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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6)

他们也直言,人活着的几率不大了,因为唐夕言中了一枪。

赌场那边也知道自己是惹到大麻烦了,把那晚那几个人推出来担事,唐朝白才知道,他们在追捕的过程中开枪了,他们也的确找到了唐夕言的血迹。

但他还是逃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居然有这种毅力,抗着伤依旧跑了,他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小屁孩而已,虽然比起其他纨绔子弟好多了,但也是个得过且过半分委屈都受不了的富二代。

看来他一直都错了。

他一口气堵在心间,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个Beta说谎。

如果告诉他真相,他受得了吗?但如果欺骗他,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他看向他手中的那张B超,他除了医生他是第一个拿到手的人,他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就是一张毫无意义的图片,现在却惊觉,这可能是唐夕言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他低头打开汤盅,香味弥漫开来,他不敢去看那个Beta的眼睛。

他要接受调查,而且受了伤,现在不能来看你。

他还是选择了欺骗,医生说了,他情绪不稳,身体虚弱,要养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是吗曲笛没在问,明明这个谎言一戳就破,难道就忙到连打个电话都没时间吗?但他没问,只是看起来有点失落。

自欺欺人其实很容易。

喝一碗吧。

没再继续唐夕言这个话题,谁也不去提。

谢谢。

曲笛又在医院住了两周,他变得越来越沉默,甚至有些孤僻了,最爱做的就是拿着那张B超发呆,手指摩挲着不知想些什么。

要是唐夕言在,他肯定会发现曲笛现在这个样子和当初与舒逸分手的那段时间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肚子里多了个孩子。

所以他每天都按时吃饭,按时出去散步,有时候还会听听歌。

除了安静了点,好像和一般孕夫没什么不一样。

这期间他没再问过唐夕言,一次都没有。

唐朝白来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还会在病房里呆上一段时间,他其实情绪也不高,但还是会和曲笛搭话,但曲笛不太愿意回应,渐渐的他也不说了,只是在病房里陪着他。

两周之后,唐朝白来接他出院,准备回Y市,那天的阳光很好,还柔柔地吹着风,带来阵阵花香,不知是哪里的花开了。

他出了医院大门,忽然站住,抬头看向远处的阳光,太刺眼了,他抬头挡了挡,唐朝白也不催他,只是在一旁看着。

那只瘦削白皙的手渐渐放下,覆在了他的双眼上,唐朝白迎着日光,看见有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

他们回了Y市,唐朝白提出让他搬到自己家里去住,他找专人照顾他,曲笛拒绝了,他坚持要回到自己的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面。

一向专横霸道的唐朝白却默许了他,亲自把他送了回去。

我就不请你进来了,里面尘多。

嗯。

门关上了,唐朝白还站在原地,木制的老旧大门隔音效果很差,压抑沉闷的哭声传了出来,唐朝白也红了眼睛,转身靠在门上。

陪陪他吧,而且他也想要一个人陪陪自己。

唐夕言你可真是个混蛋啊。

不知不觉回来快一个月了,回来没多久,曲笛的妊娠反应就出现了,他频繁地吐,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今天是莲藕汤,阿姨说今天的莲藕很粉,你多吃一点。

唐朝白虽然没强制他到自己家里去住,但每天都会过来,带着家里请的阿姨做的饭,四菜一汤,营养都是充足的。

嗯。

曲笛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补了那么久也不见长肉,吃的也越来越少了,但往往唐朝白问他想吃什么,他都是说都可以。

昨晚没睡好吗?唐朝白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

没有。

他尝了一口,味道很好,莲藕也像那个阿姨说的那样,又糯又粉,排骨炖得软烂。

唐朝白一般会陪他吃饭,两人都不话说,饭桌上十分安静。

曲笛依旧吃的不多,一碗饭都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唐朝白夹了一块鸡放到他的碗里。

再多吃一点吧,孩子越来越大了,营养要跟上。

曲笛已经显怀,小肚微凸,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努力多吃了一点,他不敢说,其实它一点都不饿,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孩子需要营养,所以才每天按时吃饭。

曲笛夹起那块鸡肉,只吃了一口就跑向了卫生间,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唐朝白也急忙过去,手里拿着一杯清水,十分熟练地在他的背部上下抚摸,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他把清水递给曲笛让他漱口,接着把脱力一般坐到地上的人抱到了卧室。

还好吗?

