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道的突破口，就在百姓。

历来君主，都注重百姓，因为百姓是一切的根本。如果没有人，一切都不可能。恰是如此，才有关于百姓和君王之间的描述。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王玄道企图利用百姓的生死，使得李渊必须要处置杜楚客。可问题是，在杜楚客的治理下，或者说南城的试点，百姓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得了诸多的好处。

不论是官府，亦或是百姓商家，还是鳏寡孤独这些老弱，都得到好处，可谓是一举数得。

这是不赔本的买卖。

无非是安排了张景平作为长安县扶持的人，但长安县也不管张景平如何安排，总之，一切是张景平说了算。

长安县则需要看到稳定的局面。

王玄道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他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恐怕有些势单力孤。所以王玄道连忙看向御史台其余官员所在的地方。

御史台的侍御史，足足有四人。除此外，还有其余的御史台官员，整个御史台人数是不少的，王玄道所希望的，便是御史台的其余侍御史帮忙说话。

只是他看过去时，一个个都看向别处，根本不和王玄道对视。以至于，王玄道求助无门，脸上露出尴尬和绝望的神情。

王玄道求助御史台无果，他心思转动，旋即又看向魏征所在的位置，希望魏征等东宫的人出来帮忙，不至于他一个人势单力孤。

魏征等人都撇开脑袋。

也不搭理王玄道。

这一下，王玄道就坐蜡了，立刻陷入困难的境地。

王玄道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他思索一番后，咬牙道：“杜启，这也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是你说得。口说无凭，你这样的话，根本是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杜启笑了笑，根本不搭理王玄道，转而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李渊，道：“陛下，王御史的话其实很好解决。臣恳请陛下，安排人去南城，随意挑选几家商铺的人，或者是摆地摊的小贩，随意询问一番。如此随意抽查，必然是真。是臣子虚乌有编造的，还是属实，一切就有了结果。”

李渊听到后，朝肖离点了点头。

肖离出去一趟，不多时就回来，很显然他已经安排下去。

杜启说了声陛下圣明，转而又看向王玄道，继续道：“王御史，恐怕最终的结果出来，若是你错了，你肯定会说，你的出发点是为了大唐着想，是为了长安县的长治久安。”

“只是这事儿啊，终究不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你不能因为自己什么都不了解，就随意开口。这么做，无异于是血口喷人。即便你得了消息，也该去实地走访，去当地了解一番，这才是言之有物！”

“你无法做到有的放矢，没有半点的证据，就在朝堂上血口喷人。换做是不善言谈的人，也就是被你污蔑，根本无法辩驳。”

杜启说道：“也就是我嘴皮子利索些，脸皮厚实些，才不惧你。王玄道啊，这做人，不能太迷糊了。否则，就成了一个废物，更容易成为别人的手中枪。”

王玄道的神情，一变再变。

因为在当前的情况下，实际上对他，是非常不利的。杜启的话句句在理，更是以事实说话。

反倒是他，只有东宫给的消息。

王玄道哼了声，道：“杜启，我御史台一向是风闻处事，只要有所耳闻，自然要弹劾。如此，才能把所有的问题，消弭于未然。”

杜启淡淡道：“可历朝历代，乃至于放眼大唐立国数年。满朝上下，整个天下，难道就已经是海晏河清，是一点贪官污吏都没了吗？”

“没有吧！”

“这是很难达到的。”

“你们听风就是雨，什么消息都敢胡乱上奏。一方面加大了陛下处事的难度，另一方面也容易诬陷人，容易公器私用。”

杜启说道：“王玄道，身为御史台的人，不能这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不能因为只知其一就自豪。这，是不妥的。身为御史台的人，自当有御史台官员的风骨和担当。”

“而且，要有御史台的智慧。”

“我曾听过这样的一句话，对待坏人，你必须比坏人的心思更缜密。如此，才能不让坏人逍遥法外。这事儿搁在你身上，便是要心思缜密，要逻辑透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摸清楚。如此，才能真正的防患于未然。”

杜启说道：“这，才是真正把事情做得固若金汤。”

“说得好！”

李渊听到后，当即定调子。

对御史台的一些官员，李渊其实是极为反感的。因为这些人，总喜欢听风就是雨，总是喜欢拿着半截就怼人。

以至于，李渊事情极多。

事实上即便李渊，对于御史台的人，都是有些忌惮的。

毕竟御史台的人，最在意的名声。他们不怕死，如果君王处死御史台的御史，反倒是成全了对方的名声，徒增自己昏君的名号。

所以御史台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可如今，王玄道却是被怼得无言以对，更是已经懵了。

“蹬！蹬！”

王玄道的面色一变再变，不断的后退。他接连后退几步后，才稳住身形，可下一刻，他胸膛猛地一起伏，张嘴哇的一下，就喷洒出一口鲜血。

他眼前一阵眩晕，扑通一声就倒在地上，竟一下昏厥了过去。

这一幕，一片哗然。

一个个看向杜启时，眼神中更有了一丝的忌惮和敬畏。杜启这张嘴也太犀利了，三言两语的，竟是把王玄道说得吐血昏倒。

谁都清楚王玄道完了。

名声毁了。

只要杜启还活着，杜启就是王玄道一生的耻辱，是怎么都无法抹去的。这样的一个情况，根本就无法洗去，根本就无法洗刷掉。

李渊挥了挥手，有小太监上前掐王玄道的人中。好半响后，王玄道醒了过来，可是他的眼中，却是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饶是如此，王玄道却不甘心。

王玄道咬牙道：“陛下，臣等朝廷的调查结果。臣就不相信，杜启可以一手遮天。总之，臣等消息送回来。臣相信陛下，会还臣一个清白。”

杜启笑道：“陛下，臣也愿意等消息。这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李渊眼眸幽深，看了王玄道一眼。

刚才的情况，已经高下立判，可是王玄道还死鸭子嘴硬，还得要死扛。这样的一个情况，令李渊也很是不喜。

李渊没有再发话，静静等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大殿中静悄悄的，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开口。

李建成倒是想站出来说话，至少想敲打一下杜启，可是都被魏征瞪了回去。所以最终，不论是东宫一系，亦或是秦王府一系，都没有人出来表态。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却是内侍进入，众人一见到，全都打起精神。因为肖离安排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必然是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