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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放半年再送?这是快递还是慢递?许慕囧囧有神的看着那个有两本英汉词典摞在一起大小的纸箱,默默把包裹放进自己的车后斗。

第十八章 我说是雷劈的你信么?

蓝色小三轮驾轻就熟的拐到马路上,一路奔驰。没多久,天色就阴沉下来,几朵铅黑色的云朵压在半空,遮天蔽日,暗得像傍晚似的。

许慕倒不太担心下雨,自从第一天被暴雨堵在半路,他现在天天送货都带着雨衣。但天气闷得着实有些难受,才跑两栋楼,他身上就变得潮乎乎的,额头上的汗珠像泄洪似的往外冒。

快递小哥站在楼底下,单手拽开制服领口的扣子,又摘掉帽子,用帽檐使劲扇了几下,这鬼天气,愣是闷得连丝风都没有。

他习惯性的瞄瞄车后斗里的包裹,而后愣住了,老板娘最后拿来的那个贴红封条的包裹,他记得自己是随手放在最上面的,现在居然掉在最底下。许慕赶紧按照登记单把包裹都点数了一遍,钟哥提醒过他,上楼送货,最需要当心的就是丢包裹的问题。

幸好,包裹一个都没少。

许慕长出口气,难道是路上颠簸到底下的?

银光撕裂天空,雷声滚动,倾盆大雨迫在眉睫。许慕将车后斗用专用的遮雨罩捂严实,抓紧时间朝下个目的地开去。

等到车上只剩清平巷的两件货时,已经暴雨如注,水幕生烟。许慕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继续送完最后两件货,再找地方安心的避雨。

小三轮拐进清平巷巷口,天空蓦的惊起声炸雷,吓得许慕浑身一哆嗦,他抬起头,发现几道白光银蛇般的缠绕在压得极低的云层里,时隐时现,就像活物似的,一直盘旋在他头顶。

不会劈到我吧?

骑车的许慕担忧的拢起八字眉,冒出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一道银光笔直的落下来,犹如神剑出鞘,声势惊人,雷霆万钧的劈向他的车后斗!

电光火石之间,麒麟珠里冒出片金色的光网,严严实实的护住许慕全身。

“轰”小三轮震颤不已,许慕耳边轰鸣,半边身子发麻,车把也差点脱手。

卧擦!什么仇什么怨?至于用雷劈么?

许慕吓得抱头鼠窜,丢下小三轮就慌不择路的往旁边的铺面跑。

“轰!”又一道电光劈下来,炸得车后斗火花四溅。闪电跟装了gps定位功能似的,卯着劲儿的狠砸停在路中间的小三轮。

“雪碧,你老实说,你不会还有雷秽吧?”许慕站在屋檐下,麻木的看着一道接一道的电光在自己的迷你小三轮上开出火树银花,心头却在滴血,不知道老板肯不肯相信这是个意外,要是被劈坏的话,估计昨天赚的钱要全搭进去了。

“本座属水!”背包上的麒麟珠蹦跶了两下,对于被冤枉分外不满。

“小二黑,快来看雷火!”许慕正准备继续盘问夫诸,背后的铺面突然传出个男人的声音,似乎还带着那么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许慕艰难的掀开雨衣的帽子回过头,身后的铺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店里面没点灯,黑乎乎的,隐约只能看到溜长长的柜台,看不清楚卖什么东西。

靠窗的位置站着个年轻的男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皮肤如同上等白瓷,没有半点瑕疵,他懒散的倚着窗台,眉目带着氤氲的倦气,像是刚睡醒,身上套着件白色的绸制衬衫,放荡不羁的只扣了两颗扣子,光滑赤裸的胸膛若隐若现。

“嗨,又见面啦!”见许慕回头,男人熟络的跟许慕招招手,笑得痞气。

“我们以前见过?”许慕愣了愣,哪来的“又”?

