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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她们正收拾屋子。

大年夜要去姥姥家一起过。就趁着今天,先在家里大扫除。

擦完桌子,妈妈又把电视柜上的相框拿下来仔仔细细抹了一遍,边忙活着,边还在说着注意保持合适的距离不要早恋之类的。

温羽毛听得头大,想法转移话题,“这张呢,是在哪儿拍的?”

妈妈看过去,表情柔和了下来。

“你爸爸休假时带我去青岛玩,在海边让人给照的。”她垂着的眼眸里温柔尽显。

“我呢?”

“那时候还没你呢。”

温羽毛扁扁嘴,“哦。”

除夕那天,一家子亲戚聚在一起。

温羽毛这次考得好,所以面上很有光。姥姥给包的压岁钱都比以往的厚多了。一个不小心,还被姑姑她们拿来做榜样教训儿子了。

她静静听着,想把夸奖都攒下来,分给许傲一半。

吃罢年夜饭,大人迫不及待地在电视前支了张桌子,开始搓麻将大业。

一群小孩子闹腾腾地拿压岁钱去买炮玩儿。

节日越是繁忙,心里就越空。

温羽毛看了无数遍手机了。

各种群发或者私发的祝福消息里,始终没有许傲的。

班级群里在抢红包,每个她都点进去看了,在下面抢到的人里,也没看到他的名字。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大扫除那天的照片后面。

温羽毛往沙发里又缩了缩。

也不知道许傲在干嘛。

她没去过云南,只觉得听起来就很远。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妈妈出去时,就算赶上假期,也不爱带着她。经常把她往姥姥家一扔完事。

又等了会儿,心里猫挠似的,熬不过。打开许傲的对话框,输入“新年快乐”。

然后又在选哪个表情上犯了难,害羞笑的这个看着蠢蠢的。要么这个礼花的?放上去试了试。

许傲外公家的传统,是必看春晚——必须全部围着电视看春晚的意思。不能跑神,还要进行交流。

以前是外婆爱看,当时外公还总嫌弃她没审美。后来外婆去世,大家都以为解放了,没想到外公固执地捡起了她的习惯,并且要求更严了,就跟小学生上课似的。

小表弟睡着后,被无情叫醒好几次了,困得头不停地栽。

许傲也打了个哈欠,趁没人注意,低下眼睛,按亮了手机。

正巧看到温羽毛的“正在输入”。

过了五分钟,再按亮,还是“正在输入”。

笑了,把手机凑到唇边,“晚会儿给你电话。”

“许傲你干嘛呢!”外公立刻扭头,对他进行了严厉的吼叫。

温羽毛的表情还没试好,看着对话框里忽然多出来的小语音愣了愣。

迅速扭头观察环境,然后做贼似的带上耳机,听了遍。

回复:-好。

又点开听了遍他的声音。

鞭炮声开始一阵响过一阵,电视的声音慢慢被淹没。

大家都期待地看向正中央坐着的外公,他颤巍巍地摆了摆手,“散了吧。”

小表弟的脑袋猛地栽了一下,醒过来了。

许傲伸了个懒腰,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

外公仍静静地坐在电视前,消瘦的脊背蜷缩着。

很寂寞吧。

许傲踩着满街的大红炮屑,拨通了温羽毛的电话。

“睡了吗?”

“没有。”温羽毛揉了揉眼睛,“新年快乐。”

许傲笑,“留着等会儿再说,还有五分钟。”

两边都是噼里啪啦的放炮声音,听筒里暂时静下来。

温羽毛躲在小卧室里,趴在窗台上看着院子里疯跑的弟弟妹妹们。想了会儿,找到个话题,“我给你买礼物了。”

“嗯?”街边又一声炮响,许傲把手机往耳边压紧了些。

温羽毛说:“围巾,给你买围巾当新年礼物了。”

“不是给我抱了么。”

温羽毛脸红,“那个不算。”

“怎么不算?”他又故意要逗她。

温羽毛没跟他纠结这个,自顾自地往下说:“等你回来就可以给你了。”

那边静了几秒。

“故意勾我呢。”许傲低声。

温羽毛一赧,又听到他说:“我够想你的了。”

心口一寸寸往里酥。

想说什么,觉得声音会发颤。

她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上。

“还要再加个礼物,不让我好过了啊。”许傲的声音还在顺着电流往耳朵里落。

见她不接话,他笑了一声,“你不知道?”

“嗯。”温羽毛颤颤地,“不知道。”

“回去就让你知道。”

她听到他那边连着嘭了几声,大概是烟花。

烟花落尽后,许傲问:“所以啊,你之前喜欢的男生是哪种?有我好么?”

“嗯?”没听明白。

“除了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除了你,就没有了啊。

温羽毛迷茫。

忽地两边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她看向时间,00:00。

“新年快乐!”这句是顶要紧的。

没回应。这次是真的被炮声淹得听不到了。

许傲加快步子走过那串鞭炮。怕会错过温羽毛讲话,按着把免提打开了。

再往前走几步,又看到了之前那个男人。身形如松,正独自望着长街出神。

大过年的,不跟家人在一起么。

许傲看他一眼,他也恰好看到他,四目相对,都笑着点了个头,算是招呼。

他从男人身边走过时,那边的温羽毛卯足了劲儿又大喊了一遍:“新年快乐!”

女孩子的声音说不出的清脆动人。

男人目光微动。

新年快乐。

第30章

“快乐。”许傲笑, “这么大声做什么。”

温羽毛立刻收回自己的嗓门,“我怕你又听不到……”

“听到了, 刚才旁边放鞭炮。”

擦肩过后,许傲再回头看。

天地之间, 一派欢庆。唯有那男人隐在街角, 孑然独立。

热闹是这世界的, 他什么也没有。

再走远了点, 前面终于空荡下来。这才听出来电话对面隔几秒响一声微信。

“跟谁聊着天呢?”许傲淡声。

是周明明正在愤怒地跳脚:

-在跟谁打电话!

-好气!零点是我的专属!

-是不是许傲!

-我要跟他决斗!你要谁!

-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温羽毛飞快输了两个字:-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