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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1

==《搞到美男当夫君后》==

张韫素第一次听说陆景思的名字是在晋国公府举办的马球赛上。

那年她还不到十三岁, 圆圆的脸上挂着奶乎乎的婴儿肥,旁人一见她, 准会朝她父亲夸一句, “喲,云忠伯,贵府千金生得可真有福气。”

什么福气, 不就是说她胖呗。

可她有什么办法, 她饿啊,不吃饱就饿得头发晕, 走不动道。

沅沅和月娘都安慰她, “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食欲大些也正常, 而且你也不胖, 就是生了张圆脸, 等再过两年,脸能尖一些的。”

虽说如此,但那段时间除了跟沅沅、月娘一起玩, 张韫素其他时间都不想出门见人。

至于这回晋国公府的马球赛——

沅沅去她外祖家做客, 月娘母亲抱恙在身, 都来不成。

张韫素原本也不想来的, 可她那糟心妹妹张娇玉嚷嚷着要来, 小扈氏把张娇玉当眼珠子般疼爱, 自然一切随她。

当继室的, 单带着亲女儿出门玩,不带上原配的女儿,少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 小扈氏好面子, 于是将张韫素也叫上了。

她也不给张韫素拒绝的机会,直接跑去云忠伯跟前提这事,一副“大渊最佳继母”的模样,娇娇柔柔道,“伯爷,素素这孩子对我有隔阂,对她妹妹也不怎么亲近,我想着多带她们出门玩,也好促进一下她们姊妹间的感情。”

云忠伯一听,自是满口答应,“是该让她们姊妹间多亲近些,你放心,素素那边我去劝她,你尽管安排出门的事宜便是。”

之后,云忠伯找到张韫素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听得张韫素头都大了。

她是真不想去,但也不想跟她爹吵架——

她心里明镜似的,云忠伯府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她爹了,小扈氏和她那儿子女儿是一边的,若是她连爹爹的宠爱都没有了,那这个家她也待不下去了。

她闷闷的想,去就去呗,去了还能少块肉不成。

于是乎,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她随小扈氏和张娇玉来了马球场。

场边的世家贵女们一个个捏紧帕子,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场上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兴奋夸道,“陆三郎的马球打得可真好!”

等那一袭绯红圆领袍的少年再次挥杆,又进了极为精彩的一球,场上又是一阵热烈呼唤。

“茂林侯府这一辈总算出了个俊秀人才,满门兴荣有望喽。”大理寺卿夫人感慨道。

小扈氏闻言,一双杏眼滴溜溜转,俯身去问,“不知这样出色的小郎君,可议了婚事?”

那夫人摇头,“尚未。这陆三郎有志气,曾言取得功名再考虑成婚之事。”

“这样啊。”小扈氏慢吞吞的点点头,眸中燃出些莫名其妙的光,朝张韫素这边的位置看来——

当然,她看的不是张韫素,而是张韫素身旁的张娇玉。

张韫素啃着手里的桂花糕,心想:啧,这女人疯了头吧,张娇玉现在才十岁啊。

或许是乌梅饮喝得太多,赛事还未结束,张韫素一阵内急。

她捂着肚子,急急忙忙去如厕。

等一身轻松的出来,她也不急着回去,回去作甚呢?看小扈氏假惺惺的脸和张娇玉那装模作样的伯府“嫡”小姐做派么?

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带着丫鬟随意乱逛。

与此同时,一棵繁花盛开的桃树后,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捧着个荷包,递给她对面的男子,粉脸羞红,“陆小侯爷,这是我亲自绣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拐角处撞进一道鲜亮的身影。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结,场面很是尴尬。

无意撞见告白现场的张韫素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她忙弯腰,“打扰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啊。”那鹅黄色衣裙少女惊呼了一声,攥紧荷包,捂脸跑了。

张韫素,“……”

她也想跑,可还没等她拔腿,就见那长身玉立的绯袍男子转身,直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清风拂过,那人立于桃花树下,身姿颀长笔挺,皎如玉树临风前,眉飞入鬓,英俊肃雅,白皙的脸在三月融融的阳光之下仿佛闪着柔柔的光。

张韫素傻了,被施了定身术般,脚步也挪不动,眼睛更是挪不开,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满脑子只想着话本里的台词——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之人。

俊。

好俊。

真的好俊。

丫鬟慌慌张张去扯她的袖子,压低声音提醒着,“大姑娘,大姑娘。”

张韫素堪堪回过神,就见那少年郎已经走到阔步朝她走来。

离她五步距离时,他站定,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张韫素之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面对这个翩翩少年郎时,心头蓦得变得慌张起来,满脑子胡乱想着:

啊,为什么她的脸这么圆?整个人还胖乎乎的?早知道平日里少吃些了。

啊,今日出门也没好好打扮,衣裳首饰也都是随意搭的,早上额头还冒了个痘。

还有,她才从厕轩出来,身上应该没什么异味吧?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对面之人开了口,“这位姑娘,方才的事,请你权当没看见。”

张韫素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心想,他的声音也好听。

“姑娘?”

