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岚跑到寰宇广场5楼的蒙特梭利幼儿中心，发现外面早就等着一个老师和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那个女人手里搂着的男孩子正在呜呜大哭。
“对，对不起，久等了！”凌岚跑上前去，看着老师，“请，请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师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我们也不太清楚，总是就是，余荆突然咬了赵俞启小朋友。”
“什么！？”凌岚大惊，她看向那个粉嫩嫩的小男孩，他的脸上还有出血的牙印，凌岚心里一着急，赶紧跟他妈妈道歉，“对， 对不起！”
“……”赵俞启的妈妈见自己儿子被咬成这样，心里有些不痛快，哪怕凌岚已经道歉，她的眉心也依旧没有松开。
凌岚有些内疚，但是她此刻最担心的还是余荆，她转向老师，“请问荆荆在哪？”
“躲在柜子里面，怎么都不愿意出来见人。”
凌岚打开柜子，看着缩在里面可怜巴巴的余荆心都揪紧了，她对她伸手，“荆荆别怕，是妈妈，妈妈来了。”
余荆抬起头看见凌岚，她冲上去抱住凌岚，突然崩溃大哭了起来，“妈妈……”
“荆荆乖～”凌岚摸着她的头发哄她，“不哭了，不哭了～”
凌岚抱着余荆在幼儿中心的门口来回走步哄着她，心乱如麻，她对赵俞启的妈妈说，“你好，我叫凌岚，请问你怎么称呼？”
“姓周。”周敏凤淡淡开口。
凌岚感觉到她的冷淡，放低姿态开口，“周女士，对不起，我们荆荆以前从来不这样，她，她不是故意的，对了，弟弟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包扎一下，医药费我来出！”
周敏凤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赶来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是赵添。
“怎么了？敏凤，你说小启受伤了，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赵添上前就检查窝在周敏凤怀里还在抽泣的赵俞启，一眼就看见了他脸上的血牙印子，火气上来就没控制住情绪，“嘶…这他妈谁干的！”
周敏凤抬了抬下巴示意，赵添转头就吼人，“你怎么当……”他看清凌岚的脸后，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凌岚从他过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是并不确定，看清了他的脸后心脏狠狠一沉，她磕绊着开口试探，“赵，赵部？”
“凌岚！？”赵添听她开口终于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他声音忍不住提高好几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敏凤看着两人的反应，忍不住开口问赵添，“熟人？”
“嗯，大学学妹。”赵添简略地解释了一下，随后看着凌岚手里抱着的余荆眯起眼睛，语气忍不住带了些嘲讽，“你孩子？”
“唔…嗯……”凌岚低下头，赵添对她这态度莫名让她回想起当初她刺激王侑学习的情景，她有些难堪地开口，“对不起。”
周敏凤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暗流，她开口道，“既然是熟人，那就算了吧，反正小启伤得也不重。”
凌岚努力控制住情绪开口，“还，还是让我出医药费吧。”
“不必了。”赵添语气有些僵硬，像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看她，他揽过周敏凤和赵俞启就要离开。周敏凤忍不住瞥向凌岚，只见她脸色苍白地抱着余荆站在原地。
“凌岚小姐，”周敏凤开口叫她，“晚上有空吗？既然是阿添的学妹，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赵添因周敏凤的自作主张愣住。
“好。”凌岚赶紧点头，“为了道歉，我来请客！”
“嗯。”
在一家日料店里，赵俞启脸上贴上了大的ok绷，小孩子忘得快，早就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又开开心心地玩了起来。但是余荆却始终沉默，完全没了她平时的开朗。
“荆荆，来，你喜欢的小虾呀～”凌岚用筷子架起寿司上面的虾喂给她，但是余荆却一动不动。
凌岚叹了一口气，只能笑着对赵添他们说，“对不起，我女儿平时真的不这样。”
“没事。”周敏凤也笑着回应，然后看向余荆，“荆荆，已经没事了，下次不开心了可以找老师或者爸爸妈妈，可不能再动手了知不知道？”
余荆似乎收到了触动，她终于抬起眼含泪看向凌岚，“妈妈，荆荆爸爸呢？”
凌岚拧紧眉心，胸口突然一阵闷痛，“你，你怎么会……”
“余荆没爸爸！”赵俞启突然没心没肺地笑着开口，“妈妈，余荆有妈妈，没爸爸，好奇怪啊！”
“！？”赵添一惊，突然看向凌岚。
余荆委屈了一下午，听赵俞启这么说突然没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凌岚怕影响到别人吃饭，赶紧抱起余荆，哽咽着开口，“对不起，失陪一下！”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就抱着余荆离开了餐厅。
周敏凤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拧着眉心看着赵俞启，“小启，你是不是你先嘲笑余荆姐姐，她才咬你的？”
“我，没，没嘲笑。”赵俞启有些害怕妈妈这严肃的模样，“就说很，很奇怪……”
“你不能这样！余荆姐姐没有爸爸已经很可怜了，你还笑她，她当然生气！”周敏凤也有些上火，用手指敲了敲赵俞启的头。
“对不起……”赵俞启也开始委屈，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
