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上 绝美“钥匙”卡通“锁”

伏燨示意一下，老陶掸了掸衣服，拿着旧的不像样的包走出茶室，青鸟和伏燨在房间嘀咕了几句也跟出来。三人走到旁边一间稍大的茶室。

这里宽敞许多，差不多是刚才房间的三倍，里面坐着两个人，房间里绿茶飘香，两个年轻人静静端坐，默默品茶。

年轻人一男一女，男子裹着宽大的墨绿色羽绒服，脸色苍白，很怕冷的样子。他一头黑发在脑后规规矩矩扎了个辫子，手指纤细修长，随手拿茶杯的样子，都不知蕴含了多少难以描述的气韵，虽然穿得十分随意，仍引得人呼吸停滞，不忍挪开视线。

而女孩子顶着蓬松的波波头，轻盈飘逸，加上齐刘海修饰，脸庞甜美精致，身穿淡蓝色羽绒服，上面若隐若现的雪花点缀，轻薄合体，清新雅致，萌得令人融化。

正是久纹和小莺。

青鸟惊诧不已，脑海中随即冒出无数条人间形容钥匙和锁关系的浪漫词句——

例如：不离不弃，相依为命……

钥匙和锁都是一个故事的主角，少了谁，谁都不行的，如果任何一方不存在，另一方则没有任何价值。它们相依为命，相互依靠，是永远不能分离的一对。

人间更有很多情侣选择钥匙或者锁头形状的吊坠，同宿舍一个室友为了追求师妹，就订了一把豁大的不锈钢钥匙，整天明晃晃挂在胸前，寓意自己愿做开启那个女孩子心灵的钥匙。他还和青鸟说，自己还弄了把配套的锁头，一旦对方答应了，就开始把胸前的钥匙换成锁，代表自己对爱的忠诚。青鸟记得当时问过：“钥匙怎么办？不要了？”那个同学一脸神秘并幸福着：“钥匙当然要作为礼物送给心爱的人，让她掌管心灵的钥匙。”

不知是不是钥匙重量的问题，两年过去了，女孩子也没有“继承”这件独特礼物的意思，但是室友毫不气馁，坚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今，眼前的两个人完美地诠释了钥匙和锁的关系——至少从外形上无可挑剔。不过——

“他俩就是管钥匙和锁头的狱卒？靠谱吗？！”青鸟不无担心，这两个人拍个偶像剧可以，若说用钥匙和锁头将梼杌这等天下第一恶兽困住，实在不能令人信服。

“傻孩子！他们本身就是钥匙和锁啊！”老陶颇感赞许地打量二人，并向青鸟解释着。

伏燨在一旁确认道：“不错，他俩才是九阙的正确打开方式。”

“小久儿啊，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缺了一只手，反倒把潜力给激发出来了。怎么样，今天这种情况下看到我，是不是感觉很解气！？”

久纹没说话，和小莺静静地对坐，两个人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对上，只是享受着最后一刻的“休闲时光”。这应该是他们在凡间最后一次相聚。以后？应该再也没有以后了。

久纹根本无法理解，梼杌是几千年不出的顶级恶兽，把它关起来理所当然，但是关小莺什么事？这样一个花季少女，就要永远守在九阙圜之中，和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绝缘？九阙圜到底是什么样子？就算外表真像嘉年华般美好，身在其中，是否也只能看见黑暗与绝望，否则，怎么可以称之为监狱！？门槛又怎么会这么高？！

老天真是处心积虑，竟然把钥匙和锁“制作”得如此别致！当初设计这个地方的人是失心疯吗！？进监狱还有买一送一的！

久纹这些话不知道跟谁去说，自己也是个犯了错又残废的恶兽，豁出性命也救不了小莺。现在，自己终于找到弥补过错的方法，居然是亲手将小莺送到永不释放的监狱。久纹忽然明白过来，这才是对自己最残酷的惩罚！

还是那句话，海啸一般的惩罚尽管对着自己来，关小莺什么事？！

“其实，还好啦！”这是知道事情的当天，小莺说的头一句话。

那天，龙族老大来到久纹的画室，小莺就跟在他身后。

“你们怎么——”一开口，久纹却不知道问什么。

“我们是在这里聊，还是换个地方？！想吃点什么也行！”

小莺摇摇头笑着说：“呵呵，这个时候找地方吃饭，一是耽误时间，再者不是趁机宰您吗！？不过这里也不太安全，我倒有个地方！”

小莺说着，看了看久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包喝剩下的茶叶，问道：“那副画放哪儿了？”

