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央·蔺臣新（番外五）
男人揽住她腰肢的手松开,尚未央往后退了步，垂下眸来，脸色红到了耳根,不敢抬头看他。
蔺臣新看着她害羞的模样，逐渐回味出刚才那个动作的暧昧，轻咳了声,转身打开车门,“上车吧。”
她轻声应了声，坐了进去。
这辆敞篷超跑和那天晚上她坐的宾利不太相同,似乎更加符合蔺臣新张扬的气质。
她系好安全带，男人就踩下油门，车子发出酷炫的引擎声，随即在路上拉出一条夺人眼目的线条。
她看着他们不断超车,在城市公路疾驰着，不禁握紧了安全带，面色发白。
遇到红灯，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蔺臣新转头看受惊的模样，勾唇：
“害怕了？”
她轻吐一口气,“你、你就不能开慢点吗……”
小姑娘轻柔的话语像根羽毛扫过他的心，男人笑意更深：“不能。”
尚未央：“……”这什么人啊。
绿灯后，车子驶出,她却感觉到比刚才开得平缓多了,直到车子停在商场的地下车库,她紧绷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至于这么紧张么？”
她忍不住调侃：“蔺先生，你这样开，可是没有其他女生敢坐你的车了。”
“哦？”他眼角挑起，“可我没打算让其他女生坐我的车。”
尚未央心里咯噔一下，没再搭理他，飞快下了车。
男人往前走，她跟了上去，前者问：“想现在就吃饭还是先逛一会儿？”
逛一会儿？
难不成他还要陪她逛街？
“先吃饭吧？已经六点多了。”而且她也有点饿了。
进了电梯，他直接按到顶楼，出去后，一整层都是餐厅，男人手插进兜里，语气悠哉：“想吃什么你来定。”
“没事，我都可以的……”
他轻嗤了声，“我不想做选择而已。”
最后尚未央逛到了一家鱼庄前，转头问：“吃这个可以吗？”
“随你。”
两人走进去，里头环境还算宁静，他们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送上菜单，点菜的事情蔺臣新自然推给了尚未央。
她点了份水煮鱼，又加了两点小菜。
水煮鱼上来的时候，她舔了舔唇，闻着扑鼻的花椒麻辣味，就感觉胃口大开，只是矜持着还不敢先动筷。
男人看到，勾了勾嘴角，“吃吧，在我面前就不用矜持了。”
尚未央舀了一碗鱼，大口朵颐，吃了一小碗后，抬头就看到男人慢条斯理吃着，脸上竟然微微带了点红。
“你不能吃辣吗？”
“……还好。”
你脸都红了确定是还好？
尚未央：“不好意思，你没和我说，我就以为你能吃辣，早知道我刚才就点酸汤口味的了。”
“没事，”他身子往后一靠，“反正你来负责消灭。”
尚未央沉默了下，想到什么，“我先去个洗手间。”
她走出鱼庄，往刚才来的路上，找到了一家奶茶店。
“一杯冰镇柠檬水，谢谢。”
刚才在鱼庄里，只有送上来的茶水，她猜着蔺臣新不喝可乐雪碧之类的，干脆来买柠檬水好了。
她坐在一旁等待，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唤她。
“学姐，你怎么在这啊？！”
尚未央抬头一看，竟然是一起忙画展的几个同学，“学姐，我们刚才还约你吃饭你拒绝了啊……”
她站起身，笑了笑，有人好奇问：“未央，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朋友……我出来买杯饮料。”
“呦朋友？男朋友女朋友啊？”几人都跟着笑了。
“女士，你的柠檬水好了。”店里的人说道。
尚未央接过，而后对一群人笑了笑：“我先走啦。”
她转身离开，其中一女的推了推朋友的手臂，“我们跟过去看看呗？是不是未央男朋友啊，感觉她藏着掖着。”
“走走走……”
几个八卦的女生跟着尚未央后脚偷偷追了上去，发现她走进一家餐厅，而后在窗边的位置坐下，而对面坐着竟然真的是一个男人！
“哇那是未央男朋友吗？好帅啊！”
“未央真谈了个男朋友啊，哇塞……”
“那男的怎么一点不像学生啊？”
几个男生看不下去了，拉走她们：“能不能别这么八卦啊？偷窥别人私生活这好吗？未央真谈恋爱你们激动个啥。”
另一边，女生把柠檬水放到蔺臣新手边，“我给你买的，冰镇的，吃起鱼来你应该不会太难受……”
男人先是愣了下，而后看向在对面坐下的她，眼角挑起笑意：
“嗯，这么贴心的吗？”
尚未央脸颊微红，“我刚好顺路看到而已。”
“谢谢。”
他拿出吸管喝了几口，尚未央低下头吃鱼，感觉心尖儿微微荡开出一股轻飘飘的情绪来。
-
吃完饭，蔺臣新先去算了钱，走出店的时候，他问她要不要逛逛。
“可是，会不会耽误你时间？其实我没什么想买的。”而且，她这个月的生活费也不允许她花太多的钱。
“我刚好有时间。”
“唔……那要不然随便逛逛吧。”
两人先是去生活用品店，她挑了一些头饰和一个小包，去算钱的时候男人直接拿出卡刷了，尚未央很过意不去，“蔺先生，钱我还是换给你吧？刚才吃饭就是你出的钱，我……”
他眉头蹙了下，“你再说你就把你丢在这了。”
“……”这人怎么这样呀。
“一点小钱而已。”他道。
“那接下去我自己来买就好了。”否则她真的不好意思逛了。
男人答应了。
从生活区逛到女装区，路过一家店前，她看到里头挂了一件特别戳人的墨绿色针织毛衣，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轻推了下她的肩膀：“进去看看。”
尚未央往里走进去，店员把衣服拿给她，她走去试试。
店员走回收银台前，偷偷瞄了几眼蔺臣新，和同事花痴地窃窃私语，直到看到男人朝她们走来，店员害羞地移开目光。
蔺臣新出声：“你好，她刚才穿的那件毛衣多少钱？”
“我查一下，先生，是239.”
