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缓缓地抬起眼,慢慢地往顾宁的身边走去。
顾宁依旧立在原地,垂着脑袋,纹丝不动。
她凝视着眼前的地面,未曾抬头望向柳氏,也未曾接着说话。
“惠妃,你可要想清楚了,本宫这是在帮你肃清后宫!”
柳氏的口吻之中,带着浓烈的不悦,盯着顾宁的时候,也是满面愠怒、恼火。
顾宁缓缓抬起眼,望向柳氏,“母后,臣妾身为六宫嫔妃之首,自是该为陛下肃清后宫。可是,此事实在蹊跷。且悦嫔深受皇太后喜爱,若是贸然将她随意处置了,只怕也会惹得皇太后不悦。”
话音才落,柳氏已经厉声呵斥道,“大胆!”
闻言,殿中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顾宁跪在众人之前,双手叠放在身前,对柳氏重重叩首行礼,“母后息怒。”
柳氏的面色更加恼怒。
她居高临下,瞪着顾宁,一双手搭在身前,指节已经开始泛白,“惠妃,你这是要拿着皇太后来压哀家吗?”
“臣妾不敢。臣妾只求母后给臣妾一些时日,好查清楚此事。若是此事为真,臣妾自会严惩悦嫔和这登徒浪子,以正后宫法纪。”
顾宁却出奇地坚定,说话之时,也没有半分畏惧之意。
她如此坚定,倒是让苏倾澜心中微动。
苏倾澜跪在顾宁身后,慢慢地望向顾宁。
顾宁虽然跪在地上,低着头,可是后背却异常坚挺,抬着双眼,凝望着柳氏。
柳氏与顾宁对视着,眼中的愠怒许久没有消散。
若说这屋中还有什么人心中满是诧异和温暖,当属李悦。
她凝望着顾宁的背影,袖子里的一双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一起,指节微微泛着白,可是因为心绪激动,手心之中泛起了一边鲜红和温暖。
“都起来吧。”
柳氏还没有答话,便听到殿外传来了皇太后的声音。
她不知什么时候,立在殿外,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嘴角微微扬动,带着一抹挑衅的笑容,看向柳氏。
柳氏别过头,看到皇太后,心中也是一沉。
她还是对皇太后屈膝行礼,“怎么惊动姐姐了?”
“皇上高热未退,哀家来瞧瞧。没想到,就瞧到妹妹要处置了悦嫔。”
皇太后说着,已经慢慢地走上前,瞧了两眼跪在地上的人,摆摆手,“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答应一声,纷纷站起身。
“姐姐,悦嫔在后宫之中大行淫乱污秽之事,我只是按照宫规,处置她。”
“宫规?”
皇太后冷笑一声,慢慢地别过头,打量了柳氏两眼,唇角扬动,鼻尖翕动了两下,“按照宫规,这后宫所有的事情,不是都交在惠妃手中了吗?就算是哀家,也只能给惠妃一些建议罢了。怎么妹妹做妃子的时候,就没有规矩,现在还如此的没规没矩呢?”
听到两宫太后,互相揶揄着对方,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望着两人。
柳氏听闻此话,自是满腹怒气,
先帝在世的时候,她就因为嫔妃的身份,被皇后压了一头。
如今,又因为她比自己多出了一个‘皇’字,自己便处处都被她压制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萍儿来告诉自己李悦和那侍卫的事情,柳氏便立即吩咐人将那侍卫扣押下来,动了刑。
哪知道,这侍卫却什么都不肯说。
原本,柳氏也在担忧,究竟要不要在没有拿到任何实证的时候,前来处置了李悦。
可是,想到李悦若是一直在后宫之中,来日得了恩宠,便会更加巩固皇太后的势力。
因此,她才不顾一切,匆匆地来了李悦宫中,预备因为此事,给李悦扣上一个秽乱后宫,意图谋害皇上的帽子。
想不到,竟然会惊动皇太后!
见柳氏只是怒目瞪着自己,却没有再说话,皇太后冷笑一声。
她别过头,扫视了李悦两眼,“这侍卫你认识吗?”
看着皇太后的目光,李悦心中一紧。
“认识。”
李悦垂下脑袋,轻声道。
闻言,别说是柳氏,便是皇太后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你可要想清楚了,秽乱后宫,可不是小罪名。”
李悦立即跪倒在地,“臣妾决计没有胆量秽乱六宫。这侍卫,也只是和臣妾相识而已。至于萍儿所谓的偷入臣妾宫室,是绝对没有的事情。皇太后可以询问臣妾身边的姑姑和宫女。”
“你宫中的人,自是都向着你说话!”
柳氏满心怒气,坐在一边,冷眼瞥了李悦两眼,沉声道。
“那这萍儿难道就不是她宫中的人吗?”
皇太后冷哼一声,瞥了萍儿一眼。
她气势极其强大,萍儿大惊失色,身上打了一个寒战,更是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望向皇太后。
柳氏闻言,自是也说不出什么。只得将一肚子的怒气都咽了回去,不悦地盯着李悦。
“不管怎么说,这侍卫与你是相识,与宫规不合。惠妃,将这侍卫逐出宫去吧。”
“是。”
顾宁对皇太后行了礼,轻声道。
“萍儿,背主忘恩,食君禄,却忘君恩。合该杖毙才是。”
闻言,萍儿惨叫一声,抬起眼,望向皇太后,“皇太后,饶命啊。”
“要哀家饶了你也好办,你且实话实说,告诉哀家,这侍卫和悦嫔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只是看到悦嫔娘娘和这侍卫私下有所往来,奴婢的确并未看到侍卫进了悦嫔娘娘宫中。”
“那是什么人指使你说这些混账话的?”
皇太后接着问道。
萍儿本能地抬起眼,竟然望向柳氏。
看到萍儿的目光,柳氏重重地拍打了椅子扶手,恼怒地瞪着萍儿,高声道,“你盯着哀家做什么?你才诬陷了悦嫔,已经是死罪一桩!还想要再诬陷哀家吗?你一家人的性命还要不要了!”
萍儿的后背发紧,有埋低了些许身子,委屈地哭泣两声,“是奴婢自己。奴婢自己不满悦嫔得宠,所以才故意胡编乱造,诬陷悦嫔的。”
说完,萍儿重重叩首在地,哭得更加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