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舒也跟着一个肝颤，虽然这本来就压根没她什么事儿。

方问心依旧沉默着，秦广王就那么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气氛有点压抑。

黎望舒想了想说：“他肯定是想赎罪的，不然不会问您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秦广王看了自家徒弟一眼，“我在问他。”

“我不掺和了。”黎望舒拉起子慕，“咱俩进屋，天都快黑了。”

方问心依旧没什么反应，跟入定了似的，黎望舒又不欠他的，他们之间又没什么情感基础，连朋友都算不上，根本没必要那么上心。

反而，如果她把《餮灵术》给了方问心，那就是方问心欠她了。

进屋了之后，黎望舒点了蜡烛，就着那昏暗的灯光，感觉还没有外面亮，又有点后悔进来了。

外面，秦广王跟方问心具体说了些什么，黎望舒不知道，或许子慕是清楚的。打那之后，黎望舒没见到方问心，甚至连她师父走时，她还因为睡着了，连个道别都没赶上。

又过了两天，黎望舒感应到令牌有反应，知道了她师父已经商讨的差不多了。不过地府那边呢，需要见一次方问心。

黎望舒就出去了。

叫了几声方问心都没有反应，子慕跟在她后面，挑了挑眉，拉着黎望舒走到某一间房门口，踹了门。

那门纹丝不动，子慕又加大了力度，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干嘛？自闭呢？”黎望舒心疼子慕的脚，不让他踹了。

门上面附着着阴气，显然是方问心留下的，黎望舒伸出手，将掌心贴在门上，运转了《餮灵术》将阴气一点点的吸收，门就被方问心从里面打开了。

见他挑着眉，似乎还有些不满的模样，黎望舒撇了撇嘴。

“叫你好几声了，你干啥呢。”

“怎么？地府有消息了？”

“他们要见你，我师父让我问问你。”

顿了顿，方问心对她道：“稍等。”转身又进去，过了一会儿才半透明着身子出来。

黎望舒没说话，带着他去了地府。

不过，即将见到几位阎王时，黎望舒忍不住开了口，“《餮灵术》的事儿我没打算说，说了估计他们又有理由不同意，这一点我师父也知道，他应该不会提。你一会儿……好好表现啊，演戏也行，装的差不多点，你好歹让人信服点，可不是谁都像我师父那么好脾气的。”

方问心眼神复杂，却没什么反应，黎望舒翻了白眼，“得，算我没说。也不知道我为了谁，图什么。”

子慕看着黎望舒，弯唇笑了笑，他的小娘子啊，其实心地很善良。如果是他，他会跟地府做出一样的选择，危险，就应该扼杀。但黎望舒，她会选择给别人一次机会。

并非意见不统一，只要是黎望舒的选择，不是错到离谱，他都不会阻止。更何况，这件事，也很难说到底怎样算对，怎么是错。

的确，黎望舒会将《餮灵术》分享出去，可同时也会赢得方问心的好感。在保障了黎望舒的安全情况下，方问心不但不能对黎望舒出手，甚至还会在某些时刻进行帮助。

虽然这些都不重要，但子慕也不觉得这是坏事。如同黎望舒的猜想，方问心手中的底牌是他们不能想象的，一旦逼急了，会出现什么结果，没人能负担得起。

某些程度来说，说黎望舒拯救了世界，也是没错的。

方问心若是单纯针对谁还好，可就怕他祸害无辜的普通人。不出意外，秦广王应该也是借由这一点，去与其他人谈拢的这件事。

一开始黎望舒跟子慕没让他们进去，他俩等在外面，大眼瞪小眼的。

“明明这事儿是我一手张罗的，现在不让我进去是啥意思？”黎望舒撇了撇嘴，中介不好当啊。

“怎么？你担心他？”

“你怎么天天吃他的醋？”黎望舒又无奈又好笑，“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气愤这件事本身。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来的只是一缕幽魂。就算他本人来了，还真的打了起来，我想他也有能力逃的吧。”

子慕挑了挑眉，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微微向下贴，刚要亲上，大门就开了。

黎望舒老脸一红，干咳一声，瞪了子慕一眼。后者一点影响都没有，握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什么情况了？”黎望舒问道。

