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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看着身上衣服都被濡湿的娄景中，夏雨欣吃惊的问道，李树芽刚才被吓坏了，直到看到娄景中的脸才好一点，现在他正不好意思的躲在一旁，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娄景中。

娄景中将湿了的外套脱下来摊在石块上，从背包里拿出另一件外套换上，一边回道：“我跟本就没走远，一直跟在你们附近。”

“这是...反跟踪？”

夏雨欣立刻明白了，方石跟娄景中玩了一出反跟踪的把戏，来验证一下自己身后是否有人跟着，前面的危险并不那么严重，严重的是后面也有，被人前后夹击了那才糟糕呢。

方石看了夏雨欣一眼，不过冷光灯的光线太暗了，他看不出夏雨欣的表情。

“景中，有发现么？”

娄景中将衣服拉链拉好，伸手将冷光灯关了，周围一下就陷入了黑暗中，树丛将天上的星光遮住了，林地里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在方石眼里各人的所在还是看得很清楚的，方石看到的是气息的流动，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显得越发的清晰了。

“确实有人跟在我们后面，距离大概两个小时的路程，五个人，全都是男性，从着装上看像是本地山民，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接近观察是什么人。”

夏雨欣低声惊呼了一声，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会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他们。莫非寻宝的事情已经泄露了？

方石沉吟了一下，虽然他也很想将这些家伙一举擒获，然后好好的审一审，但是这里毕竟是人生地不熟。也搞不清楚这些人的目的，盲目出击的后果可能会很糟糕，方石很自然的将这件事跟李家老寨祠堂给联系上了，或许，还有什么人在觊觎着这个宝地。

“他们现在呢？”

“沿着我们原本的路线过去了，正好我们前面的那批人成了他们的目标，为我们打了个掩护。”

方石能猜到娄景中脸上的得意笑容，一路上娄景中都特意的沿着对方留下的痕迹行动，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后面的人发现前面那一拨人的动向，虽然当时娄景中还不知道他们后面跟着一条尾巴。这也是江湖经验，现在这个经验成功欺骗了跟踪者的视线。

“我们行走的痕迹跟那几个人的显然不同，他们会上当么？”

夏雨欣有些怀疑的问道，黑暗中，方石看到她亮闪闪的眼眸。

“疑神疑鬼罢了。或许他们会认为我们是故意的想要隐藏行迹，剩下的他们自己脑补就行了，事实上他们已经沿着痕迹追了上去，似乎想要连夜行动。”

方石的眉头皱了起来，连夜行动？那么对方的敌意实在是太强烈了，情况有些复杂啊！

“我们的补给能用多少天？”

“八天！”

“如果尽量的节省，补充一些山林里能找到的食物呢？”

“最多十五天。”

方石想了想到：“情况有些复杂了。我们可能要改变原来的计划，尽量一次性多核对疑似目标，加快探索的速度，以防夜长梦多。”

娄景中应了一声，又有些狐疑的问道：“方石，你觉得这是有组织的行动？”

“不好说。我担心这是有组织的行动，我们的身份应该是已经泄漏了，有人猜测到了我们的目的，李家祠堂的事情在此地也许并非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只是还没有找到而已。而且这周围有数量不少的巫师群体。我也没法确定他们是不是已经联合起来了，因此，我们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李树芽听得浑身寒毛直竖，同时，他心里又一股难以压抑的兴奋和好奇，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努力的睁得大大的，想要努力看清楚方石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想要尽量的多了解他们嘴里所说的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我们是不是换个目标，甩掉他们？”

夏雨欣的建议正是方石原本的打算，不过现在他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我想，我们先跟在他们后面看看，最好尽量了解一下他们的目的和构成，现在我们了解的实在太少了，这对我们很不利。”

“没错，我也这么想，我看还是分兵两路，我在前面跟着他们，你们在后面跟着我。”

“可以，不过你不要脱离太远了，另外不得冒险，这些人中很可能是巫师，千万不能大意。”

娄景中郑重的应了，接下来方石让娄景中先休息，因为天不亮他就要出发去追赶那些人，方石和夏雨欣负责轮流值夜，谢雨欣选择了上半夜，方石等人都钻进了帐篷，夏雨欣背靠着帐篷，十分紧张的注视着黑漆漆的林地。

