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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赵安玥身子抖了一下,然后软软的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没有接住呢。”

他呵笑了一声,笑声短促,声音却莫名变得温柔:“玥儿,你之前有事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就这样对我?”

赵安玥吸了吸了鼻子,眨眼睛的时候,睫毛碰到被子。她想,不然呢?

如果不是有事要他帮忙,她为什么要讨好他呀。

就是因为有事帮忙,才要讨好啊。

但是,她现在是不敢说出口的。她觉得顾淮景这莫名温柔的语气,让她瘆得慌。

“为了让佟冉琴逃得远一些,我特意让人告诉齐贵妃,等一段时间才出手。现在看来,我是不该这么做的。明日我就让齐贵妃把画像呈给皇帝。”他微微笑着,说话的时候更加轻柔了,“玥儿,你猜猜,皇帝会不会召人把路上的佟冉琴一行人叫回去?”

赵安玥在被窝中一顿。

末了,她才如蚕虫蠕动般从被窝里慢慢的钻出来:“我真的是不小心才扔到你的。”

黑暗中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头,和一双亮得发光的眼睛。

顾淮景冷声呵道:“把枕头给我捡回来。”

赵安玥耸拉着脑袋:“行罢。”

话音落后,赵安玥才从被窝里彻底爬了出来,缩着身子,绕到床脚,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他,下了床,摸索了一番,摸到一个枕头,一把提了起来,然后在空中拍打了几下,拍去尘土,转身把枕头庄重的呈在顾淮景面前,胡扯道:“我原本是想帮你暖被子的,天气那么冷,枕头在外面都要冻成冰了。可是没想到不小心砸到了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顾淮景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床头,躺了下去,被子一盖,不理她。

赵安玥在黑暗中朝他吐了吐舌头,虚打了一拳,然后爬上床,刚想跨过他走进去。

结果猝不及防,一只脚突然间抬起来,搭住了赵安玥的脚。

她哎呦一声,迎面摔在了被子里,床嘎吱响了几声。

赵安玥着实吓了一跳,心砰砰跳着,喘气声都因为摔倒时那刹那间的恐惧变大了。

她半撑着上半身,怒气冲冲道:“顾淮景!”

顾淮景侧了一下身子,语气轻飘飘的:“哦,我不知道你要经过,不小心抬了一下腿,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刘大夫来看看?”

赵安玥被他这恶劣的语气,气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睚眦必报的男子!她爬了起来,胡乱抓起自己的枕头,就朝他脸上按去。闷死他算了!

顾淮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而且听这笑声,貌似还笑得挺开心的。

赵安玥的枕头悬在半空中,被他扣住了手腕,怎么都按不下去,她突然间悲从心来,松开了手,枕头掉落在他头边。

她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拖着哭腔道:“顾淮景,你太过分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顾淮景愣了愣,松开了她的手,起身了,有些许无措得试探着问道:“刚刚摔疼了?”

赵安玥尽情哭着,越哭越觉得自己可怜,越觉得自己可怜就越哭的起劲。

原本内心无波无澜的顾淮景,被哭得起了波澜,那些眼泪仿佛砸在了他内心的水潭之中。

一滴,一滴,又一滴。

他下了床,点了房中的灯,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安玥。

现在情况,看起来有些糟糕啊。

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哄道:“是哪里摔疼了吗?”

赵安玥伸手擦了把泪水,抽泣着:“你现在就对我那么坏,那你事情成功以后,有了很多妃嫔,我怎么办啊。”

顾淮景抿了一下唇,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觉得她要么就想得太少,要么就想得太多。

“我今天去送冉琴姐姐了,我觉得冉琴姐姐很可怜。她夫君那么多妾室,平时也不疼冉琴姐姐。结果去受苦的时候,却带的是冉琴姐姐。平日那些妾室,却一个都不敢来送。”赵安玥哭红了眼眶和鼻子,“刘姐姐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觉得当女人都好可怜啊,特别是我。”她瞬间哭得更惨了。

顾淮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翰林院编修夫人说话真的是……

他坐得离她近了些,伸手用指腹拭去她的眼泪:“别哭了,别想太多,晚了,睡罢。”

“我睡不着。”赵安玥吸了吸鼻子,打掉他的手,带着哭腔道,“我想回大宴,我想我父皇母后了。”

顾淮景叹了口气,看着她一脸的泪水:“那你要我怎么样呢?”

赵安玥的哭声顿了一下,她抬起头,隔着一层水雾委屈的看着他,打量着他的神色,在心里揣测了一下,觉得现在应该可以说了,于是道:“你以后纳妾或者选妃的话,都要经过我的同意。我说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就算你很喜欢她,我和她关系不好的话,你也要帮我,不能帮她!”

顾淮景挑了挑眉,刚想再逗她说几句,说不行的时候,眼见她又要哭了,连忙软声道:“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坚定1vs1不动摇

原本打算九点,提早了一些,夸我[骄傲.jpg]

第80章 080(一更)

房间内, 烛火微微颤动,连带着两人投至床边墙上的背影也晃动着。

赵安玥吸了吸鼻子, 抬手想要伸手抹掉眼泪, 抬到一半想起这样会把自己的袖子弄湿, 于是又放了下来, 咬着唇, 偏头看着顾淮景,声音细细的软软的,带着哭腔:“真的吗?”

