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睡眼朦胧的端木菲摁下接听键,就听到妹妹端木曦兴高采烈的声音:“姐,今晚回世纪城呗,我和二姐给你炖忘情十全大补汤,做一大桌子欢乐幸福满汉全席,一定要回来哦。”
端木菲嘴角扯出一点笑意,妹妹这是安慰她不要沉浸在师兄离开的痛苦,要用美食慰藉她的心灵吗?被关心的感觉真好啊!
她随即想到今天还有场子,说道:“我今晚还有个颁奖晚会,要很晚才能过去。你们谁有空过来帮我收拾几件衣服,我去世纪城住一段日子吧。”
“没问题,我和旅行社那边打个招呼,今天倒休一天。”
“不说了,我要补觉了,困死了。”被子一蒙,端木菲又呼呼大睡了。
挂了电话的端木曦,冲着端木岚击了一掌,摆了一个v字手势。“今晚唐哥哥会去参加大姐那个晚会,到时候正好结伴回来,哦耶,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端木岚直点头,她来的晚,对自家姐姐的爱情认知,基本都是妹妹灌输的,是以两个人达成了统一战线:“希望大姐以后苦尽甘来吧。不行了,我要去上班了,今天靠你了。”
高速路上,一辆房车正飞快而平稳地向北奔驰。车内君樾在星轨的搀扶下练习走路。
三年沉睡在床,肌肉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他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细密的汗珠很快爬上了额头,他全程都是咬着牙坚持的。
君母咬紧了唇,眸中泪光涟涟,分外心疼儿子:“阿樾,你都练习两个小时了,休息一会吧。”
君樾扶住了座位,擦拭了一把汗,笑着说道:“我可以的,总不能躺着去见菲儿啊!星轨,你松开我,我自己试试!”
星轨犹豫一下,松开了手,却仍然离他的身体不到一寸,确保随时可以给他助力。
一步、两步、十步,汗水湿了整个后背,但君樾越走越顺、越平稳,他不禁豪迈地笑道:“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辆大车擦着房车,狂暴超车。紧急之下,大羽紧急刹车,脱口而出一句“fuck”!
巨大的惯性让每个人遭遇巨大的冲击,君樾直接被甩出撞上了前排驾驶位。
“阿樾!”
“老大!”
“嘶”,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关键时刻他以手阻止前滑,受力都在手腕上。额头上覆了一缕凌乱的发,他抬起眼,站了起来,重新坐回座位,开玩笑道:“回家不易,居然一路惊魂,幸亏有惊无险。”
君父半信半疑,抓起他手腕检查,并未发现异常。
大羽则满脸自责,“对不起老大。”
“没事儿,不怨你,公路杀手太多,我们小心些。”
“大羽你休息会儿,这回换我来。”晴空请缨。
休整了片刻,房车再次上路。
君樾闭上了双眼,全做养神,双手偷偷在下面揉搓,只希望肿的不要太厉害。
一觉睡到下午,端木菲起了床,点了份外卖。双眼还有些水肿,趁着等午餐的空档,她开始化妆。精致的妆容是对别人的尊重,哪怕她心情很糟。
吃过饭之后,她直接去了蓝月湖公园。既然决定回世纪城住,短时期内不打算再回翡翠生活馆了。她想把这里的秀丽景致再走一遍。
路线还是先走“翡翠项链”,此时已步入夏天,公园更加蓊蓊郁郁。她在项链吊坠的地方驻足,听风吹来的方向,和湖水的声音。寂静可以谛听,感觉奇妙而又深沉。
诗人说,我想亲吻你走过的每一寸大地,而端木菲,想记住和师兄一起走过的公园的每条路。她的一个下午,便都浪费在了公园里。
房车终于驶进了燕州。大约晚七点的时候,回到了翡翠生活馆。
大羽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张门牌号。“老大,你先进去找小师妹吧。”
君樾忽然升起一种近乡情怯之感,从醒来就一直想见的人,此刻竟然害怕相见。她会是什么样子?她还好吗?
“爸、妈,你们也一起上去吧!”