“你等会儿和她说……”他微微压低声音，“然后钱我这边补差价就好。”
“好的。”
尚未央换完衣服走出来，照了下镜子，店员就走过来，连忙夸赞：“小姐，您穿这件衣服真好看，显得您皮肤很白，也很适合您。”
她不禁转头看了眼蔺臣新，男人竟走了过来，开口：“很好看。”
她面色微烫，但是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吊牌价格，又有点犹豫，蔺臣新使了个眼神给店员，后者立即开口：“小姐，今天我们店里有做活动，全场任意三件只要200元，你可以再搭配一件里衣和一条裤子，这样一套带走，非常划算。”
尚未央愣住，“这么优惠吗？”
“对，今天周年庆，单买一件是不享受优惠的，我再帮你挑两件吧？”
店员很热情，她茫然地看了眼蔺臣新，男人压下嘴角的笑意：“慢慢挑，来得及。”
他走去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往手机，过了会儿就进来乔白的信息：【出来玩啊，老张刚摆了一局。】
他回道：【没空。】
乔白：【干嘛？你在公司？】
蔺臣新：【没，陪一个小孩挑衣服。】
乔白：【？？？这是我不知道的什么新梗吗？】
蔺臣新抬头看了眼小姑娘的身影。
天知道他为什么能忍受坐在女装店里半个小时，陪一女生挑衣服。
-
最后尚未央搭配了一套她很喜欢的衣服，定下来后去付了钱。
走出商店，她嘴角挂着满足的梨涡，男人问：“还想再买什么？”
“没啦，已经很多了。”她有点羞赧，“对了，你要不要去挑个衣服什么的？刚才都是你陪我看……”
蔺臣新单手提过她手里的购物袋，而后揉了下她头顶，“走了，回家。”
她呆了呆，乖乖跟了上去。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的时候，刚好头顶的天空发白了瞬，而后清澈巨大的雷鸣声响起，她心头颤了下，车窗就砸下巨大的雨点。
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
她身子往后贴紧靠背，撑着车窗的手捂住了耳朵，脸色有些发白。
蔺臣新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车载音乐。
雷打了会儿，就渐渐安静，她的心绪才慢慢平复。
回到家的时候，雨暂时停了会儿，因为明天没有早课，尚未央打算明天再回学校。
她走去厨房烧水，男人跟在身后，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
“这牛肉你要怎么处理。”他开口。
她突然记起，“你要吃吗？你可以拿去炖汤什么的。”
“你觉得我有时间自己做饭吗？”
“那……”
“先冰冻起来，下周回来你自己做。”
她点点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铃了，她拿出来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愣了下，掐断。
半分钟，那头再次打来，她再次挂断。
蔺臣新看到她脸上怪异的神情，而后转身离开。
第三次手机铃声响起，尚未央犹豫了下接起，那头就传来醉醺醺的男声：“他妈竟然敢挂你爸电话是吧？你胆子肥了啊我没有管、管你……”
尚未央搭在料理台上的手猛得攥紧，“你有什么事吗？”
“你他妈连一句爸都不会叫了吗，啊？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脸色僵硬，“你不说，我就挂电话了……”
“你敢！你信不信我去你学校找你？！兔崽子，你爸没钱了，给我打500块过来。”
“给你钱？”她怔住，“你又去赌博了？”
“我赌一点怎么了？”
她觉得可笑，“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了，哪来的钱？”
“你没钱？你现在住在你那阿姨家，那个阿姨没给你钱？你少给我装了，没钱就去找人要去，否则我就去翻衣柜里的钱。”
“你敢！”她浑身发抖，“那是我给妈妈的钱，你不许碰……”
“反正她现在就跟死了一样瘫痪在床，她说了，活着还拖累你，还不如给我花……”
女生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她哽咽，“你要是敢碰我妈的钱，我就直接报警，我说到做到……”
“那你就赶快把钱给我寄回来。”
“我说了我没有，你怎么压榨我也没有用。”
她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抬手半遮住脸，转过身，却看到站在门口的蔺臣新。
