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永溯的话一说出口,周围的喧哗声更加激烈。
这么好听的歌,他居然说人家根本不懂唱歌?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相互认识的,对于钟家的长孙,自然也无人不识。
其中很多人立刻就想到了钟永溯自己也组了一支乐队,而且很喜欢唱摇滚,他们心中当即就有了想法。
看来钟家长孙这是同行相轻啊!
不光他们这么想,就连钟老爷子也是同样的想法。
“你给我坐下!”钟老爷子生气地呵斥他到:“我从小没教过你吗,随意打断人家的表演,是不礼貌的行为!”
钟永溯撇撇嘴道:“我又没打断他,我不想听了,现在想走,这都不可以吗?”
“你……”钟老爷子重重地杵了一下拐杖,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
哪知这时台上突然传来一个幽幽地声音。
“你似乎很看不起我唱的这几首歌?”
众人抬头,正好看到吴良已经来到了舞台边上。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淡漠地颜色。
“哼,这也能叫歌?”钟永溯害怕自己的爷爷,却并不害怕这个千里迢迢跑来骗钱的所谓“明星”,所以毫不客气地顶撞道:“软绵绵的,一点儿力道都没有,真不知道唱起来有什么意思!”
吴良偏了偏头,问到:“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歌,才叫有力道呢?”
“摇滚,当然是摇滚!”钟永溯毫不含糊的回答道:“只有摇滚乐,才是属于男人该唱的歌曲,跟你那些软绵绵的情歌比起来,它就像是天堂里的圣诗,你懂吗?”
“哦对了,你应该不懂。”不等吴良回答,他又继续得意洋洋的说到:“你们华国,根本就是摇滚的荒漠,我记得你们那里是没人唱摇滚的,是吧?”
“我们华国?”吴良听到了他话语中的优越感,这让他很不爽,于是皱起了眉头,问到:“难道你不是华国人?”
“当然。”钟永溯充满了自豪感地说道:“我可是拿了绿卡的,是土生土长的米国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不光是吴良,他的爷爷钟老爷子,甚至周围其他一些年纪稍长的老人,都露出恼火的神色。
可钟永溯似乎毫无察觉,继续对吴良展示着自己的优越感。
“你知道什么是摇滚吗?”他眉飞色舞地说道:“摇滚是最富有激情的音乐,是坦诚,是真挚,是毫不做作,是释放自我,只有这样的音乐,才能真正的展示自己的内心,释放自己的感情,你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的歌,都是无病呻吟,根本就是一坨烂狗屎!”
“够了!”这下连钟老爷子都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站起来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是谁教你说脏话的?”
看到钟老爷子发怒,钟永溯的表情总算有了些收敛,不过看向吴良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掩饰不住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让吴良觉得很头疼。
有时候真正让你觉得可恶的,并不是那些战胜了你,然后在你面前展现出高傲姿态的对手,而是那些明明屁本事都没有,但却莫名其妙的就是看不起你的人。
你都不知道他们的这种优越感是从何而来。
吴良就准备好好教一教这个年轻人做人的道理。
于是他站在台上俯下身子,对钟永溯说道:“既然你那么厉害,不如让我来领略一下你的歌唱实力,怎么样?”
“好啊!”钟永溯竟然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从他的表情来看,吴良怎么都觉得有一种他早就准备如此的感觉。
难道自己被他坑了?
等到钟永溯一招手,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黑哥们儿露出身形时,吴良这种入坑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不是说好的华人大联欢吗,这些黑哥们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而且他们似乎早有准备,和钟永溯半空中击了个掌,就纷纷从容不迫的走上了舞台。
其中有人拿着吉他,有人拿着贝斯,甚至还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搬出来一台架子鼓。
呵呵,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这位钟家大少处处挑衅,为的就是上演这么一出啊!
吴良无奈地看向钟老爷子,结果发现他脸色铁青,一副随时要暴走的模样,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无辜,明显是对孙子的这番举动一无所知。
原来钟永溯一直很喜欢摇滚乐,自己组建了一支乐队之后,四处却闯荡,却怎么也没能闯出名声来,于是他把目标转移到了自己的家族上。
他也曾央求过爷爷钟蕴文为他举办几场演唱会,他深信,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所欠缺的,其实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一旦给了他机会,他一定会冲天而起,成为米国摇滚乐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可惜钟老爷子对这种充满了暴躁与嘶吼的“噪音”毫无感觉,更不认为自己的孙子那破锣一样的嗓子具备成为歌星的潜质,所以他一直没答应钟永溯,用家里的钱替他举办演唱会。
正是因为如此,钟永溯一直耿耿于怀,当知道爷爷竟然出钱为一个华国人举办演唱会时,他才会如此的愤怒和敌视。
而正因为这种敌视,他才制造了今天这个计划,他要破坏吴良的演唱会,同时鸠占鹊巢,借着这个演唱会,为自己扬名。
他要让爷爷看到,自己喜欢的摇滚,并不是他眼中的“噪音”,而是能够引起大众共鸣的最激昂的音乐!
这几个黑哥们儿,正是他乐队里的同伴,而他们一早就已经得到钟永溯的帮助,潜伏进了百娱剧院。
甚至连那些乐器,他们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踩着吴良的“尸体”,一举成名!
