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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离(一)

说好想要忘记崇峻的一切,想要好好疗伤,却还是很不争气地把他的一切带进了崭新的大学生活。

就连才刚上大一,在班上自我介绍时才刚认识的同班同学,聊的话题就是感情,就已经知道我心里有一个叫做崇峻的谜样人物。

陈瀅如,是我上大学之后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四分之一日本混血儿的她,有着一张可爱漂亮的脸蛋还有纤细曼妙的好身材,也有个稳定交往三年多的男友。

「所以,这个崇峻是你的初恋男友吗?」听了我的叙述之后,陈瀅如拋出了这个问题。

初恋男友?我能说他是我的初恋男友吗?还是该说是我单恋的对象?

第一次遇到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着实让我觉得委屈,我连这段纠葛了四年多的感情对象都无法明确的给个身分、关係。

我只能回答瀅如:「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我听你这样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你的男朋友啊!」犹疑不定的我在瀅如下定论之后,默默接受了这个结论。

在崇峻的机车后座,我明明可以享受着「崇峻的女朋友」这个名份的亲密,但是我总是提不起勇气,现在逃离了他、就连在背后说他是我的初恋男友,这份便宜我都不想佔,都觉得不是那么心安理得。

痴傻如我,明知在大学校园里不可能会看见崇峻,却还是忍不住在刚刚迎面走来的男生身上发现某些五官很像崇峻,又觉得那个从工学院走出来的男生背影也有点崇峻的影子,再一点一点的拼凑出我脑海里的他,但是,任凭我怎么努力拼凑,总还是缺少了点什么。

原来我是这么样的想念崇峻,当初这么洒脱说着要忘记他的一切,却在一转身离开的时候思念就已经开始蔓延了。

才刚那么瀟洒地转身脱离他与她的纷扰,学校里琳瑯满目的社团正在招揽新血,除了篮球社以外,我也加入了撞球社。

走进了撞球场,在一圈又一圈的烟雾中,想起我高一的那一年,崇峻第一次带我去撞球场教我打球的那一刻,彷若看见他嘴上叼着菸瞇着眼瞄球,那种吊儿啷噹的样子。

眼前一片模糊是因为撞球场里的烟雾瀰漫,还是眼眶不自主的溼了?

我到底眷恋着崇峻的什么?

仔细回想着那纠葛的四年多,只有第一年有甜蜜,后面三年几乎都是伤心、失望、难过、委曲、生气、愤怒,难道光靠着第一年的曖昧与甜蜜就足以让我支撑下去了吗?

崇峻的一切早已经在我心里生了根,盘根错节地缠绕了整颗心,甚至,在我情竇初开的年纪,来势汹汹又理直气壮地赶走了我心里暗恋了两年的那个人,现在要彻底忘记第一个走进心里的人,谈何容易?

如果崇峻真的爱我,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就像他当初在阳明山耐不住思念打电话给我一样。我就是想要赌他心里有我的那一小部分,会在他的心里一直发酵,因为,我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最后的吻有香烟的味道既苦涩又难过的香味

明天的此刻你应该会在某处想着谁吧

停止转动的时间好像又开始动起来只因我不想忘怀

明天的此刻我一定在哭泣想着你吧

上了大学的迎新露营是与电机系一起合办,而且是在牧场两天一夜的迎新活动,于是我又短暂地回到了这个从小到大熟悉的城市。

只是这次回来,心情有点复杂,明明是从小到大居住的城市,现在怎么会有种外来客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吗?

一直想着上大学后可以好好忘记他,没想到才刚上大学几个礼拜又回到从小居住的乡镇,让我有种决心跟努力瞬间化为零的憋屈。

晚上的营火晚会,即使此刻正跟班上的男同学勾着手臂转圈跳舞,明明应该投入欢乐情境里的我,我却更不争气地想着崇峻,无法完全融入眼前欢乐的气氛中。

热闹的营火晚会结束了,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各个营帐传出的谈话声及笑声此起彼落,彷彿白天的搭帐、生火烤肉及大地游戏还不够累人似的,大家玩得太开心还不太想睡。就在这时,我瞥见我的call机萤幕亮了,是一个从未看过的陌生号码,而且号码后还加上#119,就是表示情况紧急,需要马上回电的意思。

在这个情况下我能去哪里回电话呢?细细分析知道我的新call机号码的人,再删除掉一些人选,不管用筛选还是删除法,撇除call错号码的可能性,我怎么都觉得call我的人很有可能是崇峻。

那时行动电话才刚刚普及,班上也有同学拿着很流行的摩托罗拉小海豚手机,但是电话费这么贵,总不好跟人借电话吧?再者牧场里的公共电话远在售票口,晚上的营地乌漆嘛黑的,没有手电筒根本无法走出去,甚至放眼望去那一个个的同色同规格的小沙丘,一不小心,洗个澡回来连自己的帐棚都会走错。

瀅如看到我的眉头深锁,凑过来关心,「你怎么了?」

我把call机亮给她看,「不知道会是谁call的?」

「你觉得会是你的初恋男友call的?」

我默默点头,这是第一次,我终于可以对外承认崇峻是我的初恋男友,虽然我们的关係一直都没有被正名,对我来说,崇峻就是初恋男友,我们发生过的一切,是那么真真切切,曾经甜蜜过,所以也特别痛。

「要我陪你去回call确认看看吗?」瀅如这么说,说出了我心底的渴望。

无法回电的情况下,悬着一颗心,一直揣测着call我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希望的崇峻?如果真的是他,他又想跟我说什么呢?难道不能捨弃他的原则用留言告诉我?

是他终于摆脱了胡育华的纠缠,终于跟她说了分手,现在是要我们在一起了吗?

迎新露营结束后,我才找到公共电话回了这通call机,对方回覆没有人call我的呼叫器,于是,这通call机记录也在我心里成了一桩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