久纹从卧室取出画作放在桌上，片刻间，小莺便引着囚牛、久纹，踏入画中，来到江西遂川梯田。

久纹、小莺曾经住过的小木屋旁，三个人席地而坐，空气中弥漫着清香，天空深邃得如诗如画。囚牛不由得感叹道：“你这个本领，真是——”

真是怎么样？囚牛说不出来，这本事当然是好的，玄妙而唯美，可以无所不在，任意踏入每个令人神往的地方。若久纹、小莺是一对散仙，一个擅长描绘美景，一个可将美景幻化成真，搭配在一起可谓天作之合，绝对是靓丽养眼、幸福美满的高颜值神仙眷侣。

偏偏，永远没有这个可能。老天有的时候太残酷了。

久纹知道囚牛的来意之后，恍如晴天霹雳：“我去锁住他不行吗？小莺——小莺它，它毕竟年轻，无论如何修炼不到我这个程度，我在封印里的时候，它怕是还没出生吧，我，我在封印里待过N多年，对于囚禁这件事更有经验——”

“唉，你想得太简单了，九阙圜的钥匙和锁是谁想换就换吗！”小莺摇摇头，“很多东西能改，但是宿命——”

“亏你上了这么多年的大学，还自称新新人类，宿命是可以抗争的，当初梼杌这么恐怖，你都敢跟踪，现在怎么忽然软弱起来了！”

小莺眼神清澈见底，一下子制止了久纹，她缓缓道：“我们抗争的结果过就是要终结厄运，如今，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我是其中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你说我要抗争什么！？”

多少年来，久纹不知眼泪为何物，此时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娘”到家了！

“你以为把梼杌关起来，这个世界就能变得更美好！？最近的新闻你到底有没有关注？！什么毒奶粉、天价救命药、伪劣疫苗、难道全都是梼杌或是恶兽布局！？”久纹明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把能说的全部说了出来：“听着小莺，别人犯的错误，用不着你搭上永恒的生命陪他一起救赎！”

“可是——”小莺想反驳，却被久纹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还有诸如那些心存善意的小孩子是人世间最美好的存在，他们单纯、温暖、勇敢 、善良……在很多时候他们做得比成年人还要好！你也说他们是小孩子了，小孩子长大就被时间侵蚀，保留童真只是理论上一种美好的推论。小莺，你不能随便看几遍微信转发的所谓正能量暖心小文章，就觉得世界是美好的，这都是假象！”

小莺不服地辩解道：“若是那些文章都不可信，全部是假象，为什么你还看哭了！？”

久纹回应：“我承认这些善意很可贵，同时他们也是毫无戒备的，不应该放任他们活在童话里。”

“知道凡间经历过多少令人绝望的战火、灾害吗？为什么六界公认的最弱小的人类依然生存着，而且发展之快，令其他五界难以企及？”

久纹冷冷道：“总不会是因为童话？！”

“没错，人类有了飞天的梦想，就有了飞机、宇宙飞船、火箭；想把美好的瞬间留下，就发明了照相机、摄影机；人类想在大海里畅游，就发明了轮船、潜水艇——总之，有童话，就会有梦想，然后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别人的梦想我没意见，但是你的追寻那么久，未来却是黑暗的，我想不通。为什么？为了崇高的使命？小莺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假大空的东西吗？！”

“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女孩——”小莺思考片刻说道：“也许我会和你想的一样。也许我会大吵大闹，哭天喊地，埋怨自己的命运，甚至可以和命运对抗！人活着并不都为了追求崇高的目标，至少我不是。但是，我却注定为了锁住恶兽而生。我想过，如果不去做这件事，而待在凡间，是不是还能踏踏实实看电影、和同学闺蜜聚会，偶尔去巴黎血拼买买买，更不要说——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

听着二人对话，囚牛心中倍感凄凉，虽然经过沧海桑田，看惯人情冷暖，对于此刻，仍旧不知如何应对。

未来会怎样？首先可以确定，梼杌会被关起来。六界被颠覆的危险似乎暂时解除了。但是也只是暂时而已！上一个灭世者被关入九阙街市的时候，何尝不是令六界松了口气。不可否认的是，英雄横空出世的时候，必然会有对手！对手的能力几乎和英雄的名气成正比。其实——就如久纹所说——就算没有强大的公敌，六界就会平安无事吗？！

龙族之所以亘古不灭，是因为六界需要强大的战士。而战士的无奈在于，打下一片宁静天地之后，被保护的对象是否珍稀。目前看来，让人失望的地方还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