刚才有人说话还不觉得，现在营地安静了下来，完全沉浸在漆黑中，周围传来各种各样的声响，听着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发毛，特别是夏雨欣知道周围还有敌人存在，心里就更加的疑神疑鬼了，总觉得风过山林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潜进，漆黑的林子里不时晃动的光点和黑影，让她总觉得是有人在黑暗中觊觎。

夏雨欣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她不时的抬手看看腕上的荧光表，感觉中一个世纪这么长的时间，其实才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夏雨欣扭头看看身后的帐篷，咬了咬牙，又扭回头去看向黝黑的树林，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不寻常的动静。

四个小时之后方石替下了夏雨欣，夏雨欣大大的松了口气，赶紧钻进帐篷里去休息了。

方石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似乎永远也读不透的道藏，一边很随意的看着山林间流动的气息，现在是下半夜了，阴气由盛而衰，开始沿着山坡向下运动，仿佛是流动的雾气一般。平静而和顺，在山谷部分，阴煞之气要浑厚很多，就像是气息汇聚成的大河。沿着山谷顺着地势由高向低流动着，这或许就是龙脉的一种外在表现。

方石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自然界气息的运动，在城市里，自然气息是极为繁杂纷乱的，想要看到自然升降的情景并不容易，看到这里，方石觉得修士确实应该远离尘嚣才是，可惜，人心却不能远离群体，或许可以考虑轮换一下。这可能是个平衡的法子。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帐篷里传来一阵动静，娄景中轻手轻脚的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低声跟方石说了几句，就背起背囊向着漆黑的山林进发了。转眼就消失在方石的视线中。

方石的身后又是一响，方石扭头一看，原来是李树芽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跟娄景中睡一个帐篷的他显然被娄景中给惊动了，醒了之后睡不着，于是将睡袋裹在身上钻了出来。

李树芽摸到方石身边坐了，沉默了一会之后小声的问道：“先生。娄大叔也是大巫么？那雨欣姐姐呢？”

对于李树芽嘴里完全错乱的备份方石早已经习惯了，扭头看了李树芽一眼道：“事实上，我们算是修道者，跟大巫并不一样，大巫是一种更原始一些的职业，大巫原本的目的是保护族群。而修道者只是追求自己的进化而已。”

“修道者？道士么？”

“可以这么说吧。”

“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么？”

“不知道，我们也正在研究这个，暂时还没有任何结论。另外，你说的鬼神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么？”

“鬼神就是....就是...就是很厉害的鬼神嘛。”

“呵呵...你看。其实你是将很厉害并且不明白的东西都当作了鬼神，或许，你嘴里的鬼神就是我们还没有弄明白的一些知识而已，修道者，就是一些追寻未知的人，跟科学家没啥区别。”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

“是不是觉得修道者和大巫也没那么可怕了？”

李树芽想了想：“还是有些可怕。”

方石笑了笑没有出声，过了一会，方石又问道：“我们将你卷进这个危险的事情中来，你怪我么？”

李树芽用力的摇头：“我自愿的，而且...我知道了很多人不知道的东西。”

“后面还会知道更多，也有更多的危险，你不怕？”

李树芽又摇头：“我不怕...其实有点怕，可是我也很好奇，很想知道更多...先生，我会死么？”

“这个我不能保证，当然，我们会尽力的保护你，至少你肯定会死在我后面。”

“那我就放心了。”

方石又是一笑，李树芽沉默了一会，忽然鼓起勇气道：“先生，您收徒弟么？”

方石怔了一下，随即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怎么，你也想学道？”

“嗯！学了道之后会很厉害吧，这样我就能去找我爸爸妈妈了。”

“可是学道要花很多时间，而且不用学道，只需要有正常的常识和知识，你就能去找你的父母了，你的选择有些舍近求远了。”

“那个...好吧，其实，我觉得学道很厉害，我想学。”

方石轻笑了一声：“学道很厉害么？我到觉得学道挺危险的，你看看现在不就有危险了么，人的能力越大，面对的东西也越多，各种各样的危险也随之而来，你不能光看到好的一面，看不到不好的一面，这事你还是仔细想想吧，反正还有很多时间，不着急。”

李树芽仰头看着方石，方石却看着树冠间支离破碎的星空，两人安静了下来，一阵山风掠过，如浪过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