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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所以这就是她看浅儿姐眉目时,觉得奇怪的缘由么?

如今再看,似乎还真是散开了。

脑子里闪过许多理由,都是替沈浅儿洗脱的。

这时候只听孟茯说道:“清儿,解开你姐姐的哑穴,我有话要问她。”孟茯有些怀疑,沈夜澜昨夜那么晚回来,是不是在外面查到了什么?所以今早才特意让自己帮忙来检查沈浅儿的身体?

她方才一再以为自己是诊断错了,可是那守宫砂不在了。

孟茯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清儿一脸懵懵地解开沈浅儿的哑穴,然后紧张地看着孟茯,“浅儿姐到底如何?中毒了么?”

可沈清儿话音才落,没等孟茯回她,沈浅儿就主动开口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回不了沈家,我也不会回沈家,他对我极好,我是打算跟他一起去辽国的。”

口气坚定,显然已经晓得孟茯诊断出自己身体的状况了。

她月事没来,她就想过了。

但很奇怪,她一点都不慌张,反而充满了期待。

她想要为脩哥哥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

他听铁马说,脩哥哥一个孩子也没有,家中的长辈们都很担心很着急。

所以这个孩子的到来,不是什么噩梦,而是脩哥哥家族接纳自己这个齐国人最好的通行证。

而她这话沈清儿听不懂,孟茯却是听得清楚,此时此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虽然沈浅儿没在她身边待多久,但因为是姑娘的原因,她都是多偏爱几分的。

尤其是这样的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女人就更要懂得如何自我保护了。

可是沈浅儿做了什么?未婚先孕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作为女方长辈的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他叫什么名字?”孟茯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劝自己冷静些。

沈浅儿似乎是想着左右瞒不住了,倒不如趁机跟孟茯说一说道理,她自己也是过来人,说不定能理解自己,放自己离开呢!

于是便回道:“我叫他脩哥哥,姓什么我不知道,但他身边有很多仆从,而且我还听说他有自己的马场,自己的王府,想来自然不是寻常人。”说起这人时,竟然满脸的甜蜜幸福。

孟茯听着这一番话,气得胸口直疼,“你要叫我说你什么才好?他是个什么身份你都不知道?你便替他生孩子?”

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沈清儿听到孟茯这话,才晓得,她这大堂姐不但是丢到了守宫砂,肚子里还多了辽人的血脉。

她满心惊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浅儿,无法想象她是如何想的,不知道对方身份,便如此……

而且沈清儿与孟茯不一样,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土著,家族名声在她看来也同样的重要。

她也是沈家的姑娘,沈浅儿的此举,不单是将沈家几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只怕往后沈家的姑娘们的头上,都要冠上一个银女了。

越是他们沈家这样的家族,就容不得犯一点的错,因为在世人的心里,已经逐渐将这个家族的人给神话了。

沈浅儿如今只想离开,只想去找她的脩哥哥,然后一起回草原上。

更何况昨天还被沈清儿打了一巴掌,如今眼里自然是无她,也看不到沈清儿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只将语气放低放软,“小婶,木已成舟,这是回不去了的,我求你放我走吧,你就当我爹娘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女儿。”

孟茯摇着头,“我做不了主!”她起身,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才好。但沈夜澜那里,肯定是满不住的,他若是没有起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叫自己来查?

沈浅儿见她要走,急得不行,她最大的秘密都已经没了,孟茯还不愿意放她走,分明就是不想让她过得幸福。

气急败坏之际,只脱口喊起孟茯的名字来:“孟茯!你放了我!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孟茯脑子里却是乱做一片,压根没听到她说什么?