“咳!”男人重咳了下,打着哈哈,“不重要,不重要。”

“小道士,生魂不能踏进这道门槛。”店面里走出个黑衬衫的男人,从发型到着装都整理得一丝不苟,面色严肃的指着许慕脚边将近两尺高的那道门槛。他一出现,四周的温度似乎也跟着下降了好几度,凉飕飕的风从店面里穿堂而过,刮得许慕满身寒气。

生魂?

许慕疑惑的抬头看看,霎时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铺面左右两边各插着盏糊着白纸的竹灯笼,上面阴气森森的写着,【天阳地阴,死进活出】

再往上看门匾,那里由飘忽的淡绿色鬼火组成三个大字,【鬼门关】。

难怪白天从来没见这里开门!

敢情是地府的入口!

许慕赶紧把身体往外挪了挪,他还没活够,可不想就这么随便的踏进去。

“别听他吓唬你,这里只是鬼门关的十二处外门之一,没有我们两个引路,甭管生魂还是死魂,根本迈不进来。”白衬衫的那位好心的安慰他。

黑衬衫沉默的看了白衬衫一眼,没有说话。

“小道士,今天应该有我的快递吧?”白衬衫继续跟许慕搭话。

“你的快递?”

“对啊,清平巷四号,收件人常小白,我早上查状态就在派送中了,应该是你吧?”

许慕默默转头的看看路中间的享受雷电浴的迷你电三轮,上面就两件快递,一个送到清平巷四号,一个送到清平巷七十七号。

“老子的限量版外套!”白衬衫顺着许慕的目光望过去,瞬间反应过来,当即从腰间抽出条白色的鬼头骨链,甩向迷你电三轮。

白衬衫从小三轮上勾回来的两个包裹乌漆墨黑的,许慕带着节哀顺变的表情指指那个大点的纸箱对着常小白道,“这件就是寄到清平巷四号的。”

怎么看,箱子里面现在都应该是堆碳渣。

“不错,不错,省得让你烧给我了。”白衬衫探手从灰渣中拎出件衣服,左看右看,十分满意的样子。

许慕:………………

黑衬衫的那位大方拿出张五千块递给许慕,“小费。”

虽然给小费这个习惯非常好,但是,我一个大活人要冥币有什么用?许慕满头黑线看看上面硕大的“冥币”两个字,连连摆手,“不用了,我用不着。”

“总会用到的。”黑衬衫执着的伸着手。

许慕:………………

雷雨偃旗息鼓后,许慕面对剩下的那件包裹犯了难。东西变成这样,还要送么?想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决定带着东西去七十七号跟顾客解释清楚。

快递小哥抱着包裹走过去检查自己的电三轮,黑乎乎的包裹里散发着焦气,里面的东西随着他走动的动作滚来滚去,许慕心里不禁直犯嘀咕,难道里面是个球?

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小三轮虽然被劈得焦黑,却依旧能开动。许慕看着面目全非还在坚持工作的山寨版小三轮,感动得都快哭了,这质量简直天下无敌。

七十七号大门紧闭,许慕敲了许久,才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过来开门,他手上还拎着个模样奇怪的听诊器,似乎是个医生。靠墙的柜子上全是巴掌大的铜扣小抽屉,看起来就像古时候的中药店。

“您好,请问勾尔先生在么?有他的快递。”许慕撸撸湿透的发帘,努力挤出个微笑。

“我就是。”男人的面露诧异,“快递?”

“不过,您的快递出了些问题。”许慕为难的垂下眼睑,把身后的包裹递到他面前。

看到包裹,男人挑挑眉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玩味的看着惨不忍睹的包裹,“怎么弄的?”

“我说是雷劈的你信么?”许慕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做好挨骂的准备。

“雷劈的?劈了多少下?”男人抱起双臂,脸上的表情事不关己样的轻松,就像在打听八卦。

“哈啊?”许慕被对话的诡异走向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问,数过劈了多少下么?”

许慕:………………

正常人会数么?

