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又传来一个声音,李均竹转头瞧去江宏才也扑在桌上写写画画着。
“江兄何必妄自菲薄呢,这书里都说了天生我才必有用。”听出江宏才语气的失落,李均竹善意的安慰着。
画画的人抬起了眼皮,把纸递给了李均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周围的两人嗤笑一声,纷纷等着李均竹会做何表情。
接过纸张,李均竹对着阳光看了半天,惊喜的问道:“宏才你这是可以让腿不好的人坐的可以行走的椅子。”
刚看了半天,内心都被震惊了,这江宏才难道是天才?这不就是前世的轮椅吗。
若不是这椅子简略的够可以,李均竹甚至都怀疑这人怕是穿越而来的。
一瞬间,这种找到知己的喜悦让江宏才的脸涨的通红,“你真的看出来了,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
“江兄可是为家里人所做的。”李均竹举着纸张摇了摇。
“对,这是我给我父亲做的,均竹你觉得如何。”江宏才立马改了称呼,把李均竹划到了朋友的行列。
拿起炭笔,李均竹在这椅子上修改了一些地方,前世奶奶重病之时可是一直靠轮椅行动的,他对这轮椅可熟悉了。
被李均竹点拨了几句话就茅塞顿开的江宏才,一脸兴奋的已经开始计划回府就着手试试。
“均竹,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我就总觉得这椅子只能直来直往很是可惜。”
“宏才,过奖了,我也有一个好兄弟对这些机关技巧之术甚是喜爱,我看多了就能明白些了。”
突然想起苗方现在一直在弄的橡胶,前次去磨砺院忘了问苗方。
若是真的做出了轮子,装在这轮椅上,那就能在青砖上推着行走了。
“真的?均竹你可否把你的好友介绍给我认识,我还有好多事向他请教。”
江宏才激动的站起了身,直恨不得拉着李均竹现在就去找那奇人,他在侯府里一直被祖父训斥。
直说他正事不干,幸好家里有大堂哥,否则侯府早就完了。
哭笑不得的李均竹赶忙拍了拍江宏才的桌子,“宏才你先别着急,我那好友现没在都城,等来了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虽然苗方曾经说过,他们专心搞科研的理工男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可李均竹还是多了个心眼,想在观察观察。
老师不是说了吗,这国子监可是个小朝廷,就冲刚才江宏才主动上前介绍自己的劲,李均竹就不觉得他和庙方一样心思单纯。
“甚是可惜,甚是可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江宏才叹息。
“真是个痴人,白白可惜了咱们纨绔的名头。”周修齐不屑的指了指江宏才,从桌下摸了个盒子出来,往手上擦着。
季来阳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瞧瞧你这样,娘们唧唧的。”
前世见多了各色各样的人,李均竹到没觉得周修齐有何出格,顶多是自恋爱美了些。
“你懂个屁,你瞧瞧我这双手多好看,我就指着这双手到时给我多赢些银子。”说着周修齐举着双手递到两人面前。
李均竹真就仔细瞧了几眼,最后只能无奈的如实道“恕我眼拙,周兄这双手除了白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哈哈,均竹我跟你说,这人的这双手最特别之处就是甩骰子用的,你以后可千万别跟他赌。”季来阳噗嗤一声笑喷了。
周修齐这人才是他们都城最著名的纨绔,这吃喝玩乐的事他无意不精通,最厉害之处还是他一手赌博的本事。
这进了赌坊没哪次是空手而出的,这课室的人谁没有在他手下输过,只要他一进赌坊,这赌坊里的掌事就只能奢求他早点赌完回府。
“呵呵,呵呵。”李均竹尴尬的干笑几声。
“你新来的,不怪你,下次缺钱了跟小爷我说,我带你挣钱去。”周修齐翘着兰花指,很娘的动作跟爷们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咚咚咚---
课室外传来沉重的钟声,周修齐兴奋的站起身,拍了拍李均竹:“你不是说请我们喝酒吗,走着。”
这一早上的课就这样结束了,不知道下午是不是还这样,李均竹只能无奈起身:“行,一会我在叫上几个好友,咱们一起去。”
本以为会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哪知最后出了课室能去的就只有刚刚说话的几人。
李均竹疑惑的挠挠头:“这些同窗为何不去啊。”刚才才课室敢情这些人只是起哄啊。
“你顶着磨砺院院长学生的名头,谁都怕你几分,还跟你吃饭,不嫌命长啊。”周修齐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你们几个胆子可真大的。”李均竹似笑非笑的盯着建博院的门口。
“均竹你是个好人。”江宏才手里摆弄着一副九连环,头都没抬。
“均竹,均竹,”冯程远摆着手,抱着书本从院子里往李均竹跑来。
等人跑到了面前,李均竹才看到只有冯程远的身影,“韩放呢。”
冯程远叹了口气,“表兄本来是靠大舅的名额进国子监,可没想到大舅母不同意,所以...”
