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人可还记得2003年抗击非|典事件吗?”杨元晋轻声说道。
非|典?江淮握紧手机。
所谓的非|典,别称sars事件,是指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2002年11月在东省佛山爆发,当时的传统媒体和政府为避免群众恐慌,一直没有发布相关讯息。在12月底,关于这种“非|典型肺炎”的疫情开始在互联网流传,由于当时不了解病情,相关的评论比较混乱。随后政府在国内封杀了关于疫情的讨论。此时正值华国春节前后,由于春运的大量人口流动导致了疫情的扩散。
直到2003年三月份,m国《时代》杂志揭露华国的sars疫情。世界卫生组织的介入,进一步调查华国疫情发展状况,才使得疫情得以暂缓而阻止进一步扩大。到四月,京城地区疫情从原先有所隐瞒报告的37例,突然暴增加至339例。为此政府接连开除京城市长和卫生部部长。
此后,华国上下展开了长达一年零两个月的众志成城,抗击非|典斗争。
在《最后一道防线》一书中有这样的一段描述: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的数据看,截至2003年7月11日,全球非|典累计确诊病人为8437人,而非|典累计病人集中在华国内地以及港市,澳市和台省等地,加上华人比较集中的新加坡,河济7960例,再加上加拿大华人非|典确诊病人,共占全球非|典确诊病例的百分之九十六以上。世界上包括m国,rb在内的其余地区,合计不足400例。全球非|典死亡人数为813人,m国没有死亡病例,华国内地,港市,澳市,台省以及新加坡为762人,如果再加上加拿大华人死亡病例,也占全球非|典死亡率的百分之九十六以上。
华人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六!这让当年的华国学者大为震惊。纷纷推测,这场所谓的非|典事件是否是美国政府针对华国发起的一场具有基因武器特点的病毒战争。
学者们这样推测是有原因的。
第一,非|典死亡者华人占绝大部分。
第二,俄国等华国周边其他种族国家没有发生非|典。也是最为直观的一点。
第三,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m国,d国,rb等一些国家的有关部门,以及一些大学,研究机构和医药企业利用华国对基因资源重要性认识不足的机会,对华国人的基因资源进行了举世震惊的掠夺。
最常见的手段,就是研究机构出钱通过华国留学生回国做项目,在华国人中间进行人体试验和筛选,然后将获得的血清或者dna样品送回本土研究。这些试验多集中在农村,以科研项目作为名头,骗取当地医疗部门的协助,再以十到二十元不等的“误工费”吸引村民参加“体检”,实际上是现场抽取村民的血液。
从93年到97年,仅m国在华国开展的基因项目多达十三个,覆盖面积达到两亿华国人。以m国在遗传基因学,分子遗传学,生化武器和基因武器方面的领先地位,华国人的生命基因信息在m国各大科研机构暴露的干干净净。
“1995年的时候,m国健康研究院建立了一个名为尼古丁成瘾易感性的遗传因素的项目,选择的取样地点就在南省。其中衡市东洪县因为有超过百分之九十成年男性染有烟瘾而被选入了取样地点之一。而当时的东洪县卫生院院长何良超,贪图m国科研人员许下的五万元酬谢金,答应m国方面派遣卫生院编制下的二十几名医生协助m国科研人员进行试验。他们正是以体检为借口,派遣医生到东洪县下属各个村子里现场抽取村民血样。”
“倘若仅仅是这样,那倒没什么?关键是何良超那个杂|种,贪心不足,私底下将m国方面准备的用来抽血的注射器全部转卖出去,换成了黑作坊里生产出来的劣质的三无产品,以获取中间差价。”
“这一抽血就抽出问题了。两年之后,东洪县下属的袁家村爆发了第一例艾滋病感染病例。此后的三年时间里,袁家村和与之相邻的西河村共计一百六十三户人家,包括老人孩子在内,八百八十个村民,无一例外,全部被确诊感染上了艾滋病。”
“事情被曝光之后,整个东洪县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当时的政府为维持社会稳定,虽然及时枪毙了何良超,但也不得已做出了隔离袁家村和西河村的决定。”
杨元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后十七年里,虽然外界对艾滋病患者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惊慌和歧视心理,但两个村子却从始至终避免与外界接触。这些村民生命短暂,大半辈子都在病痛之中挣扎。他们活着的时候心中有恨,死的时候裹上红衣,化作厉鬼,怨气不消,不入轮回。因而如今的袁家村,西河村两村又被叫做红衣村——”
“红衣村的这些厉鬼坐镇东洪县十七年,整个衡市,一个外国人都没有。哪怕是华人,只要你拿了外国的国籍,进了衡市,就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尤其是美国佬,大部分情况下连尸体都找不到。”
“按理来说,他们待在东洪县十几年,虽然是厉鬼出身,却很少对当地普通的百姓出手,可见多多少少还是有理智的。现在应该是出了什么状况,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会去祸害那个姓夏的祖坟。”大概在杨元晋心里,对于红衣村的厉鬼,她始终都是抱着怜悯的心态,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是有一点替他们辩解的味道。