“好了好了，你别哭，一会儿等姐姐回来，你跟她道歉知不知道！没有爸爸不奇怪，没有爸爸很可怜，所以你不能欺负她！”周敏凤认真地教育自己的儿子。
“哦……”
凌岚没一会儿就抱着余荆回来，余荆已经安静下来，拿着冰淇淋在舔，凌岚将手里另外一个冰淇淋递给赵俞启，“来，弟弟，这个给你。”
赵俞启看了看妈妈，发现她没反对就开心地接了过来，“谢谢阿姨。”
周敏凤轻轻咳嗽了一声，赵俞启马上就意识到，他看向余荆，“对不起，余荆姐姐，我不该嘲笑你的，妈妈说没有爸爸不奇怪。”
凌岚看着赵俞启有些发懵，她低头看着余荆，“荆荆，弟弟跟你说对不起，你要怎么说？”
余荆捧着冰淇淋看着凌岚，愣了几秒钟开口，“没关系。”
凌岚摸了摸她头，“真乖。”她说着就看向周敏凤，“弟弟今年多大了？”
“4岁。”
“4岁的语言表达能力就到这种程度了？”凌岚有些苦涩地笑开，“荆荆已经5岁了，她现在连你我他都还分不清。”
周敏凤一愣，看向余荆，难怪从刚才起就觉得她好像比一般的孩子迟钝不少，周敏凤心里一疼，“有找医生看过么？”
凌岚点点头，“鉴定过自闭症，当时查出来疑似的程度很高，我就给她进行了大量的干预治疗和感统训练，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至少还能简单对话和对视，以前她根本不看人的。”
周敏凤有些心酸，这么漂亮的姑娘却……她喉咙发紧，忍不住开口对赵俞启说，“小启，以后在幼儿班里，多跟荆荆姐姐说说话，跟她做朋友好不好？”
赵俞启吃着冰淇淋开心地开口，“好～”
凌岚跟赵添和周敏凤道别后，抱着余荆就转身离开了。赵添忍不住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特别复杂，要说一点也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他自己就是爸爸，如果他孩子出问题他估摸根本就承受不住，而她家境普通，做了单亲妈妈独自带孩子，孩子还出了状况！？
妈的，她老公是死的吗！？
赵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了，阿添？”周敏凤早就注意到自己丈夫在见到凌岚之后表现就一直不大正常，她忍不住开口问他，“前女友？”
“啧……”赵添拧紧眉心，“瞎猜什么！不是我的。”
周敏凤一愣，“那是？”
赵添看着凌岚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侑的…”
“诶！？”
王侑打开门就看见赵添已经在他公寓客厅里了，他眯起眼睛，语气带着讽刺调侃道，“别这么客气，进来坐。”
“啧…”赵添把头靠在沙发上，“侑哥，我现在真没心情开玩笑！”
“怎么了？”王侑从冰箱拿出两罐冰啤酒走过去递给他，“又跟你老婆吵架了？”
赵添接过啤酒，“不是，在你眼里我他妈是什么人啊？”
王侑喝了一口酒，浅笑着没回话。
赵添盯着他右手的尾戒看了一会儿抬起眸子，“侑哥，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碰见谁了。”
“谁？”
“……”赵添有些难以启齿，他突然站起来不安地在房间渡步，但是他莫名有些说不出口，于是走向大门口，“唉，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阿添！”王侑有些不耐烦，“你大晚上来我这里发什么神经，你到底见到谁了？”
赵添吞咽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他，“是凌岚，你还记不记得？就是你在f大交过的最后一个女朋友！”
王侑眉心微动，眼底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他垂下眸子平静地开口，“所以呢？”
赵添看他真的已经不在乎了，于是又走向客厅也坐到了他旁边，“诶…我话先说在前头表明立场啊，我不喜欢她，谁让她当初折腾我兄弟来着！”
王侑挑了眉，不置可否。
“但是看见她今晚的样子，我真的，没办法完全无动于衷。”赵添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她有了个女儿，就跟小启在一个幼儿中心，就是你们家商业中心楼上那个，上次你不是见我送小启进去了么。”
“……”王侑在听见“女儿”两字的时候握着啤酒的手忍不住收紧，手指陷在了铝罐里。
赵添完全没意识到接着开口，“她女儿跟我儿子打架了，我这才碰见她，她整个人气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就特别特别瘦，还特别女人！谈话过程中才知道她应该是离婚了，单身带着孩子，这都还好，关键她孩子还可能有点问题…估摸是自闭症还是怎么回事吧…话都说不清楚。
唉…你知道我的，没那么泛滥的同情心，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犯不着挨个替他们难受。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见过她嚣张的模样吧，看她被生活压着低下头的样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反正挺复杂的，我也不知道跟谁说才来找你。”
“……”
赵添想了想，摇头继续补充，“不过其实我也没多不舒服啦，谁让她当初对不起你，现在过得这么惨也算求仁得仁了…”
王侑抬头看着赵添，拧着眉心下逐客令，“你晚上是不是要早些回去？”
“诶？”赵添一懵。
“我还有工作，就不招待了。”
赵添脸都垮了，“我靠！真他妈无情！”
赵添离开后，王侑独自坐在沙发上，他扯开领带，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继续喝，没几下就见了底，他有些烦躁，单手将酒罐捏扁后用力掷到一旁，他仰靠在沙发上，感觉内心很久没有这么动摇过，他闭上了眼睛…
够了！别他妈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