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清见此,上前去扶她,“快些起来,这地板可不干净,衣服会弄脏的。”
“事关紧急,哪里还管衣服脏不脏。顾大人,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
顾珏清发出了一声感慨,“蔡夫人果真是有情有义的女子,想不到蔡士常这厮的福气还挺好,虽然本相欣赏你,但你提出来的这个请求,可不是容易实现的。能不能留下他的性命,可不是本相说了算的,这事得陛下说了算。”
蔡夫人满面愁容,“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陛下不知道这些事,她还可以央求顾相帮着隐瞒,私下阻止蔡士常参与晋阳王的计划,等晋阳王与帮凶们都被拿下时,蔡士常便可以置身事外。
可惜,陛下都知道了,如今按兵不动,大概就是想等着晋阳王行动,抓他个现行,顺便可以看出朝廷里究竟有哪些官员是叛徒,一起处置不留隐患。
当今圣上,可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呢……
“你现在离开蔡士常,还来得及。”顾珏清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中,“他当真配不上你,你又何必为了他软下身段,来苦苦哀求本相,明知道本相与他有矛盾,你求本相,成功的可能性能有多少。”
顾珏清说得直白。
她的确是不太想去管蔡士常的死活,等他倒霉时,她只想选择冷眼旁观。
但是这一刻,还是难免被蔡士常的夫人打动。
这位夫人也是真性情,人品与蔡士常全然不同,可偏偏就是眼光不好,找了蔡士常这么个没本事又小心眼的。
“顾大人,我知道您不会白帮忙的,所以,我希望您能给个机会,您可以吩咐我帮您做任何事情,只希望我相公能有一条活路。”蔡夫人望着顾珏清,目光中带着期盼,“我保证,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再也不会有机会跟您作对,您要实在不放心,我就……打断他的腿,让他残废了,他就只能听我的了。”
顾珏清:“……”
把蔡士常的腿打断,让他对她言听计从,能冒出这样的想法,果真是女中豪杰。
“罢了,本相给你一个面子。”顾珏清道,“本相有一位朋友,他手上有一种假死药,活人吃了之后,会陷入十二个时辰重度昏迷,在这期间,呼吸与脉搏都会停止,大夫去把脉也看不出是活的,本相可以送你一颗,但你必须保证此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有这样的药?”蔡夫人怔了怔,随即面色一喜,“顾大人若真的愿意送我一颗,我家相公大概会有救,如果陛下最后会赐他死罪,我便让他吃这颗药,宣布他的死讯,他在陛下眼中算不上什么人物,陛下大概也不会在意,派人来确认之后就不会管了,我便可以带着他离开皇城……”
“希望结果能够如你所预料的一样,对了,如果你在蔡府之内打探到有价值的情报,你能保证告诉本相吗?”
“自然可以保证。”蔡夫人信誓旦旦道,“欠下顾大人这么大的一个人情,是该还的,顾大人请放心,关于假死药的事情,你知我知,我绝不会泄露出去,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我信你。”顾珏清淡淡道,“你跟着蔡士常这样的人真的是可惜了,若真能离开皇城远走高飞,你一定要他牢牢记着你的恩情,他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我也知道他不是个多好的人,可既然已经付出感情……我就很难做到对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既要跟着他,就好自为之吧。”
“多谢顾大人成全,您是个好人。”
“好人这两个字,本相可担不起。”顾珏清笑了笑,“但本相敢说,本相也不算是个恶人。”
假死药,她原本是想用来诈死,舍弃顾相这个身份的。
可之后,与长琴商量了一番,考虑到了一个可能性,便决定不用。
若她在皇帝眼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便死了,皇帝连吊唁都懒得。
可顾相对于皇帝来说,还是一个蛮要紧的人,皇帝绝不会对顾相的死毫不在意,他大概还会认真去追溯顾相的死因,是死于利器,还是死于中毒?或者其他原因,回头再让仵作仔细验尸,那可就不妙了。
仵作验尸,必然要对死者动手动脚,会在验尸的过程中发现她是个女的!验尸哪能看不出男女?
更何况,皇帝极有可能下令将顾相风光大葬,亲自主持葬礼,那就得盖棺火化……
因此,吃假死药这一招实在是不妥,难免会有漏洞。
可若是蔡夫人拿给蔡士常吃,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皇帝会去出席蔡士常的葬礼,亲眼看他被封棺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最终还是决定,找个时机,当一个失联人口吧。
她是不可能留下‘尸身’等着皇帝派人去验的。
反正失联时间过长,也能够被确认为死亡。
……
“草民参见陛下。”
明德殿内,神墨背着药箱子给龙祁世行礼。
“平身。”龙祁世说着,竟亲自上前去扶起神墨,“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神墨面上浮现一抹受宠若惊,“草民何德何能,让陛下亲自搀扶,这可使不得……”
“使得使得。”龙祁世道,“你可是立了大功劳的,对于功臣,朕亲自来搀扶一下,又有何妨?”
“多谢陛下。”
“坐罢,朕想和你聊聊毒液的事情。”
神墨落了座,从药箱子里拿出了那罐蓝色粉末,“陛下,这便是可以取代蓝羽雀羽毛的材料,可惜这材料太稀有,草民手上也只有这么一罐,都给陛下。”
龙祁世接了过来,“就这么一些,够制造多少毒液呢?”
“陛下可别小看这么一些,这些泡出几桶的毒液,绝对不是问题。”神墨道,“草民说的桶,大概有平时打水用的桶那么大。”
“这么听起来,倒也不算少。”龙祁世道,“比朕目前拥有的多。听说你那里现成的还有几桶?”
“不错,现成的那几桶,卫大人说,要留着对付晋阳王用,剩下的自然也都是陛下的。”神墨道,“陛下您平日里能使用到毒液的机会也不多,毒液存在的意义,更多是为了自卫,成为您的保护伞,而不是拿来害人,您说是不是?被这东西感染到的人,哪怕只有几个,让他们流入民间都是很大的隐患呢,一旦爆发疫情,对您来说也是极为苦恼的事情。”
“话虽如此,朕还是希望能够多拥有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啊。对了,你这里不是也有解药吗?解药的数量有多少?”
“回陛下的话,解药的主要材料和毒液主要材料都是来自于同一种毒花的身上,就像蓝羽雀的羽毛和血液能够相克一样,这种毒花的花瓣与杆也能够相克,这世间有许多东西都是相生相克。”
神墨按照自己之前编造的说法,跟皇帝解释着毒液的主要材料来源与解药的材料来源。
皇帝对于医术一窍不通,但对神墨很是信任,便也相信了他的说法。
毕竟神墨是他目前见过医术最高明的一个人,他找不到其他大夫来验证神墨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而神墨曾治好过他的怪病,其他的大夫都治不好,这也就决定了神墨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于寻常的御医。对于神墨给出的说辞,他自然选择相信。
“材料难得,朕也不能太强求了,朕会派人去寻找这种毒花的。”龙祁世道,“就像你说的,朕不一定用得上那么多。”
“陛下能这么想就好了,对了陛下,还有一事,昨日卫相与我商量着,应该怎样抓到您身边的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