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熙把车里的空调打开,给春觉晓裹了两张毯子,抱着他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暖回来。
他开车带春觉晓去医院里包扎了下巴上的伤,准备送他回家。
可他又不知春觉晓住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家地址,我送你回去。”
春觉晓蔫蔫地坐在后排,说:“不用了,去你家吧。”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而他的家,是万万不能回的。回去,就是地狱!
刘子熙从不违逆春觉晓的意思,春觉晓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所以他即使好奇春觉晓,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把自己伤成这样,却一直不敢问。
只默默地将车开到自家楼下。
他绕到副驾打开车门,替春觉晓解开安全带,问他:“能自己走吗?”
春觉晓坐在车上不动,只回头看着他。
刘子熙便一声不吭地将他抱起,春觉晓顺势窝在他怀中。
刘子熙租住的老旧公寓没有电梯,他又住在七楼。平时空着手上楼都会有些累,更何况现在还抱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他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后背都被汗湿了。
“累吗?放我下来吧。”春觉晓嘴上这样说着,可他却没动。
而刘子熙舍不得他爬楼梯,连忙摇头说不累。
春觉晓便用袖子帮他擦额头上的汗水,袖子上半干的血一碰着汗水就化开了,反而在刘子熙的额头上留下腥红一片。
刘子熙忍不住笑起来:“不用擦了,咱们马上就到家了。”爬完最后一级台阶,他抱着春觉晓转弯。
门口站着两名黑脸保镖。
刘子熙以为走错了楼层,又特意多看了一眼门牌号:“没走错啊。”
他怀中的春觉晓已经抖起来,把脸深深埋进刘子熙怀里,拉扯着他的衣领,低声说:“别看了,快走,快走。”
他以为躲到刘子熙家里来,至少可以让他冷静下来,然后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是没想到……
“为什么?这里明明是我家啊。”刘子熙不明所以,不但没走,反而要朝门口走去。
“别过去,快走!”春觉晓突然大喊,在刘子熙怀里挣扎起来。
“哎,你别乱动,会摔在地上的。”刘子熙把春觉晓搂得更紧。
春觉晓挣扎不掉,可他又怕得要命,一口狠狠咬着刘子熙肩膀上。用尽了全力。
刘子熙疼得脸都白了。可他却倔强地把春觉晓抱得更紧,他怕自己一松手把春觉晓摔着。
门口的保镖走过来,拦住唯一的楼梯通道:“少爷。”他们齐声叫着。
房门在这时候打开,一位四十多岁年纪,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走到刘子熙面前,却没看刘子熙一眼,而是看着他怀里的春觉晓:“少爷,你回来了!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
春觉晓的身体抖得厉害:“我不是什么少爷,你认错人了。”他做着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挣扎。
“少爷,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认错人。”他指向大开的房门,“少爷,快进去吧,先生快要等得失去耐心了。少爷你是知道了,先生一但发起脾气来,后果不堪设想!”
刘子熙终于在此时察觉到事态的不对劲。他抱着春觉晓后退了一步,眉毛竖在一起:“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里,你们这是非法闯入,我可以报警抓你们的。”他的目光四处乱瞄,想找机会逃。
严肃的中年男子笑道:“这位就是刘少爷了吧,先生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们家少爷的照顾,他想要当面对你道谢。”他朝堵住出路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上前,一人架住刘子熙,一人要从他手里夺过春觉晓。
却被春觉晓狠狠打开:“别碰我。”他终于肯抬起头来,看着严肃的中年男子,“别让他们碰我,我自己会走路。”
严肃的中年男子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笑脸,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春觉晓示意刘子熙放他下来,刘子熙觉得这些人来者不善,担心得不肯放开他。春觉晓瞪了刘子熙一眼,刘子熙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将他放下。
春觉晓在地上站定,整理一番身上的衣裳,然后拉着刘子熙,大步朝屋里走去。
若是让刘子熙抱着自己进去,恐怕他的双手都会被当场剁下来。
刘子熙的一居室不过三十来坪,小得可怜。
他们从门口进去时,坐在廉价的双人布艺沙发里的金世杰便站了起来。
他一看到春觉晓便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露出慈父般的笑容,朝他张开双臂:“晓晓,爸爸可算见到你了。”
他还妄想着春觉晓像小时候那般,只要他一张开双手,春觉晓就会飞奔进他怀中。再来一个久别重缝,父慈子孝的温馨戏码?
还真是可笑啊!
春觉晓看着那个张开的怀抱,站在原地,掩藏得深沉的厌恶仍然露了出来。
金先生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笑容,随着他等待春觉晓的时间越来越长,笑容也在一点点淡去,最后僵在脸上。
他有些失望地看着春觉晓:“晓晓,你还在生爸爸的气吗?”
春觉晓从进门后,都未正眼看他。
此时听到他的话,更是反感地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了一边。
“晓晓!”金先生脸上的笑容变得哀伤,“就知道你还在生爸爸的气。”但随即他又打起精神,就像一只顽强的蟑螂。
他带着欣喜与笑容,朝春觉晓走过去,然后抱住他,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春觉晓的下巴撞在他的肩膀上,疼得他忍不住‘咝’了一声,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却倔强地忍着没喊疼。
如果此时在他面前的是刘子熙,他早就娇气地在他怀里打滚了。
金先生推开他,心疼地捧着他的脸:“晓晓,是不是爸爸把你弄疼了?”
春觉晓如一只柔软的布偶,落在金先生手里,便任由他捏圆搓扁。
金先生仔细地瞧着春觉晓下巴上的伤,心疼地道:“这是怎么弄的?我在欧家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没有一点伤。”
春觉晓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眼来看着金先生,眼里渐渐染上笑意,头一歪便将下巴从金先生手中解脱:“还不是因为看到你,兴奋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嘛。”
可他说话的语气,却是恶狠狠的。眼神也是恶狠狠的。
他恨不得这辈子永远不要再见到他!
“晓晓!”金先生有些无奈地喊了他一声。
“干嘛?”春觉晓乜斜着他,“你想怎样,直说好了。”别再这样假惺惺的和我演父慈子孝了,真的很恶心。
金先生看着春觉晓一会儿,眼里满是疼惜与难过,最后他轻叹一口气,回头同刘子熙说话:“你叫刘子熙是吧,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