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回答

纽约市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城市，她是美国的中心，清晨升起的阳光便像是自由女神的荣辉一般照耀着整片美国大地。

卡洛莱从托尼的怀抱中醒来，男人还闭着眼沉沉地入睡着，那张曾经充满疲倦、凝肃、又或者是情欲的脸此刻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舒缓地安眠着。

于是卡洛莱便十分小心，一个下床的动作花了一分多钟的时间，才没有惊醒托尼地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智能玻璃将阳光柔和，但又让她能清楚地从高处的斯塔克宅看到一切，可卡洛莱并不在意居高临下的风景有多么辉煌美丽，她的身体里似乎还残留着早就做完的梦境的余痛——那是她甘愿承受的疼痛，所以再怎么强烈也只能微笑着咽下，因为结局的幸福是胜过一切的。

但在回味完这些感觉之后，剩下的是惊讶，是不敢置信，但却又有些意料之中——那是布鲁斯·韦恩，那个女婴的父亲，他的眼里曾是满满的爱意与幸福，然后在她合上眼时变成了惊恐。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几个梦境串在一起便是一个人的一生，二十多岁的卡洛莱和十五岁的她一样，在复杂的感情漩涡中挣扎，最后二十多岁的她因为难产而死，那么自己呢？

她回头看向托尼躺着的背影，她并不觉得自己来到中城区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遇见的那些男人都想着隐瞒自己，可他们却又无法克制心中的情感与亲近，伪装得不伦不类又要让卡洛莱当作不知道。可托尼已经回答了她，他们早就认识卡洛莱了，或者说早就爱上卡洛莱，但绝对不是毫无预兆地，或是恋童般偷窥且爱上十五岁的自己，那么便可能是在那个二十多岁的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这会是轮回的第二世？还是科幻电影里所说的平行空间？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只是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那么只需要将她从哥谭的混乱中拯救出来就好——他们现在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卡洛莱还是觉得奇怪，一切都仿佛说得通了，可却又像是中间缺失了一环般，不足以说服自己。

但这并不是一个适合独自思考的时机，床上的托尼虽然还没醒，但房门却先被敲响了来，来人没等任何回应，便先从外面打开了来。

能自由地打开房门的自然只会是贾维斯，他端了一杯热咖啡进来，但并不是给醒来的卡洛莱的，贾维斯将咖啡放在了托尼靠近的床头柜，却没有叫醒托尼，只是转而对向卡洛莱：“卡洛莱小姐，你需要去实验室接受注射了。”

卡洛莱站在落地窗旁，在智能遥控下落地玻璃逐渐将早晨的阳光完全释放进来，它们照在卡洛莱的背后，落到托尼的身边将他叫醒。卡洛莱望着贾维斯，在半晌后托尼移动起身体时朝贾维斯笑了笑，向他走去。

贾维斯也回之一笑，对还想躲进被窝的托尼说道：“sir，今天您要回曼哈顿，队长和罗曼诺夫女士都在等您。”

这句话里的两个人称都不是卡洛莱知道的，但看起来是托尼的熟人——不仅是熟人，大概还是能给斯塔克老板带来一些烦恼的人。

在贾维斯的话之后，托尼很快便猛地把被子一掀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但却又在半晌后传出不悦的闷闷话语：“贾，你是真的想被送到省立大学！”

对于托尼的威胁，贾维斯像是早已习惯般，毫不在意地一笑，又嘱咐了一声：“咖啡已经在床头柜上了，请尽早起床吧。”

说罢，便示意卡洛莱跟着自己走出房间。

卡洛莱还穿着昨晚的烟粉色睡袍，于是贾维斯便从房门旁的衣挂上取了一件深蓝色睡袍披在她身上，然后在离开房间关上门后，低低地对卡洛莱略带感叹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再等一等。”

“嗯？”卡洛莱略显疑惑地看向他，却又很快从他的目光中知道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她微微皱眉抿嘴，似乎在贾维斯的话语中感受到侮辱，花容微微失色，但又语气平静地回答道，“现在是时候了，我相信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贾维斯站住了脚步，在走廊上转过身去，直直对上卡洛莱，他的个子高极了，对上卡洛莱甚至需要顿下膝盖俯下身去，远远看简直像是在和个孩子对话。可贾维斯眼里的爱意却隐藏不住，他钴蓝色的双眼里并不是卡洛莱这具年轻地像花朵一样的身体，他的目光穿过这具肉体，看着卡洛莱的灵魂，他无比地真诚，就像在圣母像底下吐露自己罪恶的信徒：“因为我们所有人都爱着你，也许只有我这么和你说过，但我不会对你撒谎。”

——可她为什么要接受呢？

卡洛莱相信贾维斯，她甚至相信从来到中城区之后所有遇到的人对自己所说的话，可这并不代表自己要接受这一切。被那么多人爱着也许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情，可谁又在在意过当事人的想法。

卡洛莱垂下睫毛，斜过眼错过贾维斯的目光，先行往前走了一步，问道：“我可以知道你所说的队长和罗曼诺夫女士是谁吗？”

贾维斯站起身，一步追上她，两人便像是无事发生那样继续往实验室走着。管家说不会对她撒谎，便也就坦诚地回答卡洛莱的问题：“队长是史蒂夫·罗杰斯先生，罗曼诺夫女士的全名是娜塔莎·罗曼诺夫，她们都是sir的朋友，这两叁天就会过来。”

“他们也认识我吗？”

“他们同样与韦恩先生有一定交情。”贾维斯回答道。

两人已经走到了实验室门口，磨砂的玻璃门在感应到有人到来后自动地打开，卡洛莱在门口站定，笑容沉静又温柔：“我是指，他们像你们这样认识我吗？”

——贾维斯少有的愣在原地，虽然也只是片刻，但卡洛莱便已经先行走进了实验室里，像是刚刚出口的是陈述而不是疑问那般，根本不等贾维斯去回答，便转身离开。

因为她也的确不需要回答，她心里已经有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