“这样啊!”江淮揉了揉太阳穴,无比冷静的说道:“不管他们有什么冤屈,杀人就是杀人,他们含恨而终又何苦祸害无辜之人的性命,这和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一个道理,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我或许也同情他们。但是站在阴差的角度上,他们是厉鬼,一直游荡在阳世,现在能保持理智,日后却也难说。更何况咱们的职责就是抓鬼,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少不得要掺上一脚。”就算不为了这些,也要为大侄子的政绩想一想,老爷子还念着夏鸿运的投资给江光启的政绩添砖加瓦呢!所以这件事情他还真就不能置身事外。
“这些人的实力如何?”江淮接着问道。
“虽然我知道他们的底细,可是平日里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往来,”杨元晋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他们毕竟只是十几年的新鬼,修行的时间不算长,只不过他们的头儿略通阵法,手段不错。但总体论起来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咱们有拘魂锁这样的利器,擒住他们应该不难。”
“行,咱们原本定下来的目标不变,你另外分一波人手出来,今天晚上跟我走一趟。”江淮说道。
“好的大人!”
江淮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客厅,看着一脸紧张的夏鸿运,“既然这样,我可以跟你走一趟。”
夏鸿运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连忙说道:“多谢江先生。江先生您看,咱们是现在就出发?”
“不急,”江淮不缓不慢的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我吃完午饭再说。”
大部分游魂都惧怕阳光,新生的野鬼若是被太阳光直接照射,逃不开灰飞烟灭的下场。即便是修为上去了,能抵御阳光的侵蚀,但对于魂体来说还是会有不少的削弱作用。因而夜晚才是孤魂野鬼们活动的高峰期,现在还是中午,江淮这边的人手暂时也到不了位。
“那好吧!”看着江淮都坐到餐桌上去了,夏鸿运也只能干瞪着眼。
吃完午饭,江淮冲着面色不大好的老爷子,用着无比轻松的语气说道:“老爷子放心,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要解决他们轻而易举。”
老爷子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人家成名几十年的大师都栽了进去。他家小儿子一个月前还被人打得嗷嗷叫,现在就敢口出狂言了!
可是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出言反对,毕竟江光启还坐在这儿呢?江淮要是拒绝,夏鸿运撤了资,他家大孙子没了政绩,万一心生嫌隙……
老爷子左右为难!
等他回过神来,哪里还有江淮等人的影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摸了摸掌心里圆滚滚的汤圆,叹了口气。
江光启看着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的老爷子,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鸿运的车在前头带路,江淮紧跟其后,五个小时之后,车子驶进祁县县城。
下了车,夏鸿运指着前面的一座别墅说道:“这儿以前是我家的老宅,四进的院子,建国后上交给了国家。我家离开华国之后没多久,这个宅子被分给了附近的贫苦人家居住。我上一次回来祭祖的时候是07年,那个时候政府又把宅子还了回来。只可惜的是这宅子已经破损的厉害,住不得人了。我干脆又在宅子的原址上修了这座别墅,也算全了一份念想。”
夏鸿运没直接进去,他带着江淮沿着围墙绕到了别墅后面,紧跟着上了一条小道,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拐了个弯便到了山脚的斜坡上。
夏鸿运指着远处密云笼罩的山峰,“江先生,这就是我家的祖山。”
“嗯!”江淮抬头看了看,太阳刚刚落山,“等这天全黑了,我再进去。”
夏鸿运动了动嘴唇,微微叹了口气。人家司徒大师都是选的正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进去的。这位江先生倒好,挑的厉鬼最活跃的时间。对于江淮,夏鸿运打心底是不大相信的。和那些神秘莫测的大师们相比,这位江先生看起来略微庸俗了点。无论是体型还是外貌都和大师们相差太远。可谁让司徒大师开了口,他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尽心尽责的保镖们在斜坡上用塑料拼接板装了个简易的亭子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夏鸿运不由抖了抖身体,四周不知道怎么的刮起了阴风,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阴嗖嗖的凉意。
江淮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不远处拦住来人的保镖们说道:“让他们过来,那是我的人。”
领头的正是杨元晋,她飘在半空中,身后跟着成群的英魂。旁边是三个手持拘魂锁的鬼卒。
三人冲着江淮躬身喊道:“五爷!”
