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李均竹品级高,他一个七品的编修,得和上官,侍讲一个屋子,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
今日一早他几乎没在座位上坐下来过,不停的在藏书楼和办公的屋子里来回奔波。
还一直不耐的看着他,时不时的让他去泡茶。
“我觉得你明早可以带些你们侯府的好茶来。”对于职场的这些潜规则,李均竹可是了解的很。
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这都城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你都尽管带着些来。”
仔细的回味了李均竹的话,赵钰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白瞎我这机灵的脑子了。”
解决了现在最困扰自己的问题,他才鬼鬼祟祟的又凑近了李均竹:“我今早看见庚泽了,他好像得了个庶吉士。”
自从殿试之后,李均竹就没在关心过这人,没想到这都被皇上呵斥过的人,竟然还能得了功名做了官。
“喏,喏。”就在那边的那个大屋子里。
随着赵钰的嘴型,李均竹看向连廊尽头的一间屋子。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可别现在就想不开。”
“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在你上官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考核过升职。”
提醒着赵钰,李均竹也是顺便提醒自己。
翻了年,他就十八岁了,既然已经入了朝,也该是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前几日傅长卿让他安心在翰林院呆着,说是不久,太子季长恒就会主动来找上他。
可李均竹一直追问,傅长卿也只是神秘的笑笑,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知道了,我看他在殿试那回也是被吓的够呛,现在夹着尾巴做人呢,”
朝着那头鄙视的嗤笑了两声,赵钰就真的不打算再理了。
“没错。”意味深长的点着头,李均竹刚好看到了低头走出房间的庚泽。
好像有感应似的,庚泽也看向了李均竹,只是阴恻恻的看了两眼之后,就又低下头走远了。
看来是彻底恨上了,不屑的笑了笑,就不再理了。
傅长卿说是几天的时间。
整整花了四个月,李均竹已经从金学士那领了工作上手了,这宣召李均竹进东宫的旨意才来。
拍拍怀里装着的水泥方子,李均竹跟着来传召的太监进了东宫。
季长恒没有在宫里见他,反而是把人带到了花园里。
“怎么样,我这院子的花还不错吧。”
翘了个二郎腿,季长恒穿着一身常服斜靠在躺椅上,而李均凌站在他身后只是面目不清的垂着头。
“微臣实在是不懂花。”
得了授意坐下,李均竹恭敬的回答季长恒随意的几句玩笑话。
“亏我还一直跟父皇说你是我的至交好友,你就是这么糊弄我的。”收了笑意,傅长恒的脸上隐隐露出一股帝王该有的气势。
叹了口气,李均竹故作为难的看着季长恒:“这是在宫里,微臣可不敢造次。”
“那约定好,以后在宫外咱们是朋友,你可不能再像这样跟我说话。”
一边说着,季长恒一般倾了身子靠近李均竹,身后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李均竹,李均凌:........
“快来啊,你想耍赖吗!”不满的直接拉起李均竹的手指,强硬的按了下大拇指:“好了,誓言已成。”
高兴的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傅长卿示意李均竹坐过去。
“我过几日要出宫去了,我得带上你,到时咱们就一起去闯荡江湖去。”
李均竹:.....好像怀里的方子也不想拿出来了。
“均凌,你到时也一起去。”说完,季长恒还似模似样的拍了拍胸口:“虽然你功夫还是不如我。”
“太子殿下,您今日找微臣来就是说些话逗趣?”
