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戎逸又看了他一眼,“那你还有别的事?”
“那个……关于昨天晚上,你别嫌我啰嗦啊,”陈柯尧说,“其实那种情况,你赤手空拳和人搏斗,不太理智。”
“……”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好像昨晚警察才对着陈柯尧说过。
“遇到这种事,你就装睡呗,等他走了再报警也不迟的,”陈柯尧说,“昨天要不是我正好醒过来又听见声音,会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想。”
戎逸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害羞了起来。
他眼神飘了一圈,低下了头:“哦,我下次注意。”
可能是被他过于明显的态度变化感染,陈柯尧也跟着僵硬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又说了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终于还是出口成贱。
“万一有人在这儿遇害了,我这房间要再租出去可就难了。”
“……”戎逸立刻冷下了脸,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所以还是别有下次了吧,”陈柯尧伸手抓了抓头发,“还有,那个……”
戎逸没好气:“干嘛?”
“你这人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啊,”陈柯尧说,“昨天说好了帮我换纱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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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柯尧的伤口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
他买来了医用纱布,包扎起来十分方便。等戎逸三下五除二替他把伤口搞定后,又眼睁睁看着这个家伙随手打开了一个抽屉,把剩下的大半卷纱布丢了进去。
戎逸觉得这个人简直就在挑战他的底线。
他冲过去打开抽屉把纱布拿了出来,接着拽着陈柯尧走到他放药箱的柜子前,打开柜子后指着药箱:“你看见这个了没?”
陈柯尧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戎逸的脸,接着居然轻轻“啧”了一声。
但眼见戎逸皱起眉头,他还是非常识相,主动接过了戎逸手里的纱布后,打开药箱放了进去。
“这样可以了吧?”他说。
一副硬着头皮迫不得已完成任务的讨嫌样。
难怪他的学生都那么喜欢他。熊孩子当然会喜欢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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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平安无事相处了几天后,戎逸迎来了搬进陈柯尧家的第一个周末。
但这两天的短暂休假对他却是安排得满满当当,暂时没空邀请周砾过来做客。
首先是要去把还留在原住处的其他行李给搬过来。戎逸当初随身只带了少量衣物,这周末尾外套都穿重了,让他在心理上十分难以接受。
他现在经济状况严重危机,舍不得请搬家工人,估摸着顶多两个行李箱就能搞定,于是打算亲自上阵。
拖着行李箱来回坐了两次地铁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以往打开柜子总觉得自己没衣服穿,如今要搬运又觉得好像无穷无尽。
等他第二次拖着行李箱回到家里,陈柯尧才刚起床。见他一脸心力交瘁在门口看着行李箱叹气,陈柯尧皱起眉头:“你要搬走啦?”
”你很想我走吗?“戎逸拖着箱子往房间走。
陈柯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堆满床还没来得及整理好的衣物,轻轻“哇塞”了一声。
“你就一个人搬啊,怎么也不找个朋友帮忙?”
“……我以为很容易搞定啊。”戎逸无奈。
“那现在是搬完了?”
“没,”戎逸摇头,“可能还要再跑两次。”
他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好烦,要不丢了算了。不想动了。”
“你为什么不找我?”陈柯尧一副十分不理解的样子,“我开车送你啊。”
戎逸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车修好啦?”
陈柯尧看着他的脸,突然笑了:“托您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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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柯尧说,原本以为只是被戎逸踹出了一个坑,没想到那天把车开回去一路上车门都卡拉卡拉响个不停。
“您这一脚有点厉害,”他说,“多练练大有前途。”
听着不像赞美,戎逸撇过了头,不敢对视,也不吭声。
有了帮手和运输工具,剩下的东西一次就全部搞定了。等回了家,戎逸犹豫再三,还是主动去找了陈柯尧。
“你修这个车门……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可贵了,”陈柯尧说,“你赔不起。”
“……”
“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和人赔偿的事情?”陈柯尧又问。
“问你多少钱你就说啊,”戎逸生气了,“哪儿那么多事,你怎么知道我肯定赔不起?”
