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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

修格看她虽然有些发白但仍然镇定的脸,深深吸了口气,便要转身出门,却见路西尔埃利斯迎面过来:“父亲,留步!”

“路西尔?”修格皱了皱眉,似乎还在犹豫是不是该将这消息告诉儿子,倒是这银发少年刚刚到了近前,便压低了声音:“父亲,是不是殿下出事了?”

修格脸色一变:“这事尚属机密,你哪里来的消息?”

“殿下临走之前,有几句交代过我。”

路西尔看上去却不是那么慌乱,略略抿了下唇,附耳上去,低语了几句,修格脸上浮出惊疑未定的神色来。

隔了好久,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殿下实在是……太胡闹了!”

“既然殿下敢这么做,必然做了完全的准备,不然,四千帝都军,再加上殿下身边的禁卫军暗卫,怎么也不可能让人轻易得逞。”路西尔声线冷彻,“恐怕现在,军法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军法队?

脑海中闪过那个金发的身影,修格心底一动,不是直属的帝都军,也不是擅长谍报的监察厅,竟然如此信任那个年轻的军法次官吗?

可是说起来这位殿下,修格觉得似乎要刷新一下对这位年轻的皇子认知了。

事实证明,历史的发展总是再曲折中进行的。国政改革不过二十余年,被清洗的旧门阀数不胜数,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立足百年的大贵族即便被抄家灭族也还有相当一部分暗部势力保留下来,四散分布,难以彻底清除,虽然明面上已经对帝国的政局起不到任何影响,但暗地里仍然是帝国的一大隐患。而今局势却有了明显的变化,娜塔莎公主的存在令这些残余势力汇集了起来,他们似乎妄图通过扶持母族出身赛切斯特家族的娜塔莎,来达到让旧贵族势力复辟的目的。

但从另一方面而论,各股势力汇集,倒是给了帝国中央绝好的时机,只要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将这些残余势力一网打尽也并非没有可能。

安瑟斯的想法,并没有错。

只是以皇子之身充当诱饵,是该说这位殿下胆色过人呢,还是太过自负狂妄了?

修格深深吸口气,再仔细一想,其实以目前的局势,安瑟斯这番布局如果成功的话,对他自己其实是百利无一害,他目前在军政两界已然拥有不小的声望,这一次亲自去皇陵接重病的皇姐,虽然不幸遭人算计,但传出去别人也只会称赞殿下仁厚,再进一步,如果运气好能够端掉对方的巢穴,彻底清除那些灰暗势力,他本人自然又是大功一件,即便将来争夺储位,也是一个大大筹码。

当然这一切,是要在他自己能够平安回来的前提下,不然白白送掉性命,就连他们这些重臣们也逃不了干系。

但到了此刻,不论是他,还是监察长,这些国务省重臣们自然也不得不有所动作。

“我们的殿下……”修格叹息了一声,突然不知该如何评论那个有着皇帝一样苍冰色眼睛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敛眉肃立的路西尔,终究没有说下去,顿了一顿:“国防部那边你盯着一点,去吧。”

“是,父亲。”路西尔虽然平时随性惯了,但在修格面前从来不敢造次,既然话已经带到,便乖乖退了下去。

修格立在走廊上,抬头看着天空里惨白的月亮,一时表情莫测。

“不论怎样,殿下事先有准备,总比我们想象的情况要好。”卡捷琳看在眼里,大概猜到他的心中所想,却也只叹息了一声,替他系上披风。

“呵……”修格轻笑了一声,“这位殿下……可不是池中物啊……”

话虽如此,能否挺过这一劫,还要看他本人的造化。

对方劫走皇子,那么必然不是冲着他的性命而来,作为人质的话,就势必会开出相应的条件。

修格这样想着,一路来到国务省,推开议事厅的大门,银发的监察长已经负手等了很久,转过身来,省去了无谓的寒暄,便将一纸信函递了上来。

“看看吧,对方开出的条件。”

第144章chapter139震怒

皇帝波伦萨亚格兰是在在返程的途中得知安瑟斯被掳走的消息的。

确切的说,是在帝都军的眼皮底下,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被突然掳走,留给帝都内两位枢机卿的,只有一纸开满了条件的信函。

一时间,即便是久经世故的皇帝本人,也按捺不住地震怒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一纸便函被狠狠摔在地上,轻飘飘的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朕才离开帝都多久,就有人这样迫不及待!”