夏鸿运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冷汗,他当然看不见杨元晋他们,只是他们的气场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夏鸿运。
只听见江淮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动身了。夏老先生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这儿太近了,不大安全。”尤其是在这些厉鬼专门对外国人动手的情况下。
说完,江淮带着人往山上走去,渐渐消失在黑幕里。
江淮带着人一离开,夏鸿运顿时觉的四周的空气都轻松了不少,压下心中的震惊,现在也只能企盼江淮能把司徒健给救出来,当然能灭掉那些厉鬼最好了。他扭过头冲着一旁的保镖说道:“咱们走吧!”
越往上走,山上的浓雾越来越多,能见度不足三米。
“大人,咱们这是走进雾阵了。”杨元晋敏锐的察觉到了四周气场的变化。
就在这一瞬间,萦绕在江淮等人身旁的浓雾飞速的流动起来,空气突然一滞——
浓雾瞬间压缩成一道道锋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即冲着江淮等人疾驰而来。
江淮微微的摇了摇头,要是半个月前,遇上这样的攻击江淮只能束手无措,甚至可能丢掉半条命,现在嘛?
都不需要江淮动手,站在江淮身后的三个鬼卒已经利落的将拘魂锁甩了出去。黑亮的锁链直接将来犯的锋刃击碎,而后一条锁链专注于抵挡疾驰而来的锋刃,另外两条拘魂锁旋即冲入浓雾之中,在主人的控制下快速的搅动头顶上的浓雾,天空上逐渐出现两个以拘魂锁为中心的黑色漩涡,被击散的锋刃再也无法汇聚成型,浓雾一点点被抽离,随即向天空上的漩涡涌去,视野顿时清晰起来。
“头儿,现在怎么办?”山腰上,负责指挥手下控制雾阵的袁家廷看着一旁袁家烨,焦急的说道。
袁家烨神色严峻,“看来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了。看清楚对方有多少人了吗?”
“活人有四个,其他的都是鬼,大概有三百多个。头儿,这些鬼大概是烈士陵园的那一拨,柳市这地界上恐怕也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手笔。那些都是几十年的百战英灵,我们一声不吭的跑到他们的地盘上,头儿,咱们可惹不起。”袁家廷咬牙说道。
“我知道。”袁家烨双眼猩红,“再拖一会儿,等到那柄唐刀上面的紫气耗尽,那个杂|种没了倚仗,咱们先把小娃们救出来,立刻就撤回东洪县。”
十七年前,袁家村和西河村八百八十号人染上艾滋病。一夕之间,天都塌了。袁家烨还记得那段绝望的日子,到处是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天空都染上一层阴霾。他们这些村民何其无辜,那些老人孩子何其可怜。外界对他们避之不及,他们流光了眼泪,最后含恨封锁了村子。
十七年中,当年的染病的村民病疼缠身,裹上红衣,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然后化作厉鬼。村里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他们残喘着,企盼给村子留下血脉和生的希望,他们开始正常的婚嫁,然后生下染病的孩子——
十七年后,当年患病的村民全部死去。留下来的是十四个孱弱不堪,同样患病的孩子。
袁家烨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们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因为他们的一己之念,这些孩子一生下来就被迫承受他们本不应该承受的病疼。也许这些孩子活不过二十岁,也许明天就是他们生命的尽头……
可是错误已经铸下,袁家烨没得选,他们精心呵护着这些孩子,一方面企图给这些孩子带来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另一方面却要眼见着他们没日没夜的被病痛折磨,每个人都心如刀割。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袁家烨得到了一本古书,书中详细的介绍了一种如何窃夺他人祖先遗留下来的福泽的转运阵。
袁家烨心中一动,当即找了一处坟地做试验。令袁家烨意动的是,这些窃取而来的福泽虽然不能遏制孩子们病情的恶化,但起码能够缓解孩子们的痛楚。
只是这样,袁家烨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可惜的是,大多数的坟地里,他们祖先遗留下来的福泽都是有限的,一旦用完,阵法就失去了效果,孩子们又重新陷入病痛之中。
为此,袁家烨不得不带着人四处奔波,寻找合适的坟地。
就在这个时候,夏家祖坟进入了袁家烨的视线。夏家足够显赫,夏鸿运自身的努力不可忽视,但是来自于夏家祖先的福泽庇佑同样不容小觑。最主要的是袁家烨错误的觉得夏家都离开了华国,根都断了,这份福泽夏家早就没了资格享受,既然这样,倒不如便宜了他们。
秉着这样的想法,袁家烨带着人径直就占了夏家的祖山。这一占就是一个月。没了病痛的折磨,孩子们轻松了不少,。袁家烨一方面觉得辛酸,另一方面又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却没想到,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夏鸿运居然察觉到了祖坟的问题,还找了人过来收拾他们。