“医生,快帮我看看牙齿。”

“东西就当我收到了,你帮我把它丢到前面的垃圾桶里吧。”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男人摆摆手,示意许慕随便处理,转身准备关门。

“扔掉?需要的话,我可以根据劈坏的东西金额做些赔偿。但这真的是意外。”想到坑爹的评分系统,许慕赶紧表态。

“劈坏?”男人搭在门上的手顿了顿,挑挑眉毛,“你把九天玄雷引下来未必能劈坏它。何况几道普通的青雷,听我的话,扔垃圾桶里,不用管。”

许慕看看关起来的大门,又看看手里的东西,左右为难,最后只得把东西放在门口。

踏上回程的快递小哥心情五味杂陈,一言难尽。说幸运吧,有几个走路上被雷劈到的?说不幸吧,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居然都峰回路转的圆满解决了!

不过,想到钱包安全,许慕的心情又霎时明朗起来,路过六十四号的门口,人界治安管理局居然难得的开着门,而且,一个光头背着黄色小包袱的身影正趴在桌子前仰头跟周野和鸣川说着什么。

“沈良?”

许慕停下小三轮,跟沈良和周野打招呼。

“道兄。”小道士拱手朝许慕施了个礼。

“你们在聊什么?”

“俺想给秦勉去回注阳气,可是根本进不去他的房间,俺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冲进去,然后给所有看到的人抹去记忆。”鸣川简单粗暴的建议。

第十九章 青圭

“这是最差的办法。”周野不赞同的鸣川的说法,对着沈良和许慕道,“建议你们还是好好跟伤者的家属或者公司谈谈,毕竟他们应该更希望伤者醒来。”

“正好我快下班了,待会儿跟你一起过去试试。”许慕拍拍小道士的肩膀。周野说的对,对方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应该有机会能说服。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不成功,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可能沈良的年纪太小,才让人无法信服。如果秦勉的那位经纪人还记得自己,他们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啧,麻烦。”鸣川无聊的捏着手上的玉圭抛抛接接,做出个嫌弃的表情。无论行动还是思考,他都最喜欢走直线,有时间还不如拿来睡觉和晒太阳,跟那些叽叽歪歪的家伙有什么可废话的?

周野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人界守则言行条例第二十一条,无论什么时候,对待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都需要极尽可能的温和。”

鸣川和沈良不约而同的看向在场的“脆弱人类”代表。

许慕:………………

你们都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知道啦,知道啦,温和。”银发青年求饶似的举起手,坐下来摆弄手上的玉圭,表示自己不再参与这个话题。

随着角度的变更,鸣川手上的玉圭颜色忽青忽白,许慕猛然愣住了。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难道又是荆山玉?

玉圭又叫珪,一般整体呈扁长条状,形状上尖下方,正是周礼中提及的六器之一,专门用来祭礼东方。

鸣川手上那块玉圭,通体蒲纹,上端刻盘龙,下端饰以弦纹边阑,雕饰的纹案繁复精美,看上去跟之前王乐天拿的那块玉璜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主人的味道。”麒麟珠里的夫诸忍不住嘀咕。

许慕捏捏珠子,示意它不要当着小道士的面乱说话,万一被正义感爆棚的沈良抓走替天行道什么的,可别指望他这个挂名道士能救“妖”。

许慕跳下小三轮,奔到鸣川面前又仔细看看那块玉圭,越看跟王乐天拿的玉璜越像是一套。上次王乐天和冯沅说过,他们也曾经在山洞里看到过相似图案的玉璧和玉琮,只是已经毁掉了,难道,这件玉圭就是剩下的三件之一?

他拿不准,便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冯沅,【这块玉圭和那天吃饭时乐天哥拿的玉璜像不像一套?】

发好信息,许慕又问鸣川,“你手里的是昨晚那块玉圭么?在录阳阵母阵里做阵眼的那块。”

“没错,就是它。母阵现场被仔细处理过,几乎没有留下布阵者的任何痕迹。本来想在它身上找找线索,可惜经手过的人太多,上面的气息太杂,分辨起来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