嗯。

曲笛有什么不舒服也不说,唐朝白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嗯字,他很无奈,到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给他。

最近还是吐得厉害吗?

还好。

知道问他是问不出什么的,他只好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吧,问问医生该怎么办。

回答他的还是一个嗯字。

第63章

唐朝白回到Y市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只是每天多了去曲笛家里吃饭这一项。

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唐夕言的消息,搜寻工作依旧在进行,只是叶金林的人已经撤下来了,剩下的是唐朝白自己找的人。

熟悉他的人还以为唐夕言依旧在和他犟不肯回家,娱乐圈里也已经很久没有唐夕言的消息了,才几个月的时间,人们似乎已经将他淡忘,新人一茬一茬地冒出来,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走了。

很多时候人们口中的永远只是那一瞬间,可曲笛似乎陷进了那两个字里面,有些出不来了。

曲笛的孕吐太严重,半夜他又起身吐了一次,睡前那杯牛奶也吐得干干净净了。

这片区域是很著名的养老区,夜里很安静,偶尔传来几声猫叫,婉转凄厉,不知是不是发情了。

曲笛睁着双眼坐在客厅,听着墙上那个钟轻微的转动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而温柔的笑了笑。

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透露着他的绝望。

我快要撑不住了怎么办啊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再次安静了下来,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最近身子重了,走起路来有些力不从心,他走回了卧室重新躺到了床上。

这个夜晚太长了,但他再也没有睡着。

唐朝白昨晚就预约好了医生,今天一早就拿着早餐过来了,曲笛吃不下东西,早餐一般都是温糯的粥,配上几个包子,但他大多数是不吃的。

他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还打算在外面站一下等他起身,但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了里面有声音,似乎开着电视。

起那么早?

他看了看手表,才早上七点,昨晚他留得晚了些,十一点才走的,不是说怀孕了都会比较嗜睡吗?

他试探性敲了敲门,没多久门就开了,曲笛换好了衣服,似乎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上面放着早间新闻。

进来吧。

唐朝白把早餐放到桌上,招呼他过来吃,走进了他才发现曲笛眼里有红血丝,他皱着眉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曲笛低头喝粥,没什么不妥的样子,他很自然地说:很好。

这个谎话说得太多次,现在已经是脱口而出了。

但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不只是今天,这个月他觉得曲笛的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很好。他不愿多说,唐夕言也不敢多问,他明白的,虽然曲笛只是个Beta,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需要另一个父亲的信息素的,而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你慢点吃,我们不急。他希望曲笛慢点吃,那么他可能就会多吃点。

唐夕言依旧没有消息,他在公司常常发脾气,以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感情不轻易外露,但现在他好像失去了自制力,所有的焦虑和悲伤都没有发泄口,在一些小事上便控制不住了。

但不知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看见他,他总能沉稳下来,耐着性子和他讲话。

他们一个失去了亲弟弟,一个失去了伴侣,唐夕言总觉得只有曲笛能够理解他,就像寒夜里的两个人,靠近彼此想要获取那一丝丝微不可见的温暖。

唐朝白找的医生是于致远医院的,做完检查,唐朝白去拿报告,曲笛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

于致远刚刚巡完房打算回办公室,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进一看果然是他。

但曲笛好像没看见他,上演空洞地看着前方,他走过去和曲笛打招呼。

好久不见

曲笛似乎没听见,于致远皱着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这下总算是把他的意识拉回来了,曲笛抬头看着他:啊于医生。

他还记得,那时候带唐夕言来医院就是这个医生。

于致远进修过心理学,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曲笛的不对劲,他在他身边坐下,笑着问道:怎么一个人来

曲笛将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他这才发现宽松的衣服下面是微微隆起的肚子。

你你怀孕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这里就是产科自己刚刚怎么没注意呢?

