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都是秦玥玺目送她离开,今日,青锦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而去。
身为帝王,步步为艰,心肠也会越来越硬,可他,人前无情铁面,人后,却扔有些许温情,这样才好,无情无义,容易剑走偏锋。
“小姐,咱们回白府吗?”暖春站在马车前问了一句。
“回吧。”今日观贤王,易容入天牢,他身边应该还有个人,促成此事,拨开一层又一层啊。
不过,此案一结,即便暗中有人,也不敢再有太大的动静,能消停一阵,也好暗中再做调查了。
明知他如天牢凶多吉少,却没有强加阻止,贤王是逼不得已,必须进去,那么这个人呢?又是为何帮贤王,这两人之间,好似存在某种交易,关系对等,并不像受制于谁。
暖春不知青锦在想什么,也没敢问,说实话,今日在刑部,那模样,还真和皇上不相上下,陪的很,不是她涨锦王的威风,灭璇玑那妮子的气势,实在是,事实如此。
“暖春,今日贤王的面具你可注意到了?”有些古怪,一时没注意,只略看了一眼。
当然,对这种事,是天性使然,“小姐,那可不是一般的面具,是人皮面具,怎么说,就是将人的皮完整的揭下来,在覆盖在脸色,在某些部位,稍做填充,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不过,那张面具,显然没有处理过,应该是临时制的。”
想想就恶心,她可从来不用,把别人的脸皮盖在脸色,咦~一身鸡皮就起来了。
“临时…”也就是说,这里还藏着一条人命了,贤王,绝对不会这个。
“人皮面具,是不是还需要处理?江湖中,会这样的多吗?”密道有人把守,那么,这人是如何入宫,又如何去的天牢?身手不简单。
阿玺应该也想到了,急的回去,一是缓缓解五皇子的心,二是想看看有没有痕迹。
“这人皮面具一般人可做不了,这是技术活,小姐,可是怀疑今天贤王那张面具有问题?”确实是,带着带着能掉下来,明显是仓促之间做的,没有经过处理,那贤王,到也不嫌弃。
“有个人,隐在暗处。”可能比贤王还危险太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案子还没结束?”暖春突然绝对,还不如在战场上真刀实枪的干一架,这比当斥候,还上头啊。
这锦王,更是,这脑袋怪是怎么长的,如此敏锐,一张面具,就看出本质,哎!
“水面行舟,哪有一直风平浪静,不差这一个。”终有一日,这些人,都将浮出水面。
霸气,这就是,来一个打一个的意思呗,这辈子,还是不要惹这样的人。
“一会回去,你到白府转转。”还是让她看看更安心。
转转?白府是挺大的,转转…“是,小姐,小的明白了。”这是要她去抓虫子了,看来,她在锦王眼中,还是有那么点用的。
恐怕今日回去,挨家挨户抓虫子了,有意思。
这九公子的案子元凶竟是贤王,刑部已张榜揭示,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再看榜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秋后斩立决,当今皇上,真是大公无私啊。
老百姓是不明白这其中来龙去脉,也想不通,好好的一个王爷,多大的仇,非要杀人,自己也跟着丢了性命。
只是这一个案子办下来,大家伙知道,往后有冤就去告状,这王爷,皇上的大哥杀了人,都要偿命,这官府也是有公道的。
“爹,你想说什么?”
“你真要入刑部?”现在圣旨尚未下来,还有挽回的余地,明年,就是接任千机的时候,这么断的时间,上哪寻人去。
爹莫非是年岁见长,不记事了,此事,他已说过了,无需确认。
“爹,今日所见,你认为璇玑还有机会吗?她的才智,掌管千机绰绰有余,别说什么女子之身,锦王,也是女人。”
为何世人能接受锦王,爹就不能试着相信璇玑,其实,他也是私心,希望璇玑能放下心中执念,免得到时候遍体鳞伤。
樊云龙被说的哑口无言,什么话,这世上女子,都效仿锦王,那岂不乱了人伦纲常,一个个骑到男人头顶上去了,还谈什么夫纲父命,胡闹。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如锦王一般?别说女子,男子也没几个,想想今日所见,正大光明…哎!又有几人,有此志向?
不可一概而论,那个特列,璇玑是有本事,有才情,有心机手段,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爹,我去休息了,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说着,从腰间解下冰玉环,扔到桌上,“真的冰玉环早就被我弄丢了,这个,是假的,伯牙有愧,不配接管千机。”
说完,起身,慢步离去,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他还有伤在身,需要好生修养。
假的…“你给我回来!”樊云龙自觉的眼冒金星,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可惜,樊伯牙仿佛没听到,慢步而去。
璇玑站在院门口,看到自己大哥慢悠悠的出来,再听着院内传来的吼声,大哥总能将一向沉得住的爹气成这幅模样。
“大哥伤如何了?”折腾这么几天,怕是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案子结了,大哥可以好生修养了。
抬步朝前,璇玑跟上,伤还好,只是有些疲累,几宿没休息好,精力不济,“璇玑,你有没有想过,接掌千机?”