说话的时候她睫毛轻颤,一滴泪水从睫毛上滑落, 掉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然后流下一行水渍。

顾淮景伸手,用常年握剑略微粗糙的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带着点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中又夹杂这一抹无人察觉的宠溺:“真的。”

“是你说的哦,你到时候不能忘了。”赵安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止住了哭声,任凭他擦去自己脸上的泪。

“我知道。”顾淮景眼见终于把人哄好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差不多把那张小脸上的泪水擦完后,就收回了手,“睡罢,我去灭灯。”

赵安玥红着眼眶点点头,慢慢的爬到自己的位置, 掀开被子,缓缓的躺了下去。

顾淮景见她躺好后,转身屈指一弹。

就在灯灭的那一刻,赵安玥反应迅速的抓起他被子一角,半抬起上半身,头一低,把脸埋进他的被子中。

被子带着顾淮景身上那股清淡的梅花味,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连同鼻涕全部擦在了他的被子上,然后趁顾淮景转身回来时,把湿漉漉的被角扔了出去,迅速躺下,侧着身,窝着被子,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了。

顾淮景躺下之时看了她一眼,也没在意她刚刚到底是在干什么,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女人是真的,有些麻烦。

事情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结束,在之后的一个月中,赵安玥时不时就提醒顾淮景这件事情,给他散布妾不如妻,她赵安玥是天底下最善良体贴温柔贤淑的妻子。

顾淮景不置可否,嗤笑一声,勾勾嘴角,一副‘如果你善良体贴温柔贤淑,那我一定正直忠诚爱妻如命’的神情,但到底也没怎么反驳她。

因为他忙着下棋。

**

沈行图被贬一个月后,终于到达北夷,开始了在北夷艰辛苦寒的日子。而大祁引来四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好天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齐贵妃拿着一卷画卷,走进了御书房。

三皇子去后,齐贵妃的打扮便愈发素净,白衣淡妆,身上也没有多少珠宝玉石,只简简单单一个素簪。

但依旧是美的,齐贵妃容貌在后宫向来位于前列,故而皇帝能宠爱多年。而美人,盛装打扮是美,简单装饰也美。

皇帝见是齐贵妃,便把手中的笔放下,抬头笑道:“爱妃怎么来了?”

齐贵妃神情庄重,直接跪在光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伏下身子,语调沉重道:“皇上,臣妾有事要奏。”

皇帝微微一怔:“你且先起,有事起来再说罢。”

齐贵妃摇摇头:“皇上,臣妾今日所奏之事关系重大,恐涉及众人,且让皇上悲痛,臣妾不敢起。”

皇帝蹙起了眉头,当日秋日围猎之时,三位皇上尚在,皇帝还是英姿勃勃,不显老态。

可如今半年不到,皇帝脸上皱纹更深了,头发也渐渐有了花白,面对如今六皇子如日中天的局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沉下脸:“贵妃,到底是何事?”

齐贵妃抬起头,绝美的脸色带着些许不敢置信:“一月之前,江南知府薛让来京述职,臣妾与各位妹妹向皇后请安,偶然听欣妃妹妹说笑时谈起,这位知府脸被虫子所咬,肿得认不出面容的事情。欣妃妹妹只当件趣事提了几句,皇后却反应异常。皇上知道,臣妾因为皇儿的事情一直对皇后存有芥蒂,注意到后特意让人去查了江南知府薛让。”

齐贵妃不慌不忙,娓娓道来,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此事是臣妾僭越,不当之处还请皇上惩罚,臣妾甘愿领罚。只是,这薛让的画像还请皇上看一看。”

齐贵妃双手捧起画卷,举至自己额前。

皇帝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着那画卷,却突然间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李福全!”

站在一侧的李福全应了一声,弯着腰小跑到齐贵妃旁边,恭敬的接过画卷,然后呈给了皇上。

皇帝接了过去,手微微发抖。他沉下脸色,看了一眼下头跪着的齐贵妃,将画卷缓缓打开。

画中人的五官渐渐显露了出来,皇帝脸色苍白,僵在坐椅上长久不说一句,不动一下。

齐贵妃低下头,以额触地,不敢言语,但唇角却小幅度的漾开了一个笑容。

禹儿,母妃会为你报仇的。无论是死去的七皇子,还是现在的六皇子,抑或是明知你死于六、七皇子之手,却不为你报仇还息事宁人的父皇!

皇帝根本顾及不到此刻齐贵妃心中所想,他气得双耳嗡嗡的响,脑海一片空白,仿佛有血气从喉咙冲出,整个口腔都弥漫着一股带着生铁的血腥味。

他右手使力,画卷的画被揉捏的变了形,画中男子的脸四分五裂。

皇帝闭上眼睛,说话的时候仿佛都带着血味:“李福全,召六皇子到皇后宫中,就说皇后突发恶疾!”

李福全暗自心惊,连忙道:“是!”

皇帝转向跪在殿中的齐贵妃道:“你随朕而来!”

说完后,捏着手中那团画卷,在御书房中沉默了很久,得到六皇子已经正往皇后殿中赶去的消息后,调动了一营侍卫,摆驾赶往皇后殿中。

齐贵妃诚惶诚恐的跟了上去。

**

六皇子到的时候,皇后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

如今六皇子在朝中一人独大,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年幼,母族背后并无阻力,故而他们已经没有对手了。

薛让十五日前已经离京,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她的心情,如同这舒适的四月。

贴身婢女上前道:“娘娘,六皇子来了。”

皇后一愣,刚放下剪刀,便见六皇子形色紧张的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到完好的皇后时,愣了一下。

“母后,您不是突发恶疾吗?”

“皇儿,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说出了话,相视一眼,都觉得形势有些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