对付一个术师并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这个术师还有紫气护体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就靠近不了司徒健的身体。好在他之前布置的阵法在司徒健腿上留下了一道不少的豁口,同时也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和底牌。眼见着对方逐渐处于下风,不少的村民顿时就松懈了下来。没想到对方会趁此时机,一路逃窜进了转运阵中,随即就挟持了正在阵法中温养身体的孩子们。那杂|种也是个狠心的,为了镇住袁家烨他们,当即就抓起一个孩子,直接砍断了娃儿的一只手掌。
被掐中死穴的村民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能眼见着司徒健送出去求救的纸鹤。
想起刚才血淋淋的场景和小娃白着一张脸,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的样子,袁家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
袁家廷随即点了点头,回过头,冲着一旁的红衣鬼喊道:“布刀网阵。”
眼见着越来越接近半山腰,江淮等人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只看见从山腰之上冲出一片红衣厉鬼,不到一息之间,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每个红衣厉鬼右手持一柄长刀,左手拿着一面镜子,江淮一眼望去,在场的红衣鬼大概不下四百个。而且每两个红衣鬼之间前后左右相距都严格的控制在一米的范围内,他们自上而下围成一个半圆,将江淮等人牢牢的锁在半圆之中。
攻击开始了,半圆开始压缩,他们竖起长刀,几百面镜子突然聚起亮光……
江淮等人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
袁家烨轻哼一声,前面的雾阵只是小儿科,现在的刀网阵才是正菜,之前的司徒健可就是差点折在了这里。
下一刻,笑意僵在嘴角,袁家烨瞪大了眼。
只看见四条锁链冲破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几十个红衣鬼,触不及防的打破了红衣厉鬼们的攻势……
红衣厉鬼们迅速做出调整,外围待命的候补迅速填补上了空出的位置,然而事情还没完,拘魂锁依旧在红衣厉鬼中间肆虐,一旁早就蓄势待发的众英灵直接飞到空中,和这些红衣厉鬼纠缠到了一起。
“头儿,怎么办?”袁家廷有些惊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
袁家烨压下心中的后悔与惶恐,瞬间下定了决心,“咱们不能全部折在这里,你们跟我来。”
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正处于转运阵中的司徒健瞬间睁开了眼,松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配上狼狈的外表,神情略显狰狞。他摸了摸手中的唐刀,上面的紫气所剩无几。
这江淮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要是再晚一会儿,唐刀上面的紫气被周围看守他的厉鬼们刻意放出来的煞气完全消磨掉。那么即便是有这些人质在手,司徒健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一旁的袁雨张着嘴急促的喘气,她死死的握紧手腕,断口处抹着厚厚的一层伤药,本就身体虚弱的她加上刚才大量失血,此时呼吸尤为困难,她用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她知道,要是自己睡过去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样家烨叔叔得多难过啊!
司徒健扭过头,正好看见袁雨挣扎的神情。随即轻哼一声,不以为意。从这个孩子的病情来看,估计最多也活不过今年。他手段虽然残忍了些,但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他不这么做,怎么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厉鬼们。这些厉鬼要是真动起手来,他司徒健只怕现在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低头检查自己的左脚,小腿上被砍伤的地方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疤,身上的气力也恢复不少。
司徒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转运阵的确是好东西。居然能将他人祖先遗留下来的福泽转化成灵力供自身使用,要是这阵法能够为自己所用——
司徒健不由的眯住了双眼!