钟永溯的举动,让钟老爷子面色铁青,而他们那些早有准备的动作,则让钟老爷子很快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逆子!”钟老爷子杵着手中的拐杖,恨恨地叫到:“你给我滚下来,不准再跟我胡闹了!”
钟永溯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机会,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呵斥下来呢?
只见他迫不及待地跳到台上,接过了同伴手里的一把吉他,同时笑嘻嘻的对钟老爷子说道:“爷爷,就当是我给大家拜年吧,我也请大家听我唱一首歌!”
钟老爷子气得差点儿想要从台下爬上去,却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摁住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吴良那张古井无波的笑脸。
“算了,老爷子,就让他唱一首吧。”吴良对钟老爷子摇摇头道:“年轻人,不妨多给他们点儿表现的机会。”
钟老爷子茫然的看着吴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另有心机。
他的演唱会被人破坏了,难道自己都不生气的吗?
可吴良一脸笑吟吟的模样,却又让他有气发不出来,哼哧了半天,钟老爷子终于还是被反应过来的钟家人给架了下去。
这时吴良返回舞台开始救场了。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他拿着麦克风,大声的说到:“所以我们的钟永溯先生,也想为大家献唱一首,接下来,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钟永溯先生!”
虽然台下的观众大多猜到了发生什么事,但这样的场面话,还是要讲的。
果然,他的话一说完,台下的观众就配合的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就算不给他面子,这些人也一定会给钟家一个面子的。
台上的钟永溯正在调着自己的吉他弦,听到吴良的话,顿时不爽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虚伪。”
他旁边的黑哥们儿撞了撞他的手肘,示意他有没有准备好,他这才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信心满满地望向台下。
一段激昂跳跃的音符,顿时出现在了那几个黑哥们儿的手下。
很多台下的观众都对这段旋律非常熟悉,因为这正是最近非常流行的一首摇滚音乐,来自于里约州boxlife组合的冠军单曲。
这首歌已经在bladelid榜单上连续七周蝉联冠军,可谓是在米国家喻户晓了,因此当这段开头的旋律一出来,台下的观众就陷入了狂热之中。
特别是那些年轻人,更是扭动起了腰肢,热情地展示起了自己的舞蹈。
看到这一幕,台上的钟永溯非常得意,心里暗自想到:看到没有,这就是摇滚的魅力,你那些软绵绵的情歌,能有这么厉害的带动力吗?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得意的看了吴良一样。
哪知吴良只是安静地待在一旁,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从他表情里,看不出一丝失落。
钟永溯不屑的撇了撇嘴,一句“虚伪”再次出现在他心底。
随后是爆炸般的音乐,狂热的旋律,以及台下观众火山般喷发出的热情。
一曲唱完,钟永溯是感到意犹未尽,他的几个朋友也嗨得不行。
而台下的掌声,更是如同疾风暴雨,差点儿将整个剧院的房顶掀了起来。
“怎么样?”钟永溯连吉他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志得意满的走到了吴良面前,带着他那高傲的优越感问到:“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摇滚了吧?”
“厉害,厉害!”吴良呵呵笑着拍了拍手,仿佛真的已经被他征服似的。
钟永溯原本想看到他失落的神色,谁知他却毫不在意的模样,这顿时让他有一种使力撞到了棉花墙上的感觉。
这小子,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他不悦地靠近了一步,压低声音凑到吴良耳边问到:“怎么,你听完我的演唱之后,还准备厚着脸皮继续唱下去吗?”
“为什么不呢?”哪知吴良却挑挑眉毛道:“你虽然唱得不错,但我觉得自己唱的也还行,所以我当然要继续唱下去了咯。”
“就你那狗屎一样的歌,也叫唱的还行?”钟永溯忍不住恼怒地说道:“你这个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不知道你对狗屎的评价是怎么样的。”吴良突然收敛了眼中的笑意,冰冷的看着他说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你刚才唱的那首歌,是别人的歌曲,而我唱的,却是我自己的歌,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的优越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要真有本事,就唱一首自己的歌给我听吧。”
“什么?”钟永溯诧异地问到。
“我唱的每一首歌,都是我自己的心血。”吴良回答道:“或许在你看来,它们如同狗屎,但是在我自己看来,它们却是珍宝。倒是你,拿着别人的歌在这里秀优越,我真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你骄傲和自豪的呢?你要是有真本事,就用你自己的歌来打败我,只有那样,我才会对你心服口服。”
“我……”钟永溯犹豫了一下,颇有些瞠目结舌的感觉。
他自己的歌?他自己哪儿来的歌?
他们乐队倒是自己写了几首歌,不过水准怎么样,钟永溯有自知之明。
这世界上,能唱的人到处都是,但是能写的人,却没有几个。
他们要是自己能写出boxlife那首歌同样水准的作品,他们早就出名了,怎么可能连唐人街都混不下去?
钟永溯的表情一下子郁闷了起来。
可吴良没有给他机会,带着充满讥讽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你既然这么想打败我,就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说完他又后退了两步,把整个舞台完全让给了钟永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