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混沌的“重逢”

终于搞定大boss。

小莺把梼杌带走了，那一刻六界气场悄悄产生了一些变化。

龙族众兄弟，乃至“后援部队”的哪吒、红孩儿，包括天庭、冥府皆有感应。绵延两千年的任务完成，大家不由得松了口气，有的回天庭复命；有的留在人间查看后续情况；还有的计划给自己放个假。囚牛负责善后，不能马上离开。

茶室之内静悄悄毫无动静，囚牛推门走了进来。

久纹的反应意料之中，只见他呆呆望着眼前的画作，画笔散落在一旁。小莺和梼杌彻底走入画中那一刻，蓝灰色毛发连同久纹的希望瞬间化为灰烬，代表着眼前的画，只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久纹还要在这里坐多久，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打扰。

而伏燨——

囚牛早知心情最差的是久纹，却不料眼前脸色神情最令人担心的却是伏燨。

不可否认，伏燨的脸色最近一向很难看，有身体原因，也有心理原因。囚牛原本最担心伏燨喝过孟婆汤之后的反应，不过听说那晚孟婆把林帅引到梦境，解开了伏燨的心结，那么，伏燨现在又在想什么。

“伏燨，你——”囚牛来到伏燨面前，近处观察他的脸色，更是吓了一跳，不只是脸色，他双眼四周也隐隐泛出青色，鳞片依稀可见。

囚牛做法将笼罩着十舫馆的隐形防护罩撤去，随即吐气喷出淡黄色烟雾将茶室重重包裹，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之后掏出了手机。

孟婆拎着个保温杯匆匆赶过来。

“这么快？”囚牛奇怪道：“我听说婆婆最近准备闭关研究些东西——”

“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囚牛看着孟婆手中的保温杯问道：“婆婆，您这是——”

“孟婆汤！”婆婆指了指房间：“怕那头小狐狸受不了，特别熬了一杯，就差眼泪了。估计这次不会失手——好像九尾狐男男女女都挺能哭的。”

“哦，它还好！倒是伏燨——”囚牛紧张得嗓子冒烟：“不是说那晚梦境解决得挺好吗？！”

孟婆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确定道：“当时——是挺好的！”

那晚，三生石上最后一幕是黑龙伏燨一跃而起，消失在冥界上空。之后，没有背景音乐、没有演职员名单、没有赞助单位，更别提片尾彩蛋。屏幕又恢复成石头的模样。

“这个，不是电影？”林帅将头埋在胳膊里，低声问道。

孟婆松了口气，林帅终于开窍了，否则回看前世这种事，还真难解释。

林帅继续问：“让我看这个干什么，黑龙不会是我吧？”

想得美！伏燨若不是心情沉重，险些被逗笑，她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是条龙！？

“是我！”伏燨回答。

林帅没有动，好半天过去了，孟婆一度以为她被吓昏了。可以理解，张牙舞爪的黑龙和俊逸潇洒的男神，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何况林帅心心念念惦记着和男神发生点什么，反差确实令人难以接受。当年许仙就曾被自己的白蛇媳妇吓死，还是男人那！

“我还存着几颗上面带过来的灵芝，”孟婆小声对伏燨说道：“要不要拿过来，半天都没动静了！”

“也许是睡着了！”伏燨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些。

“虽然——”林帅终于发声了，旁边两人松了口气，只是她似乎自言自语：“——我皮肤比较白，跑得也很慢，而且属马。就因为这个，戴瑞克才追我的？”

伏燨苦笑，这家伙总能把一件正常事说得很奇葩：“怎么会这么想？”

“白马死了，菩萨也说再次见到它的机会不大，所以你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怪不得你总说我长得像马——”

伏燨叹了口气：“岂止长得像——”

孟婆觉得两人对话太过磨叽，虽然梦境中时间和凡间时间不同，也不能毫无节制地耽误下去：“林帅，今天不是男友身份大揭秘，而是要让你明白前世今生发生的一切。”

“白马……”林帅似乎动了动，仍旧没有抬头，闷声道：“不可能！白马都烧没了，而且它本来是个童子，是男人。”

伏燨一字一句道：“白马非马，亦非童子，它只剩一滴眼泪，所以转世成了女人。”

“那个女人和白马一样，第一次看见八殿下黑龙，都把人家当做河马！”孟婆不无调侃地补充。

林帅终于抬起头来，透过滚滚的泪珠，望向伏燨，想起一则令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新闻——

