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这次我们一定胜过你！”说话的人是镇上的少年郎。

将梦境抄录完毕过后，钱小乙连同一切忧虑都锁进了那密室中。

他的生活既像富家少爷一般无忧无虑，又像猎人和战士一样充满挑战。

由他开始了竞舟，由他开始了狩猎，由他开始了冒险。

他曾让人在红河上游蓄水三天，他驾着一叶扁舟，最熟练的渔夫也感慨他的从容。

他曾单枪匹马跟踪熊瞎子，最后设计陷阱吃上了熊掌。

他把错综复杂的山林看做赛道，像猴子一样敏捷的上蹿下跳。

他曾设计了庞大的风筝，把自己绑在上面试图让别人放飞，由于助飞的场地有限，他铤而走险从山丘一跃而下，最后落进了红河。

他很快乐，可他是一个疯子，一个尚未成年的疯子，可是当他和你交谈，你能体会到的，还是他的平和。

早上出门的时候，钱母微笑着将他的衣褶弄好，“记得回来吃晚饭。”

等钱小乙拐过去隐没身影，钱父过来扶住，手掌轻轻拍打妻子的肩膀，“别难过了，孩子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作为父母，当然希望他好好活着，那梦境果然是现实，他能活着我们也接受了。可是他呢，他是个好孩子。再来一次，他还会抱住那根浮木吗？槐树下的裂缝，就是我们一家人的坟墓。如果结局已经写好，就让他的生命绽放的更绚烂一些。”

“我相信他心里有数，现在的他并没有轻视自己的生命。可这是暂时的，我害怕即使是这些活动也无法派遣他的痛苦。他也许宁愿背负杀人的恶名！他也许会在灾难到来之前用自己的生命来打破征兆。我是他的母亲，我已经不如他的智慧，可我就是能感受到他的心。”

钱母落下她从不在钱小乙面前落下的泪水。

钱小乙的冒险不是从那天开始的，他将册子封锁以后，总是尽力做个天真的小孩子，可那样只是让他的微笑越来越僵硬。

钱母带他去红河上散心，十三岁的他已经可以驾驭小船，钱母鼓励道，“要不我们来组织一场竞舟吧？让他们目瞪口呆，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居然可以夺的第一。”

钱小乙果然夺得了第一。从此开始了他的冒险生活。

少年郎们秀着自己苦心锻炼的肌肉，由于年长，几乎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说着奋起直追的励志名句。

“我相信你们一定比上次更好。”钱小乙回以微笑。

众人笑着各自准备，莫掌柜担任裁判，“加油，老规矩，第二名酒管够。”

寻常竞舟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上游蓄水的玩法，于是发明了障碍跑，用绳子绑一根浮木丢在河道上，浮木打着圈的游动，甚至可能在船靠近的时候被冲开撞上来。

开始了，钱小乙只觉得自己和红河已经融为一体，虽是逆行，感受到的却总是水的推力。

不出意外钱小乙夺得了第一名，输了莫掌柜的酒。

莫掌柜的酒也多了不少种类，钱小乙发明的。

每一个天才都是一个疯子。这是一些人对他的赞誉。

钱小乙先一步登上了山顶，这座山便是当年红河暴涨、山体滑坡事件中绝佳的安全地。

山路很是崎岖，但钱小乙几乎可以一路跑上来。

“累死我了。小乙，我们严重怀疑你这张人皮下面包着的是一个猿猴。他喵的十四岁，以你这么好的条件，不找女生玩浪费了。”

“愁找不到媳妇儿的只有你啊。小乙开始张罗了，镇上小姑娘谁不乐意？”

“我才不愁。跟着小乙玩这段时间，以我这身体素质，随便露两手，你姐都乐意和我过日子了，到时候你管我叫姐夫。”

“去你的。”

几人谈笑着，却见小乙看着远方，“小乙，看啥呢？你不会是想去外面的世界吧？”

“谁不想去外面的世界啊？听我爸说，隔个十几年、几十年，就有离开的，不过到底是出去了，还是在这大山里迷了路，谁知道呢？”

“你说外面的世界到底咋样？”

“能咋样，和我们差不多呗。两条腿撑着一个大脑袋。”

“我不想出去。镇东头祖上不就是外面的人误跑进来的吗？传着呢，我们这是世外桃源，人间乐土。”

“喂，小乙，你觉得呢？”

钱小乙笑了，“我在想，这大山到底有多宽呢？我要是从那边高山上坐着风筝，是不是可以一直飞到外面的世界。”

“啊，小乙，你不会又想来坐风筝吧。还是别了，那太危险了。就算一定要来，也要去红河那里。”

“胆小鬼。我觉得是可以飞起来的。之前用石头做实验，不久很平稳的落地了。关键是风，今天这风，嗯，不适合。”

“对了小乙，你上次偷偷去红河下游，怎么样？”

闻言钱小乙微微皱眉，“一路下去也没什么，只是水道越来越窄，而且礁石很多，之后出现了一片浓雾，两边全是笔直的石壁。我没敢继续下去，不过听声音，那后面应该是断崖，瀑布的回声传过来。”

“这样啊，难怪长辈一直叫我们不要到下面去。”

“诶，你说我们祖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算了，当我没问，也许当年这里不是这样的呢。我们祖先来到了这里，之后外面才长出许多大山来。”

“长出大山？你可拉倒吧。”

“那偶然进来的外面的人是如何来的呢？”

“管这些。小乙，上来我们输了，下去再比一次？”

“好啊。”钱小乙并不拒绝。

却听他话音刚落，几人已经像猴子一样跃了出去。

钱小乙不急，他跟在队伍后面。

下山远比上山危险，其实他们开始这种危险的奔跑过后，在必经路上已经做了许多安全措施，例如在弯道上用藤蔓和树枝围住，万一不慎，正好可以被兜住。

况且他们虽然好胜，可是都是山里人，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

上山是对他们体能和技巧的锻炼，下山的狂奔却毫无意义，不慎把生命践踏了，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