曲笛的肚子看着大概三个多月了吧。

孩子多大了?应该就是那次吧孩子大概就是唐夕言的了,他就说

四个月了。说起孩子,曲笛的脸上总于有了些神采不至于死气沉沉的,嘴角微微勾起,却带着一丝苦涩。

他变得太多了,于致远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虽然看着沉默不多话,但是整个人还是活力满满的样子,带着青年人特有的青春鲜活。

现在怎么

唐夕言呢?怎么来了也不找我。

听到这个名字,曲笛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当于致远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的时候,曲笛说道:他忙着,在外地忙着呢

外地?这时候他应该在你身边的怪不得这个Beta看起来精神那么不好,肯定是肚子里的孩子感受不到另一个父亲的信息素,所以闹腾起他了。

曲笛表情不对,于致远在心中有了很多设想,什么抛妻弃子,嫌贫爱富,逃避责任。

但以他对唐夕言的了解,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谁陪你过来的,报告拿了吗?

他去拿了。

也很久没见了,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吧,外面吵。

致远!

于致远一抬头便看见唐朝白拿着报告走了过来,难道是唐朝白陪他过来的?

一瞬间信息实在太复杂了,于致远一向灵活的大脑似乎有一瞬间的当机,直到唐朝白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唐大哥。于致远小时候和唐夕言一起玩,一直都对这个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大哥有一种敬畏之情。

唐朝白从小就是大写的别人家的孩子,读书一直名列前茅,不爱和他们这些小孩子一起玩,放假了也总是呆在家里学这个学那个。

酒会上还能即兴给大人弹一首钢琴曲,十八岁成年就开始接手家里的公司,而且越做越大。

唐家旁支不多,唐朝白的父亲只有一个姐姐,没什么野心,到时间了就把唐家产业交出去然后环游世界去了。

嗯。唐朝白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但没人敢去惹他。

于致远看了眼低头扣着身下的座椅,明显有些不安的Beta,还是鼓起勇气道:原来是唐大哥送曲笛过来的。

为什么唐夕言不自己过来,这个孩子到底是他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

唐朝白说道:唐夕言他有点事,我带他过来检查一下。

有什么事可以比自己的伴侣和孩子都重要的吗?

于致远还想问什么,曲笛却自己站了起来,先一步往外走,唐朝白赶紧跟上,他回头和于致远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先离开了。

于致远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满脑子的疑问,赶紧拿出手机给唐夕言打电话,可电话却一直不通。

说起来,自己好像真的好久都没和他联系了,这段时间他烦心事太多了,哪能分出心思来。

其实这些上流社会的家族里面哪能没有一些不能说的事情呢?有个想法在他心里渐渐浮现,但他却下意识否决。

算了,他们自己的家事他还是不要过多干预了。

唐朝白开着车,乘着等红灯的间隙看了眼坐在后座闭眼休息的人,心里浮现起医生的话。

孩子总的来说发育还算很好,但比起其他同时期的还是不足。医生将报告合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倒是孕夫的的状况不是很好。

他最近是有些精神不济,加上孕吐太严重了,几乎吃了就吐。

我说的不是身体,他只是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但我注意到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精神状态其实唐朝白也注意到了,但是曲笛不说,每次都说没事,他也以为只是夜里太想唐夕言了所以睡不好。

是的,和他短暂聊了聊,我初步判断他可能有抑郁症的倾向,但也只是我的判断罢了,你最好还是带他去看看专业的医生。

快中午了,我们就在外边吃吧。

曲笛睁开眼,动了动身子,轻声回:嗯。

绿灯亮起,唐朝白压下心里的话,专心开车。

到了。唐朝白先下车,绕到后面打开后车门,曲笛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不太集中,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解开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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