李均竹皱着眉不悦的说:“当初不是他们让韩放上都城读书的,现在又变卦了。”
当初在船上之时,李均竹就听韩放说过,自己是靠着大伯的官位得了个入国子监的名额,没想到那么快就变卦了。
“那韩放现在在何处啊。”
“韩放和烨百去了都城外的启风书院,现在应该还等着入院的考试。”冯程远想起两人心里就不得劲。
周烨百本就无心再上前一步,被周老爷赶着跟均竹一起来了都城,得知均竹要入国子监,更是没了再继续考试的劲头。
怕李均竹为了自己之事,再求到傅院长头上,两人合计合计就收拾了行囊去考启风书院,还准备若考不中就收拾包袱回昆山县了。
“这两人真是...”李均竹当然知道两人没告诉他是怕他舍下清高去去求老师,作为朋友,两人对他还是极了解的、
打定主意,这月休沐去找他们,收拾好心情,李均竹把冯程远介绍给了刚认识的几人认识。
“走走走,饿死了,小爷领你们去酒楼吃好的。”周修齐,举着兰花指带头第一个朝大门走去。
冯程远也不出意外的眼皮一跳,与似笑非笑的李均竹对望一眼,迈步跟上。
用完饭,国子监规定是有一个时辰的午休,季来阳三人的随从麻溜的给三人铺好了江宏才设计的躺椅,午睡去了。
婉拒了在课室里一起休息的提议,为了不叨扰几人,李均竹和也没有午休习惯的冯程远挑了处寂静的亭子闲聊起来。
“你是说季如风也来了国子监还去了你们课室”又再一次听到了季如风的名字,李均竹还有些吃惊。
“是啊,均竹,没想到咱们几人同在何夫子的私塾几年了,竟没看出丝毫。”
今早在课室里看到了季如风,冯程远才知道,跟自己同窗了几年的人竟是皇子。
而且季如风也看见了冯程远,与在私塾里完全是两个人,冷着脸谁也没理,高冷的坐在课室的前排。
“可是皇子不是应该在宫里由大学士们直接授课,为何会来了国子监。”
对于季如风实在是记忆有点模糊,只记得私塾里的人相处的还算融洽,至于他是什么性子真是不记得了。
“听课室里的其他人说是因为皇上怕他不熟悉宫里,让他在国子监熟悉过渡一下。”
在课室的时候,季如风装不认识他,他也没好意思舔着脸上前相认,早上的课一结束,季如风就迫不及待的出了课室不知道去哪了。
“这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看他在国子监也呆不了多久,就会回宫了。”
抱头仰躺在亭子的长条石凳上,李均竹接着说;“若他不愿意认你,恐也是有自己的难处。”
看冯程远一脸的失落,他就知道,他肯定还是把季如风当成朋友的,与李均竹不一样,他们三人可是认识了季如风好些年了。
“你如果实在还是不甘心,那就挑个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上前去问问,就有答案了。”
望着蓝蓝的天空,李均竹随意的出着注意,心里想的却是周烨百和韩方二人之事。
而亭子外面的假山后面,阴沉着脸坐着的季如风捏紧了拳头。
本以为下午的课室也会如早晨一样乱哄哄的就结束了,没想到按着时辰踏入了课室发现屋子里竟安安静静的。
扫了一眼众人,发现这些人桌上还都乖乖的摆着书本和纸笔端坐在桌前。
坐回桌前没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夹着本书就进了课室,在课室里扫了一圈,发现只空着一个位置,才满意的坐了下来。
“老夫,今日听祭酒说,课室里来了个新的学生,是哪位啊,站起来给老夫瞧瞧。”
金学士一眼就认出了陌生面孔的李均竹,听祭酒说是傅长卿的学生,还以为也是一个阴险,攀附权贵之相。
没想到现在放眼一看,长的倒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双眼也是有神,一点也不像永远半阖着眼皮的傅长卿。
“学生姓李名均竹,昆山县人士。”李均竹站起身恭敬的回答。
心里咯噔一声,李均竹,昆山县的,这不是去年阅卷之时遇到的那小子。
“你是去年参加的乡试。”为了再详细确定,金学士又详细的问了问。
“学生是去年参加的乡试,侥幸得中亚元。”李均竹笔直的站着,不知道这位教习为何问起自己科举之事。
金学士满意的捋了捋胡须,严肃刻板的脸上也带出些笑来:“老夫是去年乡试的主考,你的考卷也是经过老夫之手。”
“得遇金学士是学生之幸事。”对于金学士,李均竹心里是尊敬之极的。
乡试时自己写的文章,现在看起来也有些离经叛道,没想到还得了亚元,这里面恐怕也有金学士的出力。
“没想你我,甚是有师徒缘分。”课室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交谈声音。
感觉自己也许有些失态,金学士轻咳了几声,摆手示意李均竹坐下,板着脸开始了下午的课程。
这一堂课程,金学士讲得前所未有的讲的详细,看李均竹完全没有生疏的样子,甚至把《春秋》细细的揉开了讲给学生们听。
早晨还以为自己要厚着脸皮去找其他的教习讨教学问,没想到下午就峰回路转了。
咚咚咚--
与早晨相同的钟声响起,金学士满意的点点头,夹着书本,瞧了李均竹一眼,率先踏出了课室。
金学士前脚一走,后脚周修齐就围了上来,“金学士还是第一回 讲学这么认真呢。”
“诶唷,走了个庚泽又来了个李均竹,咱们的日子真是难过。”季来阳苦着脸,叹气收拾着笔墨。
李均竹歉意的笑笑:“我也没想到,真是巧啊。”
“咱们建博院以后也有能拿的出手的人了,你们唉声叹气什么。”江宏才收拾着自己的画纸,刚才金学士在聚精会神的授课。
他一直在底下把早晨均竹提议的的地方画了出来,完全没受影响,反正金学士的课学只要你不捣乱,学士也不会管你。
“说的对,以后咱们建博院也能出出风头了。”周修齐兴奋的磨拳擦掌。
虽然建博院里都是些皇亲国戚,可要真论起来,这院子里的其他几处的学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他们院的人。
国子监每年的德体学的岁考,以前庚泽在的话还能保住个德的名头,前年,去年他们可是光头,这可没少召来其他院的学子暗地里的嘲笑。
虽然心里也是气愤不已,可没法,谁叫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呢。
“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国子监里可是聚齐了好些解元,我这个亚元可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