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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今天也想娶我(重生) 第46节

上官晔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背手而立,淡淡的眉眼似乎没什么情绪,直到瞧见柳氏过去时,他才神色微变。

赵彻注意到好友的神情,漆黑的眼眸闪了两下,当看到上官晔一时情绪没有控制好,抬腿想要朝宋乐仪那边走去时,他当机立断,往前迈了一大步,模仿着刚刚苏易的模样,抬臂勾住了上官晔的肩膀。

“容之兄。”

上官晔脚步一顿,朝赵彻看去,只见他眉眼间浸着笑意,在树隙漏下的阳光中愈发灿灿夺目,语气调侃道:“担心你那继母和姐姐做甚,我表妹还能欺负了她们两人不成?”

担心继母与姐姐?

他微微垂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面的情绪很淡,几近于无,沉默了半响,他伸手拉下赵彻勾在他肩膀上的胳膊 :“天气炎热,你也离我远些。”

他一直觉得上官晔对表妹的态度有几分奇怪,又不像单纯的喜欢,但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可。

赵彻笑了笑,也没在意上官晔颇冷的声音,只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又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抽了……

第51章

宋乐仪与赵元敏相携而来, 说笑间的一偏头,她就瞧见了已经坐在旁边位置上的人, 脸上的笑意稍稍减了了几分。

左边一点坐着的是一位妆容精致的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 妇人身旁坐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衫女子,年纪十七八岁, 容貌与妇人像了五六分, 一看便是母女。

那名妇人就是如今武安侯的妻子, 雅夫人。而旁边的女子则是武安侯的二女, 宋乐姮。

说起武安侯府来, 也是关系颇为复杂。

父亲宋岐一共有过三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如今户部尚书的嫡妹张氏,第二任妻子是宋乐仪的母亲,第三任妻子就是这雅夫人。

张氏红颜薄命,诞下一子宋文渊后, 不过五年就病逝了, 那时雅夫人尚且是妾室, 刚刚诞下宋乐姮。而英国公的幼女魏婉慧, 也不过年芳十五。

正所谓缘分天定,本无交际的魏婉慧与宋岐竟在一场大雪困路的山寺相遇, 等从山寺回来后, 魏婉慧便非要嫁给宋岐,即便是做继室也要嫁。

常言道老夫少妻,会疼人,武安侯宋岐又英俊不凡、年少有为, 老英国公想着,有英国公府在后面撑腰,总不至于让小女儿受了委屈,便一点头同意了。

初嫁之时,正如老英国公所言,老夫少妻,确实会疼人,夫妻俩恩恩爱爱羡煞旁人,结果美满的日子没多久,便传来英国公府父子三人战死沙场的噩耗。

魏婉慧那时初孕,悲痛过度之下便见红小产了,直到两年后,方才再度有孕。宋岐大喜之下,遣散了后院,只留下育有一女的雅夫人,日里更是小心翼翼的照料娇妻。

就这样,魏婉慧怀着身孕,安然无恙的到了七月份。谁成想一日晚膳后散步,竟失足跌下台阶,孩子早产,大人也血崩而亡。于是就有了后来宋乐仪被太后抱进宫里养这件事。

又过一年,雅夫人诞下庶子宋文驰,而武安侯宋岐已经连丧两妻,无心再娶,便将雅夫人扶正。

至于宋乐姮,早在及笄之时便与户部尚书的嫡子张远林定了亲,张远林是宋岐第一任妻子张氏的侄子,也是如今武安侯世子宋文渊的嫡亲表弟。

宋家与张家可谓是亲上加亲。

只可惜婚期前三个月时张远林的祖母意外逝世,按祖制张远林当守孝三年,于是两人的婚期便这样耽搁下来。

不过宋乐仪记得,在她离开燕京的时候,宋乐姮已经嫁给了张远林,听说夫妻琴瑟和鸣。

……

思绪只是一瞬间,银红衣裙的小姑娘弯着眸子一笑,打了招呼:“雅夫人,二姐。”

“雅夫人,宋姑娘。”赵元敏也甜糯一笑,忍不住多打量了鹅黄衣衫的女子几眼。

宋乐姮不仅容貌生的像她母亲雅夫人,性子也像。随便往哪一站,都是佳人恬淡,宛若秋菊,而且在琴棋书画上极有造诣,才名远扬。

雅夫人与宋乐姮微微欠了身:“三姑娘(妹),敬和殿下。”

