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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温水水感觉酒劲挥发出来, 她的脸好热, 自尾椎骨以下也像是被酒气浸染, 骨髓都融了,连挺直身板都需要他撑着。

元空浅笑道, “陛下不能左右我。”

温水水嗯一声, 人埋到他胸前乖的过分。

元空低下脸亲吻她, 轻缓的、安抚性的,直看着她慢慢合上眼,他才停住。

她不怕了。

马车直接驶进宅子后门,元空下来时,从梅和车夫早不见了踪影, 这会子冷的出奇,他兜着人快步进主屋。

温水水悄悄扒开披风帽子瞅着他。

元空才把她放到床畔,她自己脱掉披风, 矮着身坐倒, 小腿和脚微微曲开,向后并在大腿两侧。

这种坐姿元空第一次见, 那件长袍坠到她的胳膊弯里,上身半露,两腿空出一片,俏粉藏不住,长发顺着她的肩直垂到衣袍里。

雪肤红唇乌发。

元空凝视着她转不了眼, “我得走了。”

温水水抬一只手牵住他腰带,唇瓣半开,“你跑了,我就出门让他们看。”

元空立时黑脸。

温水水侧过头,头发跟着落,有少许滑到腿间,看的人想帮她拿走。

温水水扯了扯他。

元空坐下来。

温水水欺身过来,软着声道,“想要你每晚都陪着我。”

元空神情稍霁,将她头发拨到脑后,看她仰着细颈,将唇送到他脸边,满面潮红,期盼着能将他拉入浑噩中。

元空的眼眸逐渐深邃,俄顷覆身将她压入床褥里,背手时将床帷拉下,但听间衣帛拉扯声,少顷那件袍子被扔出来,紧随着的便是温水水低泣声,帷帐摇曳,当先一只嫩手爬出来,抓到床边木柱上,随即她的头也逃出来,一脸娇怯,仓促的往下垂,还没在外逗留片刻,就被元空团着手,扯回帷帐。

屋外头吹起了寒风,房中春光被风雪淹没,至晨起天地皆白。

——

温水水醒来时,元空已经走了,他不能久待在这里,在弥陀村还要给居士们上早课。

含烟悄步进屋,瞧她迷糊着下地,忙过去扶着道,“小姐,萱小姐找过来了。”

温水水的睡意顿时被打消,冷着问声道,“领进来了吗?”

她只身靠到绵椅上,脖颈胳膊并着腰腿红痕遍布,连耳后都印着些许。

含烟不敢乱看,先服侍她洗漱更衣,裸露在外的印迹被她用粉遮盖住,顺带着把那颗痣也掩去,“周管事让她在堂屋候着,只看您要不要见她。”

温水水嗤的一声,“见,温家嫡小姐岂能怠慢了。”

含烟往她唇上抹好口脂,瞧着比在温府时艳丽多,她现今和以往差别过大,没有唯唯诺诺,站人前也不畏怯,跟元空在一起后又从骨子里染上了媚态,光瞧脸也能分的出她和温水水两人。

温水水捡起首饰盒里的一只红玉耳坠戴上,另一只耳朵却不管,这是她惯来爱的,也不在乎离经叛道。

倏尔她又挑出戴过的翠玉耳坠,些微舍不得道,“这么漂亮的坠子用过一次就送人,浪费了。”

含烟往她脑后配了支步摇,随意道,“小姐要送谁?”

“当然是送给温若萱了,”温水水抖抖衣摆起来,把耳坠递她手里,促狭笑道,“当初林月妍给我下药,害我和元空差点中招,现在她女儿自己送上门,我怎么也得把这一报还回去。”

含烟拧开了耳坠,“也放些迷情香?”

