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浇灌若琥珀馆破败倾颓的小花园。
凌晨四点半,城市的另一端。
湛蓝的电光掣过天空,隐藏在夜色中的古老宅院显现出破败的面目。
幽静阴森的建筑物内,顶层走廊尽头,深色的实木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透出,木地板上洒下道细长的光斑。
房间内,江窝站在衣柜的落地镜前,身上裹着纯白的浴巾,微润的银色长发盘起,隐约还冒着些许白气,白皙且路显瘦弱的香肩上沾着几许晶莹的水珠。
四下无人,她从床头柜上取来了一个藏银莲花吊坠,返回镜子前,轻轻地解开了浴巾,转过身,借着床头灯温吞的光芒,照亮了光滑背脊上,漆黑的太阳图腾。
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色,握着吊坠那只手,手腕轻轻一转,指尖便泛起了银白的光华。
她粉唇轻启,低声吟诵着梵语咒式,伴随着仿佛古老歌谣一般的咒语吟诵,她指尖的银白光芒越发璀
璨,刹那间又化作了辉煌的金色,在金光缭绕之下,隐约有片片莲花飞舞。
在她的灵能牵引下,手心的藏银吊坠飞将而起,在天花板上盘旋,引得已经熄灭的水晶灯明灭闪烁。
“轰隆——!”
窗外突的有一阵闷雷滚过,那缭绕着金光的吊坠,也像是受到了指引似的,在灿烂的电光闪过之时,
突然下坠,朝着江蓠背脊上的黑色纹身飞去,金色的光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宛若流星。
就在吊坠即将触及黑色纹身的刹那,突然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一般,悬停在了距离江蓠肌肤不到一
指的地方,高速旋转着,激荡出更加璀璨耀眼的光芒。
刹那之间,江萬的身体就像是触电般痉挛起来,面色变得苍白,剧烈的,剧烈的痛苦,像是要把灵魂
剥离似的,她却嘴唇紧咬,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丝丝黑气从她背脊上的黑色纹身上飘溢而出,汇入了藏银吊坠当中,紧跟着缭绕在吊坠四周的金光
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不多时,吊坠便像是力竭了似的,“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光亮的表面,也像是在刚才那短短几个
呼吸的时间里,被氧化了一般,多了不少黑色的锈迹。
直到这时,江蒿才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重新裹好了浴巾,拾起了地上的吊坠,重新放回了床头柜
的收纳盒里。
待到江蓠换好了睡衣,重新调亮了床头灯,捧着睡前读物,躺回了床上,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当当,“敲门的人动作很轻很小心,像是害怕惊扰到屋里的人一般。
闻声,江蓠放下了书本,朝正门的方向看去,轻声询问道,“是阿花吗?有什么事情就进来说吧?”
话音落下,大门的黄铜把手轻轻转动,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身上还妥帖地穿着女仆装的
阿花,表情严肃的走了进来。
“小姐,刚才收到局里传来的消息,是a级警报。
江蓠微盛了一下眉头,歪着脑袋道,“是需要我去支援么?”
阿花摇了摇头,“只是例行通知而已。
按照司夜会的惯例,b级以上的警报,必须通知所在城市的所有干员,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哪有人去现场了吗?“江蓠追问道。
嗯!“啊花点点头道,“说是今晚值守的安青干员去现场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
坏,灵能波动的源头也消失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起来候着。“江萬微微颔首,说话问便起了身,走到房间里的书桌前,打开了桌上
的笔记本电脑,不多时,房间内便回荡开了麻将游戏大厅轻快的音乐声
“阿花注视了江萬片刻,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小姐,需要我帮你泡点儿什么东西吗?茶
还是咖啡?
“泡面吧?“江蒿余光看了一眼窗外道,“时间有些晚了,我也有些饿了,而且我好久没有吃泡面了。“
“嗯!
阿花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同时脑海中路微回忆了-下,那种让自家小姐念念不忘的,
特别的泡面做法。
不就是红烧牛肉面里面,加上炒热的葱花和煎蛋么?为什么我总是做不出小姐想要的那种味道呢?真
是奇怪了。阿花想。
阿花离开之后,江蓠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她享起手机看了一眼,那是李轩用内部号码发来的短信
[又是大学城,又是大学城,我跟你打赌,这事儿至少有五成概率,跟陆以北有关!你还不打算查查
他吗?]
江蓠看完短信沉吟了几秒钟,默默地复制粘贴,并附上[by李轩]的标注,转发给了
不久之前,城市的另一端,花城理工大学四号门正道上。
安青来到了陆以北和兔小姐以及神秘男子战斗过的地方。
她此行并没有带多少人,只带了杜思仙和三名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
事实上,从探查到灵能波动,到安青接到警报,准备出发,时间仅仅过了三分钟不到,那股灵能波动
就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
今夜多风雨,本着尽量不要惊扰到普通人的宗旨,安青便做出了沐风趁雨,轻装上阵的安排。
撑着伞,站在路边,看着已经化作一片焦士的灌木丛和小树林,安青眉头紧锁,那些被焚烧过的地方
,已经被大雨浇灌过十几分钟了,竟还留有余温,不断地飘散出阵阵白雾。
虽然灵能波动的源头已经远去,但是从现场的灵能波动残留来看,她还是感觉一阵阵心惊,以及一股
莫名地熱悉。
这种感觉,跟在花语阳光度假酒店的时候好像。
在度假酒店的大火扑灭以后,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在勘查度假酒店废墟的时,那些混凝土石柱都还是
温热的,像是被太阳暴晒过一一样,又像是被附魔了一样,但却没有任何的符文。
会是当时逃走的那个魔女种怪谈吗?安青想。
就在安青恩索的时候,另一边,刚开始实习执行任务的杜思仙,则忙碌着,跟三名特别行动小组的成
员一起,用司夜会的制式灵能物品,进行着现场勘查。
片刻后,在三名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帮助下,完成了现场勘查的杜思仙带着写有数据的文本,走到了安
青的身边。
“青姐,搞定了!“杜思仙眉飞色舞道,初次参与司夜会的行动,所见到的一切事物都让她觉得新鲜,
心中也跟着莫名地兴奋。
司夜会的工作,可比怪谈聊天爱好者之间那些小打小闹有逼格多了!可惜不能录成视频发到网上去。
杜思仙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
“黑夜侵蚀度,数值偏高。
“灵能波动残留预估,a级。”
“天灾反
杜思仙欲言又止,见状安青看向杜思仙追询问道,“天灾反应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青姐,我觉得我可能测错了。“杜思仙挠了挠后脑勺,表情有些尴尬道。
来时的路上,杜思仙看过了有关天灾反应的对照表格,通常来讲,%到2%属于正常怪谈身上比较
容易出现的数值,而超过5%就很危险了,可她刚才勘查并计算出来的数据,竟然达到了惊人的13%!
