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伤口的棉布上有些暗红的血迹,唐青鸾已经不惊讶了,这位爷昨天还打了场球呢!她用剪刀将带子剪开,一层层的摘下来了布条,最后一层又粘上了,撕下来的时候,带着凝固了血液的皮肉。
伤口愈合的显然不好,这样折腾也没法好好的愈合。唐青鸾拿出来自己的药箱子,先用大量的消炎药水清洗了伤口,又看了看缝合的地方,上一次肿的严重,现在倒是好了些,她用的药还是起作用了。
好在没有崩裂,血是渗出来的,她又将止血消炎的膏药重新涂抹了上去,这一次的药膏加强了一些愈合的作用,希望能尽快的让他的伤口好了。
仔细的包扎了,依然是严严实实的扎着,横竖这位爷觉不出来疼。
齐景灏是没有觉出来疼,唐青鸾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就趁机光明正大的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她白皙的肌肤,长长的睫毛,甚至她温婉的呼吸,都能感觉的到。
等唐青鸾给他包扎好了,看向他的时候,齐景灏又笑了。
“干嘛这么沉重?还为了昨天的事情?放心,你并没有得罪楮国公府,他们府里任何人今后都不会找你父亲的麻烦……当然,曹映雪那个泼妇除外,不过她不至于就能左右长辈们的意思,所以以后和你为难的,依然还是曹映雪,你只需要小心她就行。也只需要防备她。”
齐景灏几乎都能猜到唐青鸾现在想的是什么,因此笑着道。
唐青鸾听到这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但是已经松了大半口气了,讪讪的道:“多谢你……那个叫曹三爷的,应该就是忠靖侯府七姑娘的未来夫婿吧?”
齐景灏点头,并没有注意她没说出来的话,道:“就是他。”他问唐青鸾:“你给翊坤宫的宫女看病……是知道了那宫女和三皇子有一腿?”
问了马上又笑着摆手:“你可别生气,我知道了详情,才能确定庄妃会不会出面。”
唐青鸾点头,如今都惹上了曹映雪这样的麻烦,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保护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她道:“是,那宫女是吃了落胎药大出血,几乎丧命……我去给看的,治了一下,勉强暂时保住了命,去了两次,后来翊坤宫那边也没找我……我也不知道那病人如何了……”
到底改不了大夫的习惯,担心病人。
齐景灏恍然了,道:“三皇子的?”
“应该是,当时三皇子还去探望那个宫女,遇上了。第二天去的时候,治了病出来就被曹映雪挡住了,然后起了冲突……”
齐景灏马上关心的问:“你吃亏了?”
“没有,我还……”唐青鸾讪然的道:“我还把她的丫鬟打了掌,想来就是因为这个,曹映雪咽不下这口气吧……”
齐景灏惊奇的挑了挑眉毛,‘噗嗤’笑了出来。
唐青鸾讪然。
齐景灏笑着道:“果然是这样。你放心,这种事庄妃是不会叫闹大的,他们那边就会找楮国公约束曹映雪。”
唐青鸾点点头,又问:“齐爷你没事吧?好像……把你们之间的什么误会,闹得更深了?连累你了吧?今后会不会找你的麻烦?”也不好问的太深,免得有打探人家的嫌疑,不过也不能不问,唐青鸾没那么厚脸皮就觉着人家该帮着自己。
齐景灏淡笑:“我们之间不是误会,放心,他们也不会找我麻烦。”
如此轻描淡写,唐青鸾自然是不信。这件事因自己而起,齐景灏真要是为了这个和楮国公结了仇,她怎么能安心?
齐景灏也看出来她似乎还不信,便道:“我和曹三儿那小子就是两个马球队的,就算是没有昨天那件事,因为别的事也没少吵过,打架都是经常的事,我跟他就是仇人……所以你不用自责,根本不关你的事。”
‘噢……’唐青鸾轻轻哦了一声,其实,齐景灏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强调和自己不相干,她就越怀疑。想想怎么可能,昨天稍早之前,齐景灏和曹三儿还打球呢,打完了球……倒是没注意谁喊得齐景灏,但是明显他们那些人的关系都是非常好的。
说起来,齐景灏只是个五品骁骑尉,楮国公那是国公,公侯伯子男,五爵位中最高爵位,又是皇亲国戚,这样的府,自然是能不得罪最好了,谁没事得罪这样的人?齐景灏又不傻,为什么要得罪这样的人?还不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心中更加的不安。
齐景灏看着她半天,心里也在想,那件事告不告诉她?