“放些朱砂1,好看。”

她捏起团扇漫步去了堂屋。

温若萱一杯茶将将喝完,就看她进门来,那张脸让她瞬时一惊,温若萱自座上起来,与她笑道,“杨姑娘很面善。”

温水水扇了扇风,也对着她打量,转而弯眼道,“寒舍简陋,没想到温小姐会来。”

温若萱俏皮道,“倒不是我想来,听说张夫人常来你的茶馆会友,我就想瞧瞧茶馆老板是什么人,没想到杨姑娘这般年轻。”

她提到张夫人,温水水便猜到她的来意,因着张夫人才叫她舅舅蒙羞,她这是来探风声的。

温水水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下颌抵着团扇,对她颇温和道,“我开茶馆也是玩儿的,张夫人却是意外,她只是茶馆客人,我们私下并不熟。”

温若萱瞅着她,眼睛往她耳朵上挂,“姑娘衣着打扮很新颖。”

不仅新颖,也不像个得体的本分女人,倒符合她商人的身份。

温水水微笑,“家中随性,不爱讲究,怎么舒服怎么来。”

温若萱点了点头,做出天真的神态道,“昨儿个才听说,姑娘和云华寺的元空大师是一家,但我记得杨家亲戚很少,并不曾听过有姑娘这一脉。”

“温小姐不知道正常,家父是彭山杨氏那一脉,家父在我年幼时就死了,后来本家派人来接我去了汴梁,”温水水悠哉悠哉的编着谎话,杨氏天下遍布,彭山更在千里之外,她想探听消息,温水水就送些没用的给她。

温若萱张大唇,“可,可昨晚元空大师进了你的宅子,就再没出来。”

温水水微觑着眼,倏忽咧嘴笑,“温小姐派人监视我?”

果然是温家人,行事作风自成一派,温昭这样,她也这样,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总是在窥伺的他人。

温若萱连忙摇手,无辜道,“杨姑娘误会我了,我和姑娘素未蒙面,哪儿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是昨儿晚我舅舅在宫门外等着元空大师,想请他过府一叙,未料他上了您的马车……”

温水水若有所思,“元空哥哥来我宅子有什么不对?”

温若萱愕然。

温水水睨着她,“我是他妹妹,这里是杨家,他回杨家用得着你们这般盯着,是不是非要说,我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们才觉得是正常的,温小姐,以己度人,我要是说你和温公子有什么,你高兴吗?”

温若萱竖起眼扬声怒道,“你胡说什么!”

温水水翘起腿,摊手道,“恼羞成怒?”

温若萱一拍桌子,跨腿欲走,门外数个丫鬟小厮一哄而散,她青着面回头,“杨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水水翘起唇,“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温小姐和温小姐的舅舅提个醒,别以为人都是蠢货,你们派人监视,还不兴我的丫鬟小厮在自己屋里偷听?若是一个不慎传出去什么谣言,你们自个儿受着,这叫活该。”

温若萱死盯着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哥哥如何,不怕你造谣。”

温水水笑着颔首,“我也没说你们有事啊,温小姐不用着急解释,你的未婚夫也不会相信这种谣言的。”

温若萱说是合住嘴,眉梢阴沉,她和韩启凌将要定亲,这空头断断不能有差错。

温水水望了望手上丹蔻,“温小姐来我这里,一是打探消息,消息嘛,你也打探的差不多了,二是想摸清楚元空哥哥有没有犯戒,这样好报到陛下面前,让陛下责罚他,何必呢?”

温若萱攥紧手,从方才震怒中转成笑脸道,“姑娘真的想错我了,姑娘一人能撑得起生意,叫我好生佩服,所以才想来跟姑娘结交,谁知姑娘过于提防。”

温水水又抬起团扇摇,当没听见她这段话,自顾道,“我教你个办法,你现在就派人去云华寺,看看元空哥哥在不在,是不是像你说的,他钻进我宅子就没出来。”

生气是必然的,她若不生气,他们当她软弱无能,往后能寻机滋事,她就得冒火,往后元空回宫,他们是政敌,没必要和政敌客气,若是可以,她甚至现在能一手将人掐死。

温若萱讪讪道,“姑娘莫气,原是我心直口快,我自小说话就这般,并不是故意的。”

她确实嘴贱,打小就这样,往先能当着温水水的面指桑骂槐,现在在她跟前说些意味不明的东西,真是随了林月妍的性子,坏在根子里。

温水水道,“我是个爽快人,说话做事都是一根筋,温小姐方才说的不好听我才发火,对事不对人,温小姐与我说了,这事就算揭过吧。”

温若萱立时活泼起来,蹦蹦跳跳到她身旁,“杨姐姐,我能时常过来找你玩吗?”

