能这么说。”朴景灏安慰他道:“只要音乐还在,只要我们这些喜爱音乐的人还在,它就不会衰亡,就像吴先生说的那样,它现在只是暂时陷入了低谷,只要我们能找到办法,就能救活他,山木先生,您不必为此过于忧虑。”
“嗯。”山木秀夫点了点头,脸上的凄凉之色稍有减退。
然后他端起了酒杯,对吴良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吴良先生,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的老师,正是因为你们,才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这杯酒,我向你表达衷心的感谢!”
“您言重了!”吴良连忙端起酒杯回敬了他,同时衷心的赞叹道:“山木先生和朴先生都是真正的音乐人,先天下之忧而忧,我对两位的情操,表示万分的敬佩,这杯酒,应该是我敬两位才对!”
“哈哈!”山木秀夫笑道:“这句诗我知道,是你们华国伟大的诗人范仲淹先生的作品,能得到吴先生如此的盛赞,老夫十分欣慰啊!来,干杯!”
“干杯!”朴景灏也举起了酒杯,三个薄瓷铸就的杯子在空中相遇,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嘀鸣。
放下酒杯之后,山木秀夫又很快转移了话题,对吴良二人说道:“今日能和两位这样的大家交谈,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过歌友会在即,我们很快将会变成敌人,两位,可不要以为我会因为今天的这杯酒,就会对你们手软哦!”
“哈哈哈哈,彼此彼此!”吴良也举杯笑道:“能和两位前辈这样的高手过招,正是晚辈毕生所求,后天晚上,晚辈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尽力不让两位前辈失望!”
“大韩民国必胜!”朴景灏则是端着酒杯大吼道!
“no,no,no,大和民族必胜!”山木秀夫不顾自己的年纪,用更高的声音把他压了下去。
“华夏必胜!”吴良也跟着凑了凑热闹,而且他的声音,比那两个老家伙加起来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