柯依达的脸色也是连变几遍,俯身拾起那一张纸,低头扫过那几行字,沉吟了许久方才叹息了一声:“胆敢挟持皇族,要挟帝都,确实是不简单。”

以柯依达的判断,幕后的主使者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余孽未清的古格遗族,只是自上次□□事件之后,古格仅存的遗族已经寥寥无几,第二种可能便是那些尚未清理干净的旧门阀势力。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她将修格的言语在脑海中又过一遍,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声:“听修格话里的意思,恐怕跟我们那位公主殿下脱不了干系。”

不然,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娜塔莎公主突然染病,病了也就罢了,又想尽办法走出皇陵,然后在皇陵去往了宫城的路上出了岔子?

如果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过于凑巧了!

皇帝沉默不语,脸色却极是阴沉,苍冰色的眼底暗流汹涌,似乎在竭力掩饰某种阴郁的情绪。

“这个孽障!”良久,他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抬步走向书案,提笔方要写些什么,脑海里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勉励支撑在案上,刚要开口,胸口已是一闷,一股咸腥的味道从喉咙深处蓬勃而出。

“陛下!”柯依达眼看着暗红大片的暗红喷洒在雪色的信笺上,瞬间骇然变色,连跨几步过去扶住皇帝几欲倒下的身体,眼见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心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快!叫医官!”

皇帝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两个小时,闻讯赶来的医官满头大汗地忙碌许久,灌下两幅药剂,终于让他回复一点血色,渐渐醒转过来。

早已惊动了随行的巴琳雅夫人和米亥鲁皇子,雍容高贵的公爵夫人一脸惶恐和担忧的神色迟迟没有退去:“怎么好端端的,陛下会吐血晕厥了呢?”

“今年入冬以来陛下的旧疾便又开始有所反复,这一路在外面少不得风霜劳累,咳血的胸闷的症状又开始有些显露出来,刚才恐怕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一时急怒攻心,所以才……”

医官的语气多少有些无奈,巴琳雅只得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到一旁的柯依达身上:“公主殿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陛下如此动怒?”

柯依达却并没有什么心情解答她的疑惑,只是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言语也淡了几分:“不是夫人可以过问的事情,就不必多问了。”

“公主……”

巴琳雅有些诧异她那颇为生硬态度,愣了一愣,还要开口,皇帝终于缓缓的开口:“朕无事,巴琳雅,你不必过于担心。”

他的声音微弱沙哑,听起来竟有几分苍老的气息,巴琳雅眼底略有湿意,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制止了:“朕还有些事要与柯依达商量,你们先下去吧。”

“陛下……”

“母亲……”巴琳雅皱了皱眉,还是身后的米亥鲁已经不着痕迹地扶过她来,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行过礼,缓缓退出帐外。

继这对母子消失在帐中之后,医官和侍从也陆陆续续退了下去,帐子里一时显得十分空旷。

柯依达走上几步,在床榻边上坐下来,望着勉力倚在靠枕上的皇帝,一时有些怔忡。

曾几何时,叱咤风云的大陆霸主也会像暮年体弱的老人一样,虚弱地靠在床榻上,压抑着眼底的不甘和暴躁,孤独而无力地支撑自己的身体?

而实际上,他还不到六十岁。

究竟是太过愤怒,太过失望和悲伤了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恍然发现,当年那个她以为意气风发精明干练的君王终于在她不曾注意的时候开始变得苍老。

“陛下。”她垂下眼睑,“请放宽心,之前不过我的揣测,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你不必宽慰我,柯依达。”皇帝无力地抬了抬唇角,“事情摆在那里,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陛下……”

“朕或许,是真的错了。”皇帝幽幽地叹息,苍冰色的眼底流过几丝苍茫,“那个孩子,朕对她关注地太少,以至于她一步步地越走越远,拉也拉不回来了……”

柯依达沉默很久,终于放弃了那些虚无的安慰言辞,替他拉上被角:“陛下,保重身体要紧。眼下这个情况,不适合长途奔波,还是暂示停留一阵让医官替您好好调养一下。至于帝都那里,让我去处置吧。”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修格在信中说,安瑟斯似乎是以身作饵,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既然是早有准备,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事的,陛下可以安心。”

皇帝看着她,沉吟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带上人手,一路小心。”

