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拿下的消息传开,整个汴梁果然都为之欢腾。
入燕半年还没开战,弹劾杨霖的奏章如同雪花一般飘进禁中,在朝中苦苦支撑的杨霖手下几个大臣,每次早朝都是舌战群儒。
如今一下子扬眉吐气起来,汴梁各大酒楼几乎爆满,人人都在传颂燕地战事。
在汴梁的茶余饭后,幽燕之战被渲染的惊天动地,狼烟滚滚。
真正了解这场战争的,才会冷静下来,为时局暗暗担忧。
明堂内,讲义司的几个大臣围在蔡京的跟前,商议着这场让汴梁为之疯狂的大捷。
他们的言谈之间,无不围绕着一个词,女真...
这个掀翻了大辽的小部落,如今已经立国,少在杨霖此番经略河北,竟然把他们彻底逼成了敌国。
云州大同府看似屡传捷报,金兵实则没有半点的损伤,只是进攻被延误了而已。至于说幽燕之地,女真的最大损伤来自于耶律淳的拼死一击。
涿州城下留了女真鞑子千余尸体,还是用几百将士换来的,已经是最大战果了。
讲义司内的人,都不是普通市井百姓,蔡京成立讲义司,集中了朝中半数以上的大权,这些人自然也会从全局去看问题。
接下来,刚刚安宁不久的大宋,只怕要和这个崛起的凶蛮金国长期敌对了。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蔡京,脸色颇为红润,这厮独揽大权之后是越老越有精神了。
对他的相位有威胁的几个人,曾布、韩忠彦、王黼已经死的死,贬的贬,只剩下一个杨霖有资格,但是杨霖又太年轻了。
他已经打破了大宋宰相一般的任期,并且半点上表请辞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准备一直连任。
耳听着众人唧唧喳喳,蔡京抿了一口茶水,笑道:“金国虽强,但是至少在目前看来,还并没有占到大宋的便宜。退一步说,我们不和他们交恶,难道坐视他们拿到幽燕,诸公觉得届时他们会不会南下?”
白时中吸了一口气,叹道:“多半还是会的,幽燕已经是北国最富庶的所在了,依旧不如河北陕西,更别提京畿路了。纵观女真立国的表现,这个金国只怕是比当初的契丹还要凶残狠戾百倍。契丹尚且时常南下,金国又岂会例外。”
“这就对了。”蔡京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既然早晚要交恶,为何要让女真人先发制人呢。”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女真鞑子口实,要知道我们可是礼仪之邦,杨霖不宣而战出兵助辽,实则有些下作。更何况宋辽虽然结盟,约为兄弟之国,可是一直以来契丹都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几次南下侵宋。如今它覆灭在即,我们不趁机报仇,还要助他一臂之力,怎么对得起澶渊死去的先辈。”说话的是原户部尚书陈显,杨霖为了给西北凑军费,编造几个罪名到赵佶跟前说小话告黑状,把他的尚书位置拿下了,这厮只好转投蔡京,一直对杨霖抱有敌意。
蔡京真的很想来一句此乃小儿之语,但是顾及到他的颜面,只是笑道:“为了江山社稷,有时候用些手段,也未尝不是高明之举。”
陈显不敢和他顶嘴,低着头沉默不言,白时中儿媳妇被杨霖抢了,但是却不以私怨影响公事,笑道:“无论如何,拿下了燕京都是值得庆贺的,下官在樊楼设宴,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蔡京年纪大了,轻易不在外面吃饭,但是燕京光复有谁不喜,便笑着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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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岳里,几只小鹿在花间轻轻踱步,偶尔有行人经过,它们也不害怕,甚至还会亲昵地上前玩耍。
杨霖进言把皇子们迁出艮岳之后,里面就只有赵佶和几个宠妃还有帝姬。
这座园子依然还在修建,在他旁边的万岁营总部,名义上的职务仍然是修建艮岳。
今日园中也是披红挂彩,路上的宫娥太监们,喜气洋洋地悬挂彩带。
官家龙颜大悦,上一次这么高兴还是蹴鞠联盟中,开封府的球队逆转战胜京东东路。
御花园内,赵佶和几个内侍省的官员,凑在一块饮酒取乐。梁师成已经轻易不参加这种场合,但是自从杨霖崛起,把他挤下神坛之后,梁隐相便总喜欢凑在官家的身边。这杨霖虽然没有资历取代自己,但是他和自己相争,却让蔡京捡了便宜。现在自己这个月隐相已经被真正的宰相蔡京压制了。
梁师成愤恨之余,一门心思只想把赵佶给哄好了,这可是自己的天然优势,你蔡京、杨霖再厉害,有能耐来宫里争抢啊。
杨霖虽然没有能耐进宫,但是却有一个有能耐的兄弟,就是杨戬。这“老妇人”把控着缉事厂,几乎是形影不离官家身边,在梁师成眼里比个挥之不去的苍蝇还让人生厌。
目下,“苍蝇”又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幽燕之事,现在赵佶就喜欢听这个,乐得哈哈大笑。梁师成恨得牙根痒痒,心中只是暗骂童贯不争气,怎么就让人给害死了还没处说理去。
这时候,外面一个小内侍,捧着一个宝盒进来,赵佶看见之后眼色一亮。
小内侍弓腰垂首道:“官家,这是杨府敬献的仙丹,这个月一共两颗。”
赵佶眉头微皱,道:“怎么少了一粒?”
“少宰在外,难以完成三粒。”
赵佶好不失望,这三颗仙丹是他每个月的必须品,每次吃完了都眼巴巴地望着。杨霖为了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时不时地少给他一两颗,有时候是天地灵气外泄,有时候是群星晦暗,不适合炼丹,反正就是吊着你的胃口。
这一招果然有用,杨霖虽然半年不在,但是喜新厌旧的赵佶依然天天把他挂在嘴边。
在一旁的梁师成,心中一动,仙丹?身为一个见惯了禁中风云的老太监,他对仙丹不怎么相信。
这杨霖一个扬州商贾之子,靠的是买通蔡京、杨戬,得了个便宜状元,他的老底都被我查了个干干净净,他爹是个痴肥无能的商贾,哪来的什么道行炼制仙丹。
想到这里,梁师成眼睛一眯,盯着那个精致奢靡的小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