顿了下,随即明白自家大哥的意思,“大哥是看得起璇玑,还是为璇玑择了一条退路?”千机,她曾经想过的,但是有大哥在,觉得挣来没有意义,大哥比她合适。
“随你如何想,路在脚下,腿在你身上,走向什么方向,全凭你的意愿。”这是做大哥的,能做的,她若放下,接管千机,他可帮她一把。
大哥有些不一样了,不再是崖居那个心无旁骛,不理世事的静雅公子了,是什么,让大哥有了变化,是这世道?还是这大千世界。
“大哥,其实,你最终的目的,是让我不要再想大锦后宫之事对吗?”原本也是雄心万丈,可这些天,所见所闻,终是有些打击啊。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如此,那人眼中,出了锦王,再无他人,就是这大好江山,怕也是为了博锦王欢心罢了。
如此君王,她凭什么去争,他连江山都可不顾。
樊伯牙依旧走的缓慢,动了动胳膊,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渐浓,怕是大雨将至,“当今皇上,非同一般,绝不会为政局妥协他的后宫,所以,你的手够不到,不如,早些寻个出口。”
“大哥说话,颇为残忍,小妹可否问句话?”
“你说。”
“大哥,你入仕,是否是因为一个人。”这几日,虽未出门,可她有眼睛,亦有耳朵,无奈,耳聪目明其实,不如糊涂些的好,起码,少些忧思。
璇玑果然敏锐,所以,千机给她,绝不会错,可能还能如她所愿,能时时得见天颜,朝堂可有锦王,无妨,再多个女侯爷。
“没错。”
“大哥如此坦白,到让小妹有些局促了,为何?”能让大哥心甘情愿手染尘俗,放下清净,丢下千机,甚至,替她扫除可能存在的障碍,包括她这个亲妹妹,她想知道,为何。
若说为情,大哥一向最知晓全局,也看的最为透彻,当不会如此…荒诞。
凡事总要明白的璇玑,叹了口气,“缘分。”因为他一向唯心而已,戏文里不是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只好以命相报了,这个理由,似乎最为合适。
这世上的事,哪里就能事事明白,难得糊涂,不如一时糊涂。
缘分,璇玑停步,看着眼前一抹白色,“大哥,好生休息,璇玑受你良苦用心。”千机她接下就是,既一路不同,不如换一路,照样是相伴。
转身,朝樊云龙的院子而去,大哥,当初璇玑与他的一面,也是缘分,咱们当真是兄妹,到底是一家人,谁能想到,咱们这样的人,能败在这缘分二字上,还甘之如饴。
荒诞,便荒诞些,不过一世,聪聪数载而已。
背向而去的樊伯牙笑了笑,一滴雨落在脸上,璇玑通透,不算晚,哎!本来好好的,怎么说变天就变天呢。
回到宫中,安抚好五皇子秦玥珉,才回到永泰殿。
“皇上,喝茶,润润嗓子。”这一天,也是惊魂动魄的。
“送些药材去洛府,静淑早晚会知道蜜饯的事,洛她想去见贤王一面,你负责安排吧。”他们两个,自小感情深厚,可是,大哥,却下的去手,那是他未出世的小侄儿。
皇上,心底还是仁厚,“奴才明白了,皇上,派人查过了,没有任何痕迹,那面具,已让五号他们收着了,手法干净利落,老奴失职,没能拦住。”
“无妨,总会再出现的,提高警惕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必要为了不知的存在,忧心太重。
杨喜点头,知道有这么个人在,抵房着就是了,“皇上,那白府那边…”是不是该写圣旨了,今日被打断,这事他可替皇上记着呢。
好事多磨,也不要磨过了,杨喜笑着提醒,已将黄绢摆好,笔墨伺候着。
这个杨喜,到是怪觉得很,看着黄绢,是该让阿锦入宫陪他了,稳了稳心神,提笔,思虑片刻,终是落笔。
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壸仪实王化之基。资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咨尔白氏。大锦之锦王,功在社稷,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可母仪于中外。朕册宝立尔为皇后,乃朕之元后,朕望与尔共携大锦之治。钦哉。
写完,吹干墨汁,“这诏书,明日朝议宣读,杨喜,你该准备聘礼了,铺纸。”
杨喜笑的媚眼成缝了,将诏书宝贝的拿起,小心翼翼的卷好,又摊开一张黄宣,皇上这是还要写什么,没多想,他的心思都落在诏书上了,聘礼,对对,准备聘礼。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秦玥玺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待字迹干后,手指抚过,“杨喜,去拿红帖来。”
杨喜不明所以,如实去办,拿了红帖过来,只见秦玥玺细心裱好,在红帖上,落笔,写下婚书二字。
婚书?原来,皇上是在写婚书,圣旨,不过是给臣子们报喜,而这婚书才是给锦王的宝贝,杨喜突然很后悔,刚才为何没好好看看,也不知道,皇上这婚书写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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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们~看到婚书激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