美国68岁男子装上仿生眼，首次见到妻子，惊呼：“亲爱的，你真美。”有些人只是为了看对方一眼，就等了二十年。

戴瑞克等了多少年？不止一辈子吧！林帅暗想，今天若只是一个梦，那么自己对戴瑞克已经达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居然在梦里将男友想象成一条龙，还有那么曲折虐心的回忆，细节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次恋爱也太烧脑了！如此放纵想象力，迟早会疯掉的！况且，若没有前尘往事，自己对戴瑞克的情感怎么会达到这种程度？林帅忍不住伸手去揪头发。

伏燨已经不再忐忑，当初的回忆太过惨烈，自己闭眼听到当时的一切，仍旧觉得心寒，他并不觉得林帅能原谅自己。当然不原谅也无所谓，花几辈子时间，和她耗上就是。反正林帅要转世的，多喝几次孟婆汤，恨意也许就冲淡了。

半晌无言，伏燨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当年——”

“你，你也太不容易了！如果是真的，哇，那你也够狠——”林帅语无伦次。

伏燨心中“咯噔”一下，她果然还是在乎。没错，当年的事情自己确实够狠——

“你说怎么办吧，反正当年我是把你咬死了——”

林帅瞪着无比大的马眼，清澈得一塌糊涂：“什么？你说什么那？怎么——”

“你也都看见了，我没什么好瞒你的！要打要杀——”

林帅拼命摆动双手：“别别，等等，我觉得咱俩现在没在一个频道上！什么打啊杀啊！好端端怎么变仇人了？！”

“看你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心里得恨成什么样！”伏燨很有把握猜测道：“是不是怕打不过我，自己急得揪头发！？别为难自己，头发又没招惹你！”

“戴瑞克，你——”林帅忽然冷静下来，沉声道：“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好了，找人剪了一版怪兽电影特意和谈我分手？！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直说就行了！你这种极品男神，终究是落不到我手里的，这点自知之明我有！但是有句话怎么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拥有’懂吧，除了那什么——”林帅脸一红，随即想到这是梦境，说什么也没人知道，大着胆子放肆说道：“除了上床，我基本算是拥有你好几个礼拜了！你也挺能忍的！放心吧，就算醒着，我也不怕你说分手。大不了哭一个星期，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伏燨和孟婆对视一眼，心道：这家伙的脑子确实没在正常的频道。

“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孟婆知道伏燨此刻解释不清楚，亲自出面了：“总之，这上面的东西，如果是真的——你就当是真的！你怎么办？”

“我怎么跟你俩说那！？”林帅急道：“这是梦，你俩在我梦里，都是假的！”

孟婆气得血压陡升：“刚才不是白说了吗！？怎么又轴进去了！费了那么大劲，人家居然以为是做梦看电影！”

林帅甩了甩马鬃似的黑发一脸懵：“对啊！虽然这电影代入感比较强，我也看哭了——”

孟婆狠狠掐了林帅胳膊一下！

“哇呜——”林帅怪叫一声跳了起来：“下手好狠！是不是九阴白骨爪啊？”

“疼就不是梦，好好想，设身处地想！”孟婆恶狠狠地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眼睛彻底变成黑洞的样子，把林帅吓得一哆嗦。

“你冷静点婆婆，梦里这么多恐怖元素我接受不了！”林帅带着哭声恳求道。

“我就是孟婆，让鬼魂怕到不行那个！你唠唠叨叨耽误我时间，再废话，我就把你魂魄吸出来，让你做个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

“好好，我知道了，都是真的行了吧！”林帅咽了口唾沫，求助地看看伏燨。

伏燨垂下眼帘，心道，婆婆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今天这事耽误下去就没完了。

“我——”林帅手足无措道：“让我怎么着？”

没人理她，林帅一脸无辜，小心翼翼看着孟婆问道：“是不是要表个态，发个誓？说自己肯定相信，不信的话天打雷劈？”

孟婆叹口气：“我怎么忽然就听不懂她说话了！”

“她以为是梦境，有情可原。”伏燨郁闷之极，却不愿其他人说林帅的不是。

“那个，你俩又当我不存在了哈！”林帅小声嘀咕一句，“好好，我知道了，刚才那些都是真的，不是神话故事，也不是电影。白马转世之后变成我了！”

“没错！白马看了之后是什么感觉？毕竟两千年之后再次相遇，别说你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孟婆在一旁提点。

林帅苦着脸：“什么感觉？你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