如此简单寒暄之后,两人便落了座,一时间周围有些寂静,雅夫人惯是会说话的,于是朝宋乐仪浅浅一笑,神情温和着打趣: “三姑娘瞧着又长高了些,再过两年,也是及笈的姑娘了。”

有人起了头,自会有人附和,于是有妇人笑道:“夷安郡主出落的愈发明艳了。”

“是啊,今日见了夷安郡主,我总算晓得了什么叫做明眸善睐。”

“不愧是太后亲自教养的郡主,这周身气度便是你我所不能及。”

……

一片附和之声,夸来夸去,都是夸她的容貌,偶尔两句便是夸她风姿气度,可见宋乐仪在众人眼里一无是处。

连半点优点都夸不出来——

宋乐仪抿唇一笑,坦然的接受了众人夸赞。真话也好,假话也罢,只要是夸她的,便来者不拒。

一旁也有人听了嗤之以鼻,除了容貌过人之外,一无可取,当真废物。

……

寿宴开始之前,有各家贵女献上才艺,端阳太公主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每个都会夸上两句。不管真假,面上总是和善的。

虽说献上才艺是庆贺寿诞,但其实是想让各家的大夫人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女子,过后便可递上名帖,商量亲事了。

眼前有月白色的窄袖罗裙翻飞,正是上官江月在随鼓琴之音翩翩起舞,腰肢柔软,舞姿绚丽。

宋乐仪懒洋洋的捏了块点心吃着,语气微微感叹:“这舞跳的倒是不错。”想来没少下苦功夫。

赵元敏闻言,眨着眼睛浅笑了一下,胡姬善舞,她亦是自小随母妃练舞,一眼便看出了不足之处。

许久没听到旁边说话,宋乐仪偏过头看了赵元敏一眼,方才恍然大悟。她怎么忘记了,敏敏的舞蹈才是真正的惊艳众人。

一舞毕,端阳照例夸赞了一番,诸如昔有佳人公孙氏,今有上官姑娘一舞,大饱眼福之类的云云。

紧接着献上才艺的是户部尚书之女张明姒。

她怀中抱着古琴上前,坐好之后,焚香净手,素指轻动拨弄了两下试音,音色清脆,铮铮扣心,一听便是把好琴。

她弹的曲目□□晓吟,曲调简单,中规中矩,一点也不出挑。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她手中古琴,似乎与寻常七弦琴略有不同。

一位贵女面色迟疑,突然道:“这琴好似焦尾。”

“梧桐木香、尾焦、音色脆美,不错,正是焦尾琴!”有懂琴者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一时间,寿宴之上处处交头接耳,焦尾琴难遇,世间流传的琴只不过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却也不知被那位文人雅士珍藏了去,如今现世,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乐仪拨弄了两下杯中的茶水,看着眼前素手弹琴的女子,淡淡的笑了下,细说起来,这张明姒不仅和她有同窗之谊,还有姻亲关系。

张明姒的嫡亲兄长是张远林,而张远林是她二姐的夫婿,于礼法,她要唤张明姒一声姐姐的。

而且张明姒与平日所见的女子都不太一样,虽然模样漂亮,却生性沉默寡言,也不太会说漂亮话。

因而她被不少人戏称为“木美人”,但在宋乐仪的印象里,张明姒却远没有那么木,至少在提起琴的时候,她的眼底会染上亮光,瞬间变得灵动起来。

张明姒太低调了——宋乐仪如是想。

她不仅爱琴善琴,而且善于编曲,几年之后,她的所编的曲谱将千金难求。

“装模作样。”有一同在明心堂学习的贵女小声说了一句,这张明姒整日里一副清高的模样,衬得世人皆俗独她清贵似的。

那位贵女的声音虽然很轻,奈何旁边的上官江月耳朵灵光,全数听了进去,她神色一动,嘴角带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史书曾言,昭贤皇后的爱琴便是这焦尾琴,当年□□皇帝于山涧中闻得琴音,循声而至,遂得佳人。”上官江月自顾自的说,旁边的贵女闻言,若有所思。

有人冷笑道:“上官姑娘慎言,张姑娘如何能与昭贤皇后相比?”

她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宋乐仪听的十分清晰,似笑非笑的看上官江月一眼,十分好奇这位到底想做什么。

若她没记错,上官家和张家好似世代有交情吧?容色明艳的小姑娘放下了手中点心,笑意吟吟地插了句嘴:“明姒姐姐虽不敢与昭贤皇后比,却也配的上这焦尾琴,不似某些人,东施效颦一舞也敢与前朝大家一较高下。”

上官江月脸色一白,这不就是在说她方才一舞吗?清秀的女子咬着唇,语调温软,颇为不甘心的问:“郡主可是在质疑太公主的眼光?”