她怔住，而后飞快低下头去抹眼泪，更加心慌了。
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男人步步走向她，而后站定在她面前。
不知所措间，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握住，他轻拽着她走出了厨房。
女生被按到沙发上坐下，男人把抽纸盒放到她手里，低声开口：“这是家里，不是学校宿舍。”
“想哭就哭，没有必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尚未央怔了下，余光就瞥到他转身走去后院，给她单独的空间。
她忍不住啜泣，直到十分钟后，男人抽完一根烟，从后院走进来，就把她拽去了洗手间。
他把毛巾递过去，对上她懵懵然的眼神，无奈轻啧，“我是让你哭，但不是让你当水龙头，哭得没完没了。”
“……”她吸了吸鼻子，洗了把脸后，就回到客厅。
她坐在沙发上，男人站在她面前。
“你要是想和我说，我可以听。”
蔺臣新在旁边坐了下来，尚未央纠结了一会儿，轻声道：“刚才是我爸爸的电话。”
“嗯，他找你要钱？”
她点点头。
“蔺先生，你应该听白阿姨讲过我的家庭……我妈去年的时候中风瘫痪了，我一直都不喜欢我爸，因为他不工作，游手好闲，以前我妈妈还有工作的时候，他就喜欢去我妈妈那里拿钱，如果不给，就要打我妈，本来他是不支持我念书的，是我妈妈偷偷给了我报名的学费。”
“所以你妈妈瘫痪后，他就变成了找你要钱？”
“对。”
“那你给他了吗？”
“我之前给过，因为他说如果不给就要打我妈，我很害怕……他现在不敢打，是因为他害怕我报警。但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了。”
“当时他家暴你母亲，为什么他们没离婚？”
“因为我妈妈害怕……而且她也不愿意。”
她已经说了无数次希望他们离婚，但是每次母亲都是坚忍地说：“哎，我不敢离婚啊，我上次一提，他就把我打得更惨的。而且离婚了，你爸爸怎么办？他一个人也生活不来的啊，我离婚了以后别人说我？”
尚未央总是被她母亲的圣母发言气得不行，可是她知道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改变的能力，她的母亲就是个懦弱保守的农村妇女，她除了用自己的能力竭尽全力保护母亲，也不知还能做什么。
蔺臣新：“可能这就是你母亲的陈旧观念，在她心里即使你父亲对她再怎么差，都是她的丈夫。”
“对，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父亲，我有的时候就在想，她就不会为我考虑吗？”
蔺臣新扯起嘴角，“我长这么大，知道很清楚的一点，就是不要试图去改变父母的观念。”
“你妈妈还有太多的顾虑，因为你还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我就是心疼她。最近我爸赌得更厉害了，我怕我爸对我妈做了什么，想回家，可是一直没有时间……”
他柔声开口：“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明天派人回你老家一趟，看看你母亲生活上有没有什么缺乏，你父亲那边我也会解决，如果他再给你打电话，和我说。”
她连忙摇头，“蔺先生，这是我们家的事，不能麻烦你的……”
“我妈托我照顾你，你觉得我能放任这件事不管么？”他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而且我有能力管，是举手之劳，不是添麻烦。”
“可是……”
“好了就这样，你好好读书，等到清明假期再回去。”
尚未央怔然，她没想到他竟然要帮助她。
“真的很谢谢你，蔺先生。”
他笑了下，“一口一个蔺先生，小孩儿，你怎么对我这么客气？亏我陪你聊了这么久。”
“啊？”可是她觉得叫“蔺先生”才有礼貌啊……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这特么显得他老态龙钟的。
“那、那我要怎么样称呼你？”
男人挑眉，“我妈让你怎么叫我的？”
她回忆了下，声音细如蚊蝇：“臣……”
蔺臣新手搭在她身侧的沙发，身子倾向她，“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臣新哥哥。”她说完，感觉脸上的温度骤然攀升。
男人闻言，被这一个称呼弄得心头发痒，眼角的笑不禁挑起。
“嗯，这样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