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晚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低着头郁闷道:“这下你们知道他为何那般神色了吧。”
脑中不自觉浮现出那画面,无尘身子一僵,缓缓抬起手,捂脸。
白染目光呆滞的转向无尘:“我们逃吧。”
无尘捂着脸的手又紧了一些。
迟晚晚急了:“你们别误会呀,我不是,我,我对你弟弟没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染相信他对白墨没什么想法,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揉着眉心,她重叹一声:“晚晚兄不知,我这个弟弟,一向不喜与人接触,所用之物便是连我也不能碰一下的,再加上他为人孤僻好记仇,脾气极大,这回只怕是要连我一同记恨上了。”
“那…我诚心诚意的去跟他道歉,任他发泄,也不行吗?”
白染想了片刻:“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
“他不会一怒之下将我的身份泄露给你父亲吧…”
白染一惊,又头痛起来:“罢了,我先去为你说说情,看看这事儿有没有的商量。”
玉明宫外,白染一条腿抬抬放放下不定决心。
“你真的不要我陪你一道去么?”无尘皱眉。
“别,这样丢脸的事情,你若在,说起来他更是要发怒了。”
无尘想想也是,这样的遭遇,若是落在自己身上…脑中一下子想起当初在凡间大应皇朝时,手下官员往他床上送小相公的事,浑身一僵一转身逃了。
正在白染下定决心时,里头忽然一阵闹腾,像是器物打翻的声音,再接着,便是推了门正要落荒而逃的封启。
白染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他:“什么情况?”
封启看上去惊魂未定,急急一礼:“少主他,他不知为何从今晨到现在一直在发脾气,命人将玉明宫整个洒扫一遍,还把最喜欢的那套茶具给摔了。公主,您快去劝劝吧。”
白染弱弱看他一眼,心道恐怕在他心中我的分量还不如你呢。
但为了迟晚晚的小命,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玉明宫明悟殿,白墨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你来干什么。”语气极冷极淡。
白染讪笑一声:“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别留下什么伤痕隐患的,迟晚晚这厮实在大胆,我同殿下已经替你好好教训过他了!”
白墨不说话,不看她,不睁眼。
白染四下一顾,见着这空空如也的明悟殿,心头微震:“你看看他都弄坏了你什么东西,姐姐赔给你…双倍!”
白墨咬了咬牙,终究忍下了:“不必。”
见他似乎理智尚存,白染小心翼翼的挨过去:“我知道你手上富裕的很,但只要你开心,不论你要什么我都替你寻来。”
白墨瞟了她一眼,冷冷道:“那魔头知道你体内魔石之事,你要注意。”
白染一愣,十分想不通:“晚晚兄怎会知道的,这事情我从未对他说过啊。”
白墨冷哼一声:“连对方身份背景都不了解便乱交朋友,还请回族里来。”
刚想了片刻没什么头绪,注意力便又被引了回来,白染小心赔笑:“晚晚兄虽然人有时不大正经,但绝非大奸大恶之徒,古境之中我们三人相处千年,对他的脾性还是了解的,此番着实是一场误会,师父的神酿威力太大,晚晚兄实在难以自控才会…也怪我不好,我该派人将他好生送回去的。”
白墨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白染见他面色似有缓和,又靠近几分,还一脸慈爱的替他抻开外袍的皱褶:“总之,你便放过他这一回吧,看在我的份上,好不好?可千万别将他的身份告诉父亲。”
白墨眉头拧紧,忽然有些愤怒的偏过头:“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白染一阵尴尬:“嗯…知道一些。”
一想到那些事心头火气就一点一点烧起来:“别让我再见到他。”
这可怎么行,白染一急:“可是这回他是专程来赴宴的,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我们总不能叫他再回去吧。”
“有他没我。”
这就更不行了,白染一把拽住他手:“你说什么浑话呢!不行!”
白墨却冷哼一声又不理她了。
这般又默了片刻后,白染脑筋一转,突然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其实,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碰坏了些你的东西,他从未来过我们灵族自然不晓得你的脾气规矩,如今也是大为懊悔的。”
果然,白墨就睁开眼来:“他忘了?”
白染见他上钩连连点头:“他说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趴在桌边,头痛难忍,慌忙之下看到你被一道灵气禁住便怀疑自己将你打伤了,一时间又不知你的身份,便想先来问问我再去向你好好赔罪的。”
白墨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桌边?”
“是啊。”白染眨了眨眼,“不对吗?”
“难道你记得不是这样吗?他还对你做了什么吗?”白染面上一派疑惑神色。
如玉面容突然染上两分红润,白墨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轻哼一声:“自然没有。”
“那便是了。”白染一笑,“我知道你不喜别人擅闯你的宫室,乱碰你的东西,已经好好同他说过了,我待会儿便把这些补给你,你让封启去我库房里随便挑,能拿多少拿多少。你便不要再恼他了,就当是为了我忍上几日,好不好?”
白染看他目中几分闪烁,忙趁热打铁,亲亲热热的挽着他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你看,姐姐如今已经成婚了,等办完了喜宴便要和殿下回四梵天,往后便不能常在族中陪你了。”
白墨偏过头去不看她,半晌后方幽幽一叹。
这一叹过,白染的一颗心也算是落回了肚中,趁他还未开始嫌弃便极识趣的松开手,将他外袍理了理,又说了一会儿话方离去了。
一踏出玉明宫的门,额头冷汗便流了下来。
白染捂住胸口遁光一闪回了玉净宫。
果然,迟晚晚同无尘正相顾无言的等她消息。
连饮了两杯茶,白染才终于道:“勉强算是糊弄过去了。晚晚兄稍晚些我再同你一道去给他送些赔偿,你便低低头跟他道个歉,这事儿应该就算是过去了,他当不会泄露你的身份的。”
迟晚晚也是冷汗连连:“应该的,应该的。你弟弟,嗯…他平时所用器物都有哪些,你列个单子给我,我都赔给他。这事儿说来是我不好,怎么能叫你破费呢。”
白染摆了摆手:“你有所不知,这家伙眼光挑剔着呢,我们也就是做做样子,不管拿什么他都看不上的。”
迟晚晚一听这话又皱起眉来,扇着扇子又来回走了好几趟:“对了,我看他似乎很喜饮茶,我这里有一包佛族灵山上特产的惠明茶和两包魔界独有的敬亭绿雪,再配上暖水玉的茶具做赔偿,你看可好?”
白染一愣,倒是忘了迟晚晚也是各路杂器私藏颇丰的主儿了,便点了点头:“送茶总是不错的。那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