温水水扬唇,“我初来乍到,也没认识几个人,能交到温小姐这样可爱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她搀着温若萱,出了堂屋往院子里走,“家中冷清,久不见生人,乍见到小姐分外亲切。”

她们踩着雪,咯吱咯吱响,含烟早换了张脸,站门边道,“主子,屋里才开了窗,进去冷的慌。”

温水水淡淡啊着,指使她道,“去把那对耳坠拿来。”

含烟当即哈着冷气进屋,出来时手里就捧着一只雕花镶金的盒子。

温水水拿过那盒子推到温若萱手里,“打开看看。”

温若萱揭开盒子,只见一对翠绿银线耳坠躺其中,一眼就叫人喜欢上,委实绚丽,她喜不自禁道,“这么漂亮,让杨姐姐破费了,”

“这耳坠是我在汴梁买的,样式和京里不同,也不值几个钱,你喜欢才是好,”温水水露出温善。

温若萱收了耳坠,也从荷包里取出一对镯子,往她手里递,“这是我在绣香招买的,是冰紫浓艳手镯,绣香招就一对。”

温水水接了镯子就套手上,她的眼光比温昭好多了,这副镯子更适合未婚女子戴,显白显细,温水水做出欢喜的表情,“温妹妹费心,着实秀气。”

房里是不能进了,温若萱下台阶与她道,“今日来的匆忙,也不便再叨扰姐姐,等过几日我空了再来寻姐姐。”

温水水挑唇应下,让人送她离去。

等她一走,温水水脱掉镯子揣起来,琢磨时候尚早,还能去茶馆喝喝茶。

但她还惦记着温若萱说的,忠武侯想请元空入府,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元空听的,想来今儿元空就得入忠武侯府,万香庵的事令林远虎失了颜面,元空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利者,林远虎请他去无非是虚与委蛇的客套一番,再套一套元空的话,看他的心思是在云华寺还是在储位。

元空不会去的,他还属于云华寺,权贵间的交涉他没必要理会,林远虎只能扑空。

温水水伸了个懒腰,带着含烟出门去。

她的宅子买在东边,这大早上的也没人喧哗,路上晃荡倒也清净,直走到岔路口,却被一匹马拦住。

温昭跳下马道,“萱儿过来吵到你,我替她给你道声谦。”

温水水低头绕过他,不予理睬。

温昭腿一迈,将她挡住,“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温水水瞧过他转开,“温小姐很有趣,说以后常来找我,温公子不用道歉。”

温昭立时沉脸,他最不想让家里人知晓温水水,可出了万香庵的事,他舅舅指明了要摸清温水水的来路,她能有什么来路,不过是个被杨家摆布的孤女,这以后他要来寻她,就得更小心。

温水水做出怯怕,挪步要跑。

温昭张手将她扣住,唇翘起,“咱们找个地儿谈谈心。”

温水水咬着下唇挣动。

含烟也上前来,赔笑道,“温公子,这大街上……”

温昭便把手放了,和颜悦色道,“瞧姑娘闲,可有空与我说说话。”

他一副不想说话就别走的架势,含烟惴惴不安。

温水水抿了抿唇,徐徐道,“公子想去哪儿?”

温昭想了想,这么早还真没地方可去。

“不知公子有没有用早膳?前头山水阁的点心包子还能就口,”温水水道。

温昭哦一声,翘起眉道,“被你一说还真饿了,就去山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