不过他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做决定一向很快。既然看中了她了,都想好了要请人去唐家上门求亲了,那么自己的事情,叫她知道大概也是应该的。这样媒人上门了,她能通盘考虑一下。
齐景灏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自己家和朝廷勋贵之间的一些牵扯——或者说是世仇,在唐青鸾答应嫁给自己之前,应该让她知道。
第五十七章齐家往事
齐景灏想到这里,便笑着问:“唐姑娘,你今天有没有要紧的事?如果没有,就吃茶坐一会儿?”
唐青鸾本就想等等齐夫人的,今天也给齐夫人看看,当然最重要的是也给齐夫人道个歉,齐景灏因为自己得罪了楮国公府,她当然应该给齐夫人道歉,看看齐夫人是什么意思,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虽然自己势单力薄也没什么大作用,但是应该给人家多做些事情。
所以马上点头:“好,我今天没事的,等等齐夫人也好。”
齐景灏笑了,当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请她喝茶,他便道:“我们齐家的事情,唐姑娘知道多少?”
突然被他这样一问,唐青鸾有点奇怪,道:“并没有多少,只知道……传言的那些。”她也实话实说。
齐景灏道:“传言,是不是说我父亲封爵没多长时间,就中了埋伏,连累了一个军的官兵全军覆没……我父亲爵位被削,齐家的家道从此中落?”
简单来说,确实是这些。
唐青鸾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看着他,有些嗫嚅。
她的眸光中分明的带着某种温柔的神色,倒也不是同情,而是一些柔和的东西,齐景灏也说不清楚,但是心底却更柔软了,也更加的……喜爱她了,觉着自己越陷越深。
齐景灏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道:“我齐家从太祖父开始,就镇守西北嘉峪关,太祖父上骑都尉,到了祖父敕封轻车都尉,这些都是武爵,世袭的。说起来也是几代爵府,子孙的娶嫁,基本上也是在门第相当的,所以齐家的亲戚中,不乏侯门勋贵——就是这一点来说,我也不用怕得罪楮国公府。”
这倒也是。
唐青鸾安静的听着。
“到了我父亲,更加封了上护军,正二品的爵位。我父亲依然镇守西北,他的麾下,其中有位副将姓曹,叫曹建成。父亲封爵,要进京受封,另外还要禀报一下西北的军情,这一算时间不短,因此将西北军务交给了自己的几个得力副将,其中就有这个曹建成。”
“父亲带着我和母亲回京一年多,才把京城的事情办完,正要回去的时候,恰好西北传来军情,之前赶到了嘉峪关外的敌人又纠结了几万人马犯境,父亲自然是要赶回去。因着他路上要赶路,加上那边战事重启,父亲便将母亲和我留在京城,只等着这一仗打完了,在派人来接我们。”
“我和母亲在京城等消息,但是这一次父亲没有和以前一样,将犯境之敌赶走,反而传来了父亲带着几万人马出了嘉峪关追击敌寇,中了埋伏全军覆没的消息……”说到这里齐景灏停顿住了。
唐青鸾有些不安,让齐景灏回忆这些事情,只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
她哪里能心安理得!看到他停顿,便嗫嚅着道:“齐爷……你不用回想这些的……我心里确实很过意不去,觉着是因为我,你才得罪了楮国公府。但是你若是因为想要叫我安心,叫我不觉着是我的错,才不得不回想这些事,说来安抚我……那我更过意不去,更难受,你还是不要说了……”
齐景灏愣了愣,才明白她这会儿想的什么,摇头道:“不是的,唐姑娘,我说这些话是因为我想说,这些事憋在我心里也很久了,没人说说我也挺不舒服的。何况……我觉着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