沈清儿也因着她这一声孟茯回过神来,满脸的失望,“沈浅儿,你实在不配为沈家之女!”她对沈浅儿的气愤,已经不是一巴掌就能解决掉的了。

孟茯只觉得气氛不对劲,忙倒转身来,将沈清儿拉住,“清儿冷静些,此事有大人们处理。”

沈清儿倒是想冷静,可是她的姐姐,未婚跟着别人行这苟且之事就算了,居然还是个连姓名身份都不知道的辽人。

现在辽过于齐国什么情况她难道不知道么?沈清儿实在想不通,忍不住问沈浅儿,“你就在玖皁城,你是不知人间疾苦还是脑子坏掉了?我们齐国那么多百姓被辽人欺负,你看不见么?你还赶着上去替辽人生孩子!你又知道对方是什么居心么?是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利用你?”

“你胡说,脩哥哥与我是真心相爱的!”沈浅儿容不得别人质疑自己与脩哥哥的感情,再说脩哥哥也不知道她是玖皁城知州大人家的小姐。

怎么可能是因为什么目的而接近自己的呢?

何况脩哥哥眼里的真情真意,难道是能作假的么?

“你就是个蠢货!真爱你的男人怎么可能让你未婚先孕?真爱你的男人又怎么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告诉你?”沈清儿拳头紧握,如果不是孟茯紧紧地抓住她,只怕那拳头早就砸在一脸无知的沈浅儿身上了。

孟茯也想不通,沈清儿比沈浅儿小两岁,这些道理她一个小姑娘都懂,为什么沈浅儿就不明白呢?而且那么多州府,这些辽人不去别处,偏偏来这南海城,她就一点没有怀疑过么?

还是这沈浅儿,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子,恋爱时智商为零的那一种?

但这终究不是个值得宣传的好事情,所以见沈清儿气得声音这样大,连忙劝住她:“清儿你先冷静些,咱们先回去再做商议。”

然后便将沈清儿拽着出了房间。

沈清儿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整个人都气得虚脱瘫在孟茯身上一般,一言一句也不说,直至到了正院。

孟茯不知道沈夜澜起来了没,只将她安顿在楼下的小厅里,倒了杯热水递上去,“你冷静些,此事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责怪谁,都没用,而是该想一想,如何组织这个错误继续发展下去。”

沈清儿双手捧着水,仰着头一连灌了几口,但仍旧没有叫她冷静下来,反而是越想越气,“我如今只想将她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怎么一样的错误能犯两次,还能变本加厉?”

孟茯也想知道,为什么一样自己教过要自爱的姑娘,为何别的能听进去,能懂这道理,偏到了沈浅儿这里,自己这些话就是成了邪门歪道,胡言乱语?

她叹着气,看着气急败坏,红着眼睛的沈清儿,也不知道要如何劝她了?

就在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孟茯连忙起身去瞧,果然是沈夜澜。

他显然已经听到沈清儿的声音了,又见孟茯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种不祥预感,“怎样?”

孟茯回头看了一眼厅里的沈清儿,琢磨着如何措辞才好。

沈清儿却倏然起身,愤声告诉沈夜澜,“浅儿姐怀了那辽人的孩子!”说罢,急得朝沈夜澜求道:“小叔,那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趁着他也在南海城,您快将他抓回来。”

“已经杀了。”沈夜澜脸色铁青,忽然有些后悔,让萧元脩走得太痛快了。然后示意沈清儿先回去。

沈清儿倒也听他的话,当下便告礼离开。

孟茯方问道:“是个什么身份?我问了浅儿,她并不晓得对方身份,只说应该不低,身边还有不少仆从。”

却听得沈夜澜牙咬切齿般吐出一个名字来,“萧元脩!”

“他?”孟茯曾经被他吓得不轻,不过这几年日子安稳,早就将其忘记了。

只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再一次听到他的名字,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但更没有忘记萧元脩的身份,是辽国萧太后最小的弟弟。

绝对是要星星不给珍珠的主儿。

沈夜澜却将他杀了,所以吓得不轻,“会不会出事?”比如引起两国开战,那辽国以此为开战理由,或者是趁机要求索赔什么的。

沈夜澜见她小脸上满满的担忧,神情不自觉柔软了几分,“不用担心,此事我已经处理干净,如今也让人沿途去抹掉他们来南海城的踪迹。”

孟茯闻言他早就已经安排好,所以长长松了一口气。“那浅儿这里?”