“啊。”张韫素愣了愣,回过神来,忙道,“噢噢,好,我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少年看着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忽然想起家中小妹养的那只贪吃的胖兔子。

嗯,一样傻乎乎的。

“多谢。”他嘴角轻勾,朝她略一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张韫素依旧站在原地。

一阵风吹过,几瓣粉色桃花翩翩落下,少年修长的绯色身影一点点远去,最后成了朦朦胧胧一道朱红影子,仿若在她心头烙下了一颗无法磨灭的痣。

良久,她缓缓收回视线,嘴里轻声呢喃,“陆…小侯爷?”

———

那时的张韫素也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但自那回撞见后,她下意识就对陆景思多了几分关注。

渐渐地,她了解到陆景思生母早逝,他和他嫡亲妹妹从小养在他祖父祖母膝下。

她了解到陆景思的抱负,他不想当个碌碌无为的虚名侯爵,他想入朝拜相,成为社稷之臣,名垂青史。

她打听到他喜欢骑马,喜欢收集砚台和美玉,喝茶爱喝君山银针……

她更知道,他那般优秀出彩,长安城中许多世家贵女都爱慕他。

上次与他告白的那姑娘,是吏部黄尚书家的一个庶女,自那日后,没多久就嫁人了。

沅沅和月娘分析,“估计那黄五姑娘知道嫁人后便再难与心上人见面,便想着拼一把,向陆小侯爷吐露倾慕之情,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哪知被你这个莽撞的给搅乱了。”

张韫素耸耸肩,一脸无辜,“谁知道如个厕还能撞见这事,要怪就怪……唔,怪那陆三郎太能招蜂引蝶。”

陆家三郎的确招蜂引蝶,就连皇宫中的公主都看上他,谁叫他长得那般好看?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张韫素刚满十四,小扈氏就迫不及待得给她相看婆家。

张韫素毫不犹豫拒绝了。

一开始她还能用年纪小为由推迟,拖了两年,再用这个借口时,小扈氏就双手抱胸,阴阳怪气的嘲讽她,“你都十六了,再拖下去可就成了老姑娘。怎么,你还想在伯府赖一辈子不成?”

张韫素脑袋一热,怼了回去,“十六怎么了,赖在伯府怎么了,我父亲领俸禄养家,我吃穿用度都是我父亲供给的,我父亲都没说话,何时轮到你来赶我了?”

一场骂战便开始了。

最初是张韫素与小扈氏一对一骂着,后来张娇玉来了,加入了小扈氏那边。

没多久,小扈氏的儿子下学归来,母子三人拧成一根绳,一同对付张韫素。

得益于从前没事就爱拉着沅沅和月娘去西市看人吵架,张韫素感觉还行,一对三,除了有点费嗓子,倒也不是应付不来。

直到云忠伯回来——

张韫素原以为自己的倚靠来了,不曾想小扈氏母子三人哭哭啼啼缠了上去,那委屈劲儿看得张韫素都目瞪口呆,直叹泪水之灵活,演技之精湛。

云忠伯沉着脸,拧着眉,一步步走到张韫素面前,深深叹了口气,“素素,你太让爹失望了。”

与小扈氏家三个吵架,张韫素没哭。

这会子听到他说这话,她瞪圆了眼,许久,眼睛一眨,一滴泪就掉下来了。

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她怎能当着小扈氏一家掉眼泪?岂不是被他们当笑柄!

“我让你失望?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才让我失望!”

张韫素狠狠抹了把眼泪,不顾一切跑了出去。

门房才把马系好,转身就见大姑娘蹬着不那么长的腿,咕噜一下翻上马背,旋即“咻”一下跑了出去。

小扈氏眸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面上却是担忧,“大姑娘才学骑马不久,伯爷快派人去追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

云忠伯气的脸都黑了,甩袖道,“她爱去哪去哪,不管!”

———

张韫素的骑术的确不好,别看她出门时气势很足,一出门,顿时就怂了,根本快不起来。

泪花还在眼中打转,她牢牢抓着缰绳,心里自我安慰着:不是她不想策马狂奔潇潇洒洒,实在是闹市纵马不好,万一伤到那些无辜摊贩啊路人啊,那多罪过。

她慢慢骑着马,在朱雀大街上漫无目的走。

不知不觉走到城门,有那么一瞬间,她动了浪迹天涯的念头,可也就那么一瞬间,毕竟她出门没带钱,没准还没出长安地界就饿死了。

张韫素垂下眸,闷闷的想,她真的太没用了,除了一张嘴会说些,其他什么也不会,难不成她要支个摊子给人算命么?

就在她怀疑人生时,胯-下的马突然激动,仰头发出一声嘶鸣。

张韫素瞳孔一震,“!!!”

求生欲让她一把抱住了马脖子,慌张的安抚着,“吁!吁!别乱动啊!”

这时,她听到一阵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

黄澄澄的夕阳余晖之下,陆景思身着青衫,骑着骏马,缓缓行至她身旁。

待走近了,他拉住缰绳,漆黑的眼帘垂下。

圆脸小姑娘姿势狼狈的趴在马上,眼眶红通通的,显然刚哭过,那双乌黑的鹿眸里满是茫然无措。

这不是云忠伯家的小胖兔子?

陆景思眉梢挑起,长臂一伸,拉住她的马鞍,嗓音清越,“小兔子,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