“我要本体过来，发誓。”方问心语气淡淡，看来是谈拢了。

他闭着眼，片刻后身影开始凝实。

黎望舒也是第一次见到，魂誓的影响。

以灵魂发誓，一旦违反，就是魂飞魄散的结果。虽然并没有什么异象，但就是能够确定他发了魂誓。

这一点还蛮神奇的。

本来黎望舒以为一切结束，有位阎王却忽然横眉冷对，质问着方问心，“你的誓言不对！”甚至周身的气息都开始攀升，显然是要出手。

然而方问心却冷漠的看着他，“魂誓已经发过了，你最好不要动手，否则，我的反击会没有任何限制。”

“怎么回事？”黎望舒问向方问心。

“刚才就在发誓的时候，我觉得这样太吃亏了。所以我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改动。”

“你干嘛了？你改了什么？”毕竟内容针对的是地府，黎望舒虽然是地府的一员，可她只知道魂誓成立，却不清楚内容。

“其余都没有变，只是让我完全不伤人，这似乎不太可能。”方问心一脸的平淡，“如果有人对我进行语言上的侮辱，而我则不能先动手，这不是被动的挨骂么？我不会害人，但有给予对方警告的权利。”

那位脾气暴躁的阎王顿时冷哼一声，“你如果有想法，早怎么不说？”

“只针对地府，并不能解决我的安全问题。”方问心冷淡的看着他，“如果受到侮辱，我的心灵就不安全了。你不能否认这一点吧？”

黎望舒急忙道：“你的顾虑还是有道理的，但是……以你的能力……”

方问心冷漠的看着她，“如果按照之前说好的内容发誓，那么我以后将不能使用诅咒，你别忘记了，我之所以有今天的能力，靠的就是诅咒。赖以生存的能力被限制，假设对方有能力一击必杀，我提前知道了却无法反抗，怎么办？”

“这种情况……”阎王的话被方问心打断，“不能使用诅咒，这里随随便便就有人可以灭掉我。好，就算你们受限于地府，可他呢？”

方问心伸手指向子慕，“现在，他可不是地府的人了吧？”

黎望舒愣了一下，看向子慕。后者弯起唇角，“妖王总不能给别人打工。”

“……”妖王啊……她点了点头，“行吧，我明白了。那我是不是……也退出？”

“晚点再说。”子慕对她笑的温柔。

不能说方问心做的不对，但确实有点太不讲究了。秦广王忍着头疼劝下了几位，又警告了方问心，“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方问心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只是需要点自保的能力而已。”

放屁！接下来黎望舒将《餮灵术》给他，到时候以他的资质，怎么可能没有自保的能力。为什么不让其他的阎王知道这件事，还不是担心他实力太强，心理变态？

不过这会儿也不能说什么了，秦广王倒是愿意相信方问心，但这事儿却弄得他里外不是人。眼见他的宝贝徒弟，也要脱离地府，这可真是操蛋。

好歹还是把其余的几位劝下了，“别动怒，只要没人招惹他，他依旧不能主动做什么。”

说完，秦广王非常心累的看向方问心，“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生活。”

“生活？”方问心低低重复了一遍，嗤笑了一声，但抬眼之后，到底还是对秦广王点了点头。

总归事情算是结束了。

黎望舒靠着子慕，对方问心说了一句恭喜。转头跟子慕说道：“我要去见见南宫，再回去看看他们大家。”

“好。”子慕对几位阎王点了一下头，拉着黎望舒离开，方问心面无表情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个组合，说真的，黎望舒自己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虽然某些程度来说，这段时间她算是一直跟方问心在一起，也在为他的情况考虑。可真跟这个家伙这么和平相处，还是有点怪怪的。

只是他现在有所限制，固然不会对人主动出击，可黎望舒知道，刚才吵起来的事情，证明他并非不能完全害人。

黎望舒想着得赶紧把《餮灵术》给他，好对他加以限制，别人怎么样她实在也是尽力了，现在还是自己的安全更主要点。

很难保证，方问心不会哪下脑抽又把她给怎么样了。

虽然一直没提功法的事情，不过方问心也没提，只是一直跟着他们，似乎在等黎望舒处理完这些人情世故，好拿到功法。

见到南宫的时候，对方盯着方问心在看，而他身边的巫高照，则脸色难看。

黎望舒挑了挑眉，现在方问心的威胁勉强算是解除，巫高照的事情，也该算算账了。

“阿照这是怎么了？”她虽然笑着，看起来却有些渗人。

南宫瞧着黎望舒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个义妹，大概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