陈柯尧笑了:“逗你的,保险公司已经赔我了。”
“……”
“我晚饭想吃小排骨汤。”陈柯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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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戎逸真的赔不起。
尤其是第二天去和中介谈了具体的赔偿金额以后。他觉得他很快就要连给陈柯尧的房租都付不起了。
其实他的前任房东大婶人真的挺好。虽然事发当时怒不可遏,但如今冷静下来,见他一个年轻人孤苦伶仃在外地某生活也不容易,外加多年相处对他印象颇佳,所以最终给出的数字人情味十足。
可惜依旧掏空戎逸的全部存款还不够。
他一直以来的消费习惯实在不怎么好,距离月光一步之遥。赚的不算少,花的更不少。
忧心忡忡回到了家,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把这件事告诉陈柯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多少有发现,陈柯尧日常比他还更大手大脚。之前刘源也说过,这人并不缺钱,想把房间租出去纯粹是为了堵他爹。
如果真的开口问他能不能宽限房租,这人是有八九还是会答应的。
可人情这东西,最是难还。以他们两人之间尴尬的关系,自己已经受了那么多恩惠,还想得寸进尺,不合适。
但钱这东西也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所以他到底要怎么才能顺利度过这个坎呢?
作者有话说:
陈父:你不用隐瞒了我都知道了,和你一起住的那个小戎是个omega
尧尧:爸你别对着人家胡说八道啊!
陈父:而且他还是一个同性恋
尧尧:……
尧尧:啥?
第十六章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出门在外,没钱,只能先找朋友借了。
戎逸翻了一遍联络簿,有点头疼。关系好的朋友中,一个前阵子刚为了结婚倾家荡产买了房,一个远近知名月光族,还有一个存钱癖但热衷购买定期理财产品。
抱着一线希望给最后那个打了电话,还没开口就被对方兴奋地推荐了一款基金。说是虽然回报率一般但十分安全可靠,他已经把手头所有闲钱投了进去,推荐戎逸也不要再胡乱花钱该认真为未来做点打算。
戎逸绝望地挂了电话后,干脆发了条朋友圈,问有没有谁手头宽裕能暂时救济。
发送的时候他特地屏蔽了一些人。比如父母,比如陈柯尧,比如一些同事和才认识不久的周砾。
屏蔽父母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戎逸毕业以后没回老家独自在外地打拼,父母本就牵肠挂肚。所以他早就习惯了报喜不报忧。若非真的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实在不想惊动两位老人家。
至于陈柯尧,单纯就是觉得尴尬罢了。问房东借钱交房租,这叫什么事儿。
而周砾,戎逸虽然挺喜欢这个omega,但总担心对方对自己依旧有那么点超越友情的想法。周砾之前说过自己也穷兮兮,戎逸怕他强行勒紧裤腰带来接济自己。普通朋友,这感情债拿什么还呀。
却不想发出去不到五分钟,他妈就打来了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之前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借钱了。
戎逸懵了。
开始还以为是有谁泄露了机密,一边在电话里应付着一边打开朋友圈再看了一眼后,他眼前一黑。一时糊涂设置错误,选择的居然不是屏蔽这些用户而是仅这些用户可见。
戎逸惊慌失措,赶紧删除,接着在心里偷偷祈祷其余人都还没看见。别的不说,被个别同事知道自己过得如此凄惨,想想就尴尬万分。
他妈在电话里也很惊慌。
这位退休妇女想象力十分丰富,问他是不是借了那屁什么屁的贷款,或者是已经身陷传销组织。
戎逸原本还想隐瞒,眼看着他妈甚至已经开始担忧他陷入金融骗局失业流落街头即将卖身,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那之后果然免不了一顿唠叨。
戎逸为了证明自己如今不仅有地方住而且住得还不错,开着摄像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去客厅转了一圈。转完了刚要回房,陈柯尧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你在干嘛呢?”陈柯尧问。
与此同时戎逸的手机里传出了他妈的声音:“哎呀我的妈呀!”
戎逸顿时头大。
“这谁啊?怎么和你住在一起?哎你别把镜头遮住啊再让妈看一眼啊?你这孩子干嘛呢?”
在戎逸把手机捂在胸口冲回房间关上门的同时,背后传来了陈柯尧的声音:“阿姨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