随即神情一紧——
破空声呼啸而来,司徒健一掌拍在地上,身体顺势往旁边一划,只看见一柄长刀狠狠的插在司徒健方才的位置上,刀柄上的穗子轻轻的晃动——
一道掌风接踵而至,司徒健径直抽出手中的唐刀,迎面劈在袁家烨的掌心上。
刀刃嵌进手掌之中,刀刃上的紫气和袁家烨手心的煞气交缠碰撞。
袁家烨浑身上下的气息开始紊乱起来,他额上青筋爆出,咬着牙,五指曲起将刀刃扣紧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握成拳向司徒家的太阳穴挥去。
一旁的袁家廷伺机而动,带着十几个红衣厉鬼向司徒健脚下昏睡的孩子们疾驰而去。
司徒健两眼一紧,顿时明白了袁家烨的意图,当即抬起左脚就往袁家烨胸口上踹了过去。
被紫气侵入心肺的袁家烨本就虚弱的厉害,此时又被司徒健狠狠的一踹,握住刀刃的手当即松开,随即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猛的回转过身体的司徒健一刀砍在了护住袁雨的袁家廷身上,一阵刺啦声传来,刀刃上萦绕的最后一丝紫气终于散去。袁雨白着一张脸,摔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袁家廷身上冒着青烟,身形渐渐虚化。
眼前的这幅场景彻底激怒了在场的红衣厉鬼,他们伸出利爪,发疯一样的向司徒健涌来。
司徒健冷笑一声,提着破烂的唐刀,一把抓起地上神情恍惚的袁雨,看着飞过来红衣厉鬼们,将刀刃架在了袁雨的脖子上。
“现在,你们再给我动一下试试?”司徒建面色狰狞的说道。
话音未落,又是两道破空声呼啸而来,司徒建尚且没有反映过来,冰凉的锁链卷起他手中的唐刀拉了过去。另一条锁链则是狠狠的击在司徒建的胸口上,随即整个人腾地而起,倒飞了出去,撞在一块墓碑上……
杨元晋身形一动,稳稳的接住了从司徒建手中掉落的袁雨。
在场的红衣厉鬼们当即一愣,顺着拘魂锁,他们看见了来人手中一长串的同伴,顿时抱成一团,戒备的看着江淮等人。
对于这些红衣厉鬼们的反应,江淮不以为意,他走到杨元晋身旁,从地上捡起那只小小的断掌。
随后从系统之中兑换出一枚洗髓丹,两枚灵魄丹。
他摸了摸女孩苍白枯黄的头发,将洗髓丹递到女孩嘴边,轻声说道:“来,把药丸吃下去,病就好了。只是过程有点疼,你可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要忍住!”
袁雨眼睛顿时亮了,虚弱的面容上绽放出两点星光。她点了点头,也想不了那么多,张开嘴把药丸含进嘴里,等到药丸化作一股暖流流入喉咙之中,她才问道:“真的会好吗?”
“会的。”江淮肯定的说道。然后将断掌合在袁雨手腕上的断口处。
袁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冒出豆粒大小的汗珠。
断口处开始愈合……
江淮松开了手,断掌完整无暇的接在原本的位置。
他回过头,再看向地面上差不多只剩下一个虚影的袁家廷,江淮弯下身来,拉开袁家廷的下巴,将一枚灵魄丹塞了进去,随后将另一枚灵魄丹扔给了被村民扶起来的袁家烨。
袁家烨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江淮,又看着杨元晋怀中痛苦万分的袁雨以及她完好无损的右手,视线最终停留在身形重新凝聚起来的袁家廷身上,一咬牙,将手中的灵魄丹吞了下去。
感受到筋脉之中瞬间充实的灵力,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袁家烨面色复杂,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司徒建,原本还以为这些人是司徒建招来的救兵。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袁家烨也不能判断眼前这些人究竟是敌还是友。
随后便听见江淮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丹药怎么样?”
袁家烨看了一眼手心上已然愈合的伤口,目光闪烁,却一脸平淡的说道:“很不错!”
江淮笑了笑:“我和你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袁家烨眼皮子一跳。
“刚才我给这个孩子吃的药丸名叫洗髓丹,可包治百病!”
“艾滋病也可以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袁家廷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是自然。”江淮轻哼一声。话音未落,四周红衣厉鬼们的双眼顿时火热起来。
“你想要什么?”袁家烨目光如炬,显然很意动。
江淮嗤笑一声,“我要的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你们替我抓鬼。”
“抓鬼?”袁家烨皱起眉头。
“每一千个孤魂野鬼兑换一枚洗髓丹,”江淮顿了顿,继续说道:“刚才给你吃的灵魄丹也可以,只不过孤魂野鬼的数量得上浮到六千。”
并不是江淮狮子大张口。
他对这些红衣厉鬼的感官并不太好。也许是江淮太过理性,在他看来,这些人含恨病死是无辜,那这些年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就不无辜吗?夏鸿运一家受到自家先祖庇佑本该是顺风顺水的运势,现在却被这群红衣厉鬼弄得多灾多难,难道他们就不无辜吗?