君父君母老怀安慰地笑笑:“我们想,先给你们一些独处的时间比较好。”
君樾下了车,一步一步朝社区楼走去,一颗心咚咚咚剧烈地跳着。有业主从里面出来,他也省的过门禁了,直接上了电梯,1201。
房门没有关,他便进去了,四下寻找不见端木菲,却见一个女孩从卧室里出来,提着一个拉杆箱。
女孩一见君樾,显然吃了一惊,拉杆箱倒地,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醒了?”
君樾看着女孩的面孔,和端木菲有着几分相似。他知道她有妹妹,只是因为忙,一直没见过,后来见过了他也不知道。“你是大妹妹还是小妹妹?”
“我是端木曦。”
君樾冲她微笑,如美玉绽放光华,“小妹你好,你姐姐去了哪里?”
端木曦仔细端详着他,绕着走了一圈,这才坐到沙发上,慢悠悠说道:“你知道我姐姐这些年怎么过的吗?她大学就暗恋你,总以为天下除了你再没有男人了。这一恋就是五年。”
“好不容易重逢,你已经有了婚姻。她有她的底线和骄傲,不允许自己插足别人的婚姻。但偏偏傻傻地相信爱是她自己的事,哪怕为你做一些事也是好的。”
“后来你们在一起了,结果幸福还没开始几天,你就特么沉睡了。昂贵的医疗费她付了,工作也不要了,兼职在家照顾你。她学护理、学药膳、学开车、学维修,还要经营一个公众号。你赖着不醒啊,她独自跑去高原做长磕,差点回不来。”
端木曦说话不紧不慢,每说一句,君樾的脸就白上一分,到后来已经苍白如纸。他眼睛通红,嘴唇微紫,问道:“所以呢?你希望我怎样?”
“我希望你放手、离开她,不要再把苦难和痛苦带给她。我姐有所爱的人了。”端木曦歇斯底里地喊着。
有所爱的人了吗?君樾像是自言自语,站了许久,他的腿有些累,在端木曦旁边坐在,目光清冷而素严地看着她,“那又怎样?再追回来就是了。我睡了三年,不是为了将她拱手相让。我欠她的幸福,自会用我的一生去偿还。现在你只需告诉我,她在哪?”
“你!”对上他坚毅的眸子,端木曦竟产生一股压迫感,她有些害怕,往外蹭蹭,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娇声道,“她约会去了,你不要当电灯泡了。”
君樾不信,他才刚离开,她怎么会呢?他握上端木曦的胳膊,再次问道:“她去了哪?为什么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人接。”
端木曦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话,而是他的手。那是一双画图纸、弹吉他的手啊,原本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怎么此刻肿的像馒头一样。“你的手怎么回事?”
君樾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了手,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摔了一跤,不重要,你姐姐在哪?”
“你能不能像个大人一样照顾好自己?刚睡醒就把自己摔成这副德行,你这样子我怎么相信你能照顾好我姐?”
端木曦起身,从收纳柜里找出了碘酒和棉签,放在茶几上,命令道:“把手伸出来。”
君樾被这波操作搞懵了,刚刚她还满腔敌意,怎么这就要帮他疗伤了?“没事,见了你姐我自会去医院。”
端木曦不管,粗鲁地把碘酒倒在他手上,开始帮他按摩,嘴里念念有词:“你别想在我姐面前用苦肉计,也别想害我姐伤心。不用害羞,你睡着的三年我给你当了无数次护工,别说是手了……”
君樾的脸这会儿让涨成猪肝色了,这个小妹妹的脾性,不是一般人搞得定的。起初他还待反抗,听到她的话也就由她了,虽然充满敌意,到底是她亲妹妹,还是为了她姐姐好,他能怎么样呢?手上起初很痛,被按摩后果然有消肿迹象,疼痛也缓解了。
然后他听到她的嘟囔:“真怀疑你睡醒了智商也下降了,这到底是怎么摔的?”
君樾淡淡答道:“我想着,总得站着来见你姐姐,就在疾驰的房车上练习走路,有大车违规超车,紧急刹车人就飞出去了。幸好没再睡着。”
端木曦手上停滞了一下,都是狠人啊,可对姐姐却是一片心。她内心陷入复杂的矛盾中,想了想说道:“我姐姐…去了燕州大饭店云顶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