这很明显是算错了吧?杜思仙想,可能是什么地方忘记标小数点了?
就在杜思仙准备折返回去,重头再来一次的时候,却被安青拦了下来,“不用重新算了,这个数值应该
是正确的。”
如果,引起这次警报的源头,是花语阳光度假酒店出现过的那个魔女种的话。安青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当初他们在花语阳光度假酒店的废墟中测算出的数据,比这个还要高出不少。
21%这个数值,如果再高一些,都可以判定为伪天灾,向总部上报了。
安青正想着,三名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也完成了现场灵能物品的收集,捧着两个银制的小盒子,来到
了她的面前。
”安青干员,您看看这些..”
安青看了一眼特别行动小组成员手中盒子里盛放的东西,皱起了眉头。
一把折断的黑色骨刺和一块带血的兔子皮?这代表什么呢?
也不知道出现在这里的怪谈还会不会折返回来?
看样子,今天又得加班了。安肯有些无奈地想。
免小姐这辈子都不想再去花城理工大学了,甚至连以后要不要靠近大学城附近,她恐怕都要掂量掂量
她完全没想到,也想不明白,那个小贼,明明一开始跟个任人享捏的小鸡仔似的,怎么战斗起来,越
打越强,越战越勇。
突然施展出默咒这种咒式施展的高阶技巧也就算了,这种东西,只要天赋够好,菜鸡也是有可能学会的,可是后来后来
在说完那一句,让人听了就很想扇她两耳光的垃圾话之后,陆以北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晕厥了过去一般
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兔小姐和神秘男子见状本以为有机可趁,-人双手紧握撬棍,-人挥舞着满是骨刺的拳头,左右开弓
的朝陆以北发起了迅猛的进攻。
然而。
就在他们欺进陆以北身边的瞬间,四周散逸子空气中的灵能仿佛都被点燃了,随着灵能的震动,在一
片黑暗中,光芒爆裂,刺痛了他们眼眸。
恐怖的灵能波动袭来,却让人两人莫名地,感觉到心头一片平静祥和,竟然在那光芒之前想要俯首跪
拜,规见奇迹。
而就在光芒里,-双宛如黄金铸就的精致眼瞳缓缓睁开,似寄生在熔岩当中的魔神降生,自胎壳中挣
脱,苏醒过来,望向这个世界一样。
仅仅与之对视,就好像要被那一道视线烧伤了一样。
顷刻间,恶毒灼热的火焰,如同洪流一一般从陆以北的体表倾泻喷薄,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焦热干枯
的泥土。
火红的长发在她的身后飞舞,那张精致地面孔上,-双眼眸呆滞无神,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进入了深度
睡眠,身躯却梦游了起来一一般。
免小姐二,人,只是短暂的跟那个仿佛梦游的少女交手了两三个来回,就完全放弃了抵抗。
兔小姐的撬棍被接连熔毁了十几根不说。
同行的神秘男子,身为高等级狼人灵纹的拥有者,以力量见长,竟然对轰了几拳之后,就被炸飞了手
学。
这谁顶得住啊?那根本是怪物!呃,怪谈说别人是怪物,或许有点儿不妥,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
更何况,要不是她的状态还像是在梦游似的,动作有些僵硬,反应略显迟钝,想跑都跑不掉。
梦游都强悍如斯了,这要是等她睡醒了,那还了得?
而更加令免小姐感到后怕的是,在明知不敌,又担心的情况下,两人选择了先行撤退。
不曾想,那怪物在安顿好那个无头怪谈之后,竞追了上来,也不动手,就安安静静地尾随了他们一路
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充满暴虐毁灭气息的灵能波动,不断传来,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嘲笑,嘲笑着这
座城市里的一切-
路上,虫鸣渐止,蛇鼠蛰伏,怪谈藏匿,所过之处就如同二人的心情一一样,一片死寂。
那怪物,-直到出了大学城范围才离去,兔小姐和神秘男子见她没有在追上来,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至于,为什么那么可怕的一一个怪物,离开时会坐出租车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在那种宛如死亡-般的沉默之中,免小姐根本没有注意。
免小姐根本不知道出现那种状况,只是因为陆以北离开现场的方向,在神秘少女的引导下,“刚好“跟他们顺路而已。
但是,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感觉自己险些因此患上ptsd。
这可怎么办嘛?魔女之卵看样子是拿不回来了,距离暮色女苏醒时日已经不多,我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
要是能抱住刚才那个怪物的大腿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与之为敌,我只想要自由。
不过,她让不让我抱,这还是个问题。兔小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