这大概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可江淮也有感性的时候!他看着红衣厉鬼手中十几个骨瘦嶙峋,昏睡过去的孩子。年龄最大的那个恐怕不会超过十岁。
“疼……”袁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带着哭腔,小声的抽泣,仿佛这样能减轻她的痛苦一样。
抛开理性的一面,江淮暗了暗眸色,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们都是有原因的。
更何况江淮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些红衣厉鬼不能投入轮回,也就是说他今天抓住这么多的厉鬼,事实上一丁点儿的功德点都拿不到。如果像在鱼阳镇那样,将这些厉鬼直接绞杀,那么这些孩子又该怎么办。
江淮左思右想,最后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与其说江淮是怜悯这些厉鬼,倒不如说他心疼这些孩子。他这么做,绝大部分原因是想给这些孩子们留下一条活路。
如果说杨元晋他们是临时工,但是耐不住江淮给了承诺,只要他们转世投胎成人就给正式工编制的那种。而眼前袁家烨等人,大概相当于雇佣兵,简简单单的交易关系。
江淮并不想把他们收入麾下。杨元晋他们是什么人,为国捐躯的烈士英灵。袁家烨这些人和他们比实在是不够看的。要是自己收下他们,对杨元晋等人而言,相当不公平。
说白了,江淮不过是想在招收阴差的事情上设置一道门槛,具体的标准他虽然还没有想好,但是眼前的这些厉鬼肯定是不合格就是了。
“你要这么多孤魂野鬼做什么?”袁家烨心生警惕。如果这人是邪修,抓捕孤魂野鬼是用来祭炼武器。那他就不得不提防万一哪天这人手里的鬼魂短缺,会不会拿他们凑数。
江淮恍若无闻,“你们抓捕游魂的时候务必活捉,不能伤及无辜。我会留下一部分人手出来监督你们以及帮你们熟悉具体的流程,顺便训练训练你们的实战能力。”到底是普通的老百姓出身,从刚才的混战就可以看出来,要不是有阵法加持,这些红衣厉鬼顶多也就是比乌合之众好上一点
这和他在电影里面见过的凶狠的红衣厉鬼可不大一样。
“你没得选。”看着神色凝中的袁家烨,江淮一点也不客气。
袁家烨回过头来,看着三个鬼卒手中成串的红衣,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好!”
杨元晋看着手中已经昏睡过去的袁雨,对袁家烨说道:“我和这个孩子有缘,想把她带回去做徒弟,你看怎么样。”
袁家烨猛的抬起了头,额上青筋冒出,这是要把袁雨带回去做人质的意思。
江淮看向杨元晋,眉头微皱,却并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杨元晋的做法。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她就是了。”杨元晋补充道。一方面她的确很喜欢这个孩子,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另一方面,有这个孩子在手里,这些厉鬼多多少少会有些忌惮,尤其是在他们本就难以控制的情况下。
她明白江淮的意思,既然袁家烨和他们没有成为同事的可能,那么她也不用给袁家烨太多脸面。
“可以。”袁家烨冷着脸说道。
江淮点了点头,“你们也不要再停留在这儿了,回东洪县去吧!每隔两天,我回派人去东洪县找你们接收游魂,你们什么时候凑够了数量想换丹药了,直接去柳市烈士陵园找杨元晋就好。”
“好!”听到丹药这个字眼,袁家烨的脸色好了不少。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杨元晋去安排就好了。江淮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已经习惯性的开始做甩手掌柜了。
正抬脚准备下山,江淮回过头看向角落里的司徒建,“至于这个人,随你们处置。”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淮不打算救他。
“多谢!”袁家烨郑重的说道。
他回过头,对着一旁的袁家廷说道,“把他带回去,弄醒之后扔进池塘里喂鱼。”那可不是普通的鱼,是袁家烨特意弄回来的食|人鱼。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拇指粗细的小东西,现在已经有两个巴掌大小了。
下了山,江淮打了一个电话给夏鸿运:“夏老先生,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我并没有找到司徒健。”江淮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夏鸿运不可置信的说道:“真的,解决了?”停了一会儿,又听见夏鸿运急促的声音:“多谢江先生,不不不,江大师。”
夏鸿运喜不自禁,他知道江淮不大可能诓他,至于司徒健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江大师,你现在哪儿,我派人去接你?”
“不必了,天色这么晚了,我直接回柳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