“养不教父之过,此事大哥也有责任,我只管叫他来接人,如何处理,是他的问题。”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做主。不过沈夜澜想,自己的亲女儿也不能养成这个样子。

往后她若是有喜欢的男人,也只能让娶抢回来,而绝对不是嫁出去。

孟茯压根沈夜澜的思绪已经飘到那莫须有的事情上,还心事重重地想着大房这事儿。

而沈清儿这里,看着是听话地离开了,可借着没走远,利用内力,将那萧元脩的名字听了进去。

她似有些印象,是个极其贪花好月的,还是辽国萧太后的亲弟弟。

辽国萧太后的亲弟弟,一个好色成性的老男人,忽然生出真情来?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对于沈清儿来说,二十多岁的萧元脩,的确是个老男人。

她恨沈浅儿没脑子,又恨那萧元脩,幸好小叔快刀斩乱麻,已经将其杀了。

可她有些不放心,怕沈浅儿的肚子藏不住,将来还是会坏掉沈家的名声。

她不能让前人们的努力,因为沈浅儿一个人的愚蠢而付之东流。

她须得想些法子,可是年纪到底太小,沈浅儿又是自己的亲堂姐,即便是她想到了红花一类的药,但也不敢去用,更不敢伤沈浅儿。

也下不去那个手?

心里装了这么多事儿,一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便开始发起热来。

她身体素来极好,到了南海城后,也是头一次病着。

孟茯知道她这病症的来源,只怕还是因为心里,药石是治不好的,只怕还要等沈浅儿的事情有个结果,方能治愈。

只是沈浅儿这边,仍旧以绝食威胁,两边弄得孟茯脑壳昏。

一个病着就算了,如今两个都病了,沈浅儿那边还有护卫守着,便是早出晚归的若飞他们也察觉了出来。

只是孟茯不说,便借故探望沈清儿的由头,问起她。

沈清儿因这秘密藏在心里,又为沈家担心才病着的,如今见哥哥和若飞若光问,也觉得没有旁人,便说了个缘故。

几个大男孩儿也是傻了眼。

气这沈浅儿愚蠢无知,可偏又不能将她如何?而且人沈夜澜也杀了,他们就算是想去找对方出气,也找不到了。

好歹几个小少年脑子是清醒的,气过之后,便在沈清儿院子里商议,“此事过了今日,各人烂在肚子里吧。”

不管是沈浅儿未婚有孕,还是萧元脩的死,任何一件都不得传出去。

不然对于大齐和沈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别了沈珏,若光便忍不住同若飞问道:“这个萧元脩,当年在玖皁城,还有阿娘去辽国的时候,都妄图想要将阿娘抢走。”

这些事情,当然是当初从玲珑口里得知的。

若飞立即停住脚步,“此事,不许再提。”

若光颔首,“萱儿还不知道,往后少叫她跟浅儿姐一处了。”免得将自家妹妹给带坏了。

“这是自然的,不过很快应该就会有人将她带走,总不能扔在这里给义父和阿娘吧?”

若飞才说了这话几日,沈大人便来了。

这只怕是他在玖皁城任职后,头一次离开玖皁城。

听说是乔装打扮而来的,那头借故说生了病,需得在府里养上半个月左右。

府里没有外人,若飞他们这一干人,也被叫到沈大伯面前去行礼。

也不晓得是不是这几年玖皁城的确是公务太磨人,还是因别的事情。若飞只觉得沈大伯苍老了许多。

如同从前一般,他见着晚辈,都是会提些问题,只是从以前的书本知识,如今改成了些现实难题。

几人自然是绞尽脑汁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