此时的帝都,已经暗流汹涌。

为了避免帝都城内人心浮动,修格?埃利斯公爵与埃森?凯瑟监察长在经过商议之后严格封锁了安瑟斯皇子与娜塔莎公主失踪的消息,也没有下达整个帝都的戒严令,甚至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注意和戒备,也没有派出正规军进行大规模的搜素,只是在暗地里调动了禁卫军和帝都军加强帝都内外的巡防守备,同时出动了监察厅最精锐的谍报部队“乌鸦”,将数以千计的暗谍无声无息的铺洒开去,进行地毯式的隐秘搜查。

巍峨的城墙之内依然繁华似锦,唯有知情者在花团锦簇的表象之下,在苍白和煦的阳光之下,方能感觉到早春时节的风里那一丝丝料峭的寒意。

“唔,凯特里安男爵?”监察长埃森?凯瑟侯爵在行政部长官的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望着眼前已经年过半百的老男爵眯了眯眼睛,并不掩饰恰到好处的讶异。

而后者却似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上他,眼皮受惊似的跳了跳,微微低了低头:“监察长大人!”

“来见修格大人吗?”银色头发的监察长眼底探究的意味不减,却很善解人意地没有问下去,口里这样说着,却很随意地擦着他的肩头走过去,闲闲踱进了修格的办公室。

老男爵方才虚惊一场地长出了口气,步履并不利落地缓缓离开了。

“怎么,老男爵居然都出动了,凯特里安家族也坐不住了?”

监察长埃森?凯瑟侯爵其实鲜少踏足行政部长官的办公室,除非必要,两人对于政见的探讨基本都是在国务省的会议厅里完成的,当然非常时期,修格?埃利斯公爵也懒得在这些细微小事上做过多的纠缠。

“毕竟是公主的夫家,也算是绵延了百年的贵族,虽然一直与世无争,但也该嗅到一些气味了,坐立不安也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就来找修格大人讨个人情么?”监察长官弯起嘴角的弧度,人畜无害的笑容隐有几分嘲讽,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也是,说起来这门婚事还是修格大人保的媒呢……”

修格额上的青筋不经意地跳了一下。

“监察长慎言,我不过是遵陛下之命物色驸马的人选而已。”修格想起此事便是一阵无力,他当初算是千挑万选,挑了这么个家世人品都算是符合条件的婚约候选人,谁知道这位公主却是这么个不省心的,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多的事出来,且不说阿修比男爵个人的婚姻幸福,好好端端过着闲散日子的凯特里安家族也开始不得清净。

说起来,修格本人在老男爵泪声俱下地请求保护凯特里安家族太平的时候,不可否认,是有着几分愧疚之情的。

“摊上这么一位公主,凯特里安家族也算是倒霉了。”他叹息了一声,然后顿了一顿,扫了一眼沙发上品着茶的监察长,“还是说,监察长阁下掌握什么跟凯特里安家有关的证据吗?”

“很遗憾,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应该可以排除那个家族参与的可能。”对于这一点,埃森凯瑟倒是否定地很彻底,“姑且认为是那些余孽的负隅顽抗,或者是娜塔莎公主的一意孤行吧。”

“古格余孽已经清理干净,如果是旧门阀的余孽,绑架一个皇子或是公主,其实对于大局根本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除非是扶植另一个代言人。”修格眼底沉了沉,“无论是否被人利用,此事与娜塔莎公主脱不了干系。”

“对方要求在维斯顿山谷进行谈判,修格大人打算如何答复?”

“早上神鹰军的迪亚哥中将来见过我,柯依达公主已经连夜启程,在她抵达之前,神鹰军也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

监察长抬起眼睑来,绿色的眸子隐约有着寒冷的光:“是要公主殿下亲自出面吗?”

“不觉得比你我要合适么?”

修格反问了一句,而对方倒是微微愣神了一下,立即浮出灿烂的笑意:“看来的决定一网打尽了呀。”

“对方不也打得是这个主意么?”修格冷笑了一下,“安瑟斯殿下不惜以身犯险,恐怕也是这样的考虑吧。”

那位殿下呀……

埃森凯瑟侯爵眯起了眼睛,银色的碎发垂在眼睑,有着几分莫测的气息,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但并没有持续多久,蓦地弯了弯嘴角,狭长的眼睛便弯成了一道线。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军法队已经在维斯特山区潜伏了一周了吧,动作倒是利索,情报搜索的不错,乌鸦潜进去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算是肯定?

修格倒是有几分讶异,这位监察长官出身秘报司,谍报一道,向来自视甚高,竟然能对军法队的情报工作有如此高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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