李均竹额角开始发紧,可又不能伸手揉,只能无奈的看着季长恒。
“等周修齐和堂弟来,咱们一起说。”说完,季长恒坐直了身子看向花园的尽头,见人还没来,就又缩回了躺椅里。
“均凌,你现在可是新婚,天天到宫里来当值,真是委屈你了。”
三个月前,李均凌正式进宫当差,成了季长恒的随身侍卫。
不知是看在李均竹的份上,还是觉得李均凌的功夫不行,季长恒并未将人留下当自己的贴身侍卫,而是普通侍卫一样的上值,下值。
而一月前,古二小姐正式嫁进了李家,成了李均凌的妻子。
所以季长恒说的也没错,现在李均凌确实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阶段。
被季长恒一调笑,绷着脸的李均凌也忍不住涨红了脸。
“哈哈哈,均竹,你弟弟脸皮真是嫩啊。”
捂着肚子,季长恒夸张的大笑。
当初在云郡城时,他还以为季长恒这性子,定不会早早就娶太子妃。
哪料到,这人不仅早娶了太子妃,东宫里还有了好几位侧妃,而太子妃现在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说不定季长恒的长子就要出生了。
“那是太子您爱打趣他。”
随意的回了两句,李均竹发现周修齐和季来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参见太子殿下。”
作揖行礼之后,两人就立在原地,等季长恒说话。
眼看着季长恒收起笑意,开始正色,李均竹也自觉地站起身,站到了周修齐二人身旁。
“我奉父皇的旨意,前去东南郡剿匪,你几人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往。”
干脆起身,季长恒只是看着眼前的四人。
“臣愿意。”季来阳先出声,没有一丝犹豫。
周修齐也不甘落后的立马出声,只有李均竹迟疑了半晌才沉声回到:“是臣之幸事。”
皱了眉头,季长恒看向李均竹:“你可是有何顾虑。”他没想到第一个表现出想法的竟是李均竹。
“臣是没想到,这剿匪之事,竟要太子亲自前往。”
初听到这话,李均竹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剿匪何时需要太子亲自出马了,这不是当地官府的事吗!
“当然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这剿匪不过是顺便罢了。”
放缓了神色,季长恒满意的看向李均竹,不亏是自己选中的人,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总能立马想通事情的关键。
“处理几个贪官罢了。”
神色轻松的摆了摆手,季长恒开始叮嘱几人回府去好好陪陪家人,他们此去少则半年,多则需要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心里咯噔一声,李均竹想起了磨砺院里的小册子所记载的事。
东南郡背靠海湾,这海上贸易发达,相应的在这里做官的人油水就很大。
一年清知府十年雪花银,到了东南郡可能要翻个十倍。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东南郡的知府手里握着的海权证。
有了这个证,商船才能在大乾朝的海域行驶,李均竹感觉这证就像后世人们眼中的盐引一样,引得不少人趋之若鹜。
拿了海权证,就相当于把银子往家里直接倒。
这一年又一年的,这海权证也成了高价难买的东西,而手握这证书的知府恐怕手里握着的就是数不尽的财富了。
这东南郡因为气候好,地势平坦,是很多世家的聚集地。
这些世家与世家之间盘根错节,还通过联姻来稳固关系,日积月累的,就变成了个庞大的关系网。
贪官..看来这皇上和太子想动的恐怕是海权证吧。
“微臣遵命。”
心中纵使有千般疑问,李均竹也没有问出口,只是跪地应了这份差事。
***
用完晚饭,李均竹就把自己将要出行的事,告知了家人。
对比起已经习惯万分相信李均竹的李家人,王卓然显得要担心了许多。
刚回到青竹院,神色凝重的王卓然就跟着李均竹去了书房。
“夫君,剿匪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没错,此行只是跟着太子去处理几个贪官而已,夫人可放心。”浅笑着安慰一脸担心的王卓然,李均竹显得气定神闲。
“就这么简单?”
虽然王卓然跟着祖父常年呆在边城,可对于这朝廷里的勾心斗角也是略有耳闻。
这么大的一个朝廷,还需要太子带着几个年轻的官员去剿匪,这事怎么听,怎么奇怪。
“不过是皇上给太子的试炼罢了。”
虽然不想妻子太过担心,可李均竹知道王卓然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对于朝廷之事也是甚有了解。
如果一味的怕担心瞒着,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我明白了...看来这也是太子给你的试炼。”
一语就立马理解的李均竹的意思,王卓然甚至想的还更加深远。
欣赏的点点头,李均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王卓然脸上一会一个变化的神色。
“我穿成男装在路上定能护你周全。”
捏着下巴,王卓然显然是考虑过此事的可能性,“不过..我这回恐怕是去不了了。”
“哦?”奇怪的看向王卓然,本打算好的一番劝词也吞回了肚子里。
“我...我..不可能在路上生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