“自然不是。”宋乐仪抿唇一笑,拨弄着盏中茶水,“我只是在质疑跳舞者的水平。”

比不得宋乐仪伶牙俐齿,又不敢招惹,上官江月只能又红了眼眶,闷闷的委屈了一会儿,桌案的遮挡下,她的双手紧握,袖口都捏出了几分褶皱。

不过很快还没半柱香的功夫,上官江月又恢复了浅浅笑意,她望着面前神情专注弹琴的女子,樱唇轻启柔声道:“我曾听明姒妹妹说明心堂虽然趣事儿很多,但课业辛苦,每日里练琴的时间都要少上几分,却不想仍然弹的如此好,当真令人佩服。”

有同在明心堂上课的贵女闻言,人掀起眼皮看向上官江月,轻声疑惑:“明心堂的趣事儿?”

上官江月轻轻点头,又欲盖弥彰的笑道:“不过也没什么,不过是诸如陈夫子严苛,手里的戒尺又粗又厚吓人的紧,而诸位公子姑娘刻苦之类的话。”

闻言,问话之人颇为无趣的转了转眼,这确实像张明姒那个榆木脑袋说的话,不过见方才上官江月的神色,怕是不只这些吧?

想着上官江月与张明姒自小有交情,从她嘴里吐出的话,十之**是真的。她眼底闪过嘲讽,没想到清高若张明姒,也有背后嚼人舌根的癖好。

听了这些对话的夫人们,望着正在弹琴的清雅女子,心中逐渐有了思量。

宋乐仪此时正接过冬桃递上的一把新的团扇,一边随意的摇着,一边朝上官江月道道: “哦?那上官姑娘可曾听闻明姒姐姐说过本郡主什么?”

听到宋乐仪说话,上官江月顿时心中一紧,等抬眼看到小姑娘脸上软和的笑意时,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眼底飞快的闪过思量,语气颤惧而紧张:“明姒妹妹不过是说郡主您才华横溢、心底善良之类的话。”

“……”

这八个字,一个都不和宋乐仪沾边。

闻言,众人看向张姒的眼神儿又怪异了些,不过这次多是年轻的姑娘。

若是方才上官江月适可而止,那些见惯了高门深院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大夫人们或许还能信上几分,如今却早已看透了那些姑娘家的小计谋,顿时对上官江月不屑起来。

宋乐仪略微扫过诸位夫人的神色,垂下眼眸笑了笑,方才语气诚恳的对上官江月道:“明姒姐姐说的对,本郡主的确才华横溢心下善良。”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无语,当真是头一次见有人如此大言不惭的夸自己的,偏生面前这人又是夷安郡主,于是有几位十分有眼色的,便开始附和夸赞。

赵元敏此时正抿着一口清茶,闻言险些呛到,等平复了心绪,她眨了眨漂亮的浅琥珀色眼眸,若有所思。

只有上官江月一脸惊愣,这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难不成夷安郡主是个傻的,听不出她是在说反话?

张明姒的曲儿刚弹到一半,忽然传来端阳冷淡的声音:“琴倒是好琴,只是可惜了。”她的目光落在那焦尾琴上,一瞬间便勾起了在蜀王宫的记忆。

闻声,琴音戛然而止。

张明姒不可置信的抬头,却从上首的华服女子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厌恶,她压着琴弦的手指轻颤,面色稍白,眼底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端阳的话说一半,教人不禁多想了,这不是摆明了在说张明姒配不上焦尾琴吗?琴乐洁净,琴德最优,皆是修身养性的玩儿意,说一个人配不上她的琴,不就是变相的说她品行不好吗?

对于女子而言,名声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人想要贤名,有人想要才名。而今日寿宴之后,燕京所有人皆会知晓——张明姒配不上焦尾琴。

没有人会去责怪端阳为何出此一言,更没有人会在意张明姒琴艺是否真的不堪一闻,她们只会对张明姒恶言相向。

宋乐仪沉默了一瞬,原来如此。

怪不得上辈子人人皆传户部尚书嫡女张明姒品行不雅,她苦心经营十数载的名声,竟只因端阳的一句话而付之一炬。

她记得后来张明姒连明心堂的课业都没再去过,而是把自己关在内院好几年,用了数载时光谱出传世之曲,方才洗去这今日一句话的污名。

即便这样,张明姒眼中的光芒都没有她初见时那般明亮,到底是十四岁的小姑娘,没经历过风霜,怕是一生都要受此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