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风,让整个茅草屋都笼罩在一阵沙哑的风声之中。
虎可离凝视着顾霆,魏公路缩在一边的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他惊恐的目光,在顾霆和虎可离的身上来回游动。
如今,魏公路已经完全可以确认,比起韩厥的两位王子,眼前的顾霆更加可怕。
他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可以将一切说得如此坦然确定,甚至有那么一刻,魏公路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将这些话告诉了顾霆,或是顾霆根本就曾在他们身边,眼睁睁地瞧着他们讨论这些话题。
虎可离也凝望着顾霆,唇角扬动,许久之后,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少将军到底想怎么样?”
虎可离沉声问道。
“六王子,你韩厥的内斗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朝廷和韩厥不得生出战事。”
“可据我所知,你朝的陛下,早就想要对我们用兵。只是你,一直从中作梗。”
“一旦开战,便是生灵涂炭。六王子日后,不管是不是韩厥的王上,都是韩厥皇室之人,难道,你就宁愿看着韩厥的百姓流离失所,也不愿给他们一个安稳的日子吗?”
虎可离的面色微微动了动,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顾霆的话,他早已经全盘思索过。
他自是希望,韩厥一族能够永远安稳、平静。
可是,如若不能登上宝座,那再安稳的韩厥,自己也不过只是个身在局中的旁观者罢了。
虎可离的面色微微一动,垂着眼睑,长叹一口气,接着道,“只有开战,我才能成为韩厥真正的王。”
虎可离说着,骤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顾霆。
许久,顾霆才慢慢抬起头,望向虎可离。
他一双手撑在桌面上,也逐渐站起身,略显无奈地耸动肩膀,“这么说来,我们无话可说了。”
顾霆长叹一口气,瞥了一眼缩在角落之中的魏公路。
“六王子,此人我要带走。”
虎可离闻言,也别过头,同样望着魏公路。
“他是我们韩厥的叛徒!我要亲手处置了他。”
虎可离说着,也不等顾霆给出回话,便是一步上前,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掐住了魏公路的脖颈。
魏公路虽然有些武艺在身上,可是面对虎可离这样暗藏武艺之人,却也是无计可施。
虎可离只抬动右手,甚至都没有瞧出他有多么费力,已然将魏公路抬了起来。
魏公路被他掐住脖子,面色发青,唇色苍白,挣扎了两下,却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虎可离的手背一疼,手上已经肿起了一块石头大小的肿包。
虎可离骤然转过头,望向顾霆。
“六王子,别说魏公路并非韩厥之人。今日,即便他是韩厥之人,我也绝不会让六王子伤他分毫。”
说着,顾霆用一个极其诡异的身法,已经冲上前,两把打掉了虎可离掐在魏公路脖子上的手。
虎可离显然未曾想到,这顾霆出手如此狠准,手背上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收回手,压着自己的手腕,一脸怒色地凝视着顾霆。
“魏公路与宫中悦嫔娘娘关系重大,除非等到我问清楚了个中事由,才能将人交给六王子。否则,请恕我绝对不会将人交给您。”
虎可离微微眯着双眼,打量着顾霆和魏公路。
他自是知道,进宫的是个假李悦。
当初,魏公路也曾经与自己提起此事。
虽然此事和自己的大局并无多少关联,可是能在宫中安插一个自己人,总好过两眼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虎可离思索之下,还是答应了。
去不知此事竟然这么快就被顾霆知晓了。
“小武子。”
趁着虎可离发愣的时机,顾霆已经将小武子唤进屋中,推了推身后的魏公路,看向小武子,“带魏公路离开。”
很快,虎可离带来的人也全部都涌入屋中,将茅草屋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小武子和顾霆只有两个人,可是二人却是面色淡定,丝毫没有因为人的骤然增加,而多出些许慌乱之色。
相反,他们对视一眼,小武子将魏公路拉到自己身后,脸上的淡定之色更加浓郁。
“六王子。”
虎可离带来的人扫视了魏公路等人一眼,望向虎可离,低声唤道。
“让他们走。”
“六王子!”
“让他们走!”
虎可离的面色愈发阴沉,别过头,对身后之人厉声道。
无奈之下,身后之人只得抬手对众人摆摆手。
见状,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武子和顾霆带着魏公路离开了。
待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之中,身边的小厮才望向虎可离,轻声道,“六王子,您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虎可离唇角扬动,脸上阴沉的笑意,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是多出了几分苍白的阴森。
“走?已经在我的局中,他们如何走得掉?”
月光之下,顾霆和小武子快马加鞭。
二人不敢停留。
如今,天色已晚,若是虎可离反悔,他们三人随时都有可能会交代在这里。
小武子和魏公路共乘一马,魏公路的身上还有伤,受到这样的颠簸,只得时时咬着嘴唇,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叫出声。
直到看到顾府的后门,二人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顾霆翻身下马,又瞧了小武子和魏公路一眼。
小武子立即心领神会,退到一边。
“我府中也不是安全之地。一会儿,我会让小武子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待在那里,不要乱走动。等到京城的局势稳定下来,我自会送你离开。”
说着,顾霆转身要走。
“将军为何要帮我?”
魏公路高声问道。
顾霆背对着魏公路,长叹一口气,猛然转过头,盯着他,“其实,我不该帮你。为了一己私利,你宁愿挑起两国战事,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魏公路低着头,心中思绪翻动。
“可你,也是日后,唯一能向皇上说明这些事情的人,我必得要留你一条性命。日后,才好让他知道,到底什么是家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