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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红妆

吵吵闹闹的,总算是把眉画完了。

禾晏一把从他手里将螺子黛抢过来,道:“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肖珏挑眉:“不照镜子看看?”

“等下我换好后一起看就行了!”禾晏觉得这人坐在这里,她的脸就会一直这般烫,还是送出去的为妙。推推搡搡的把他送出门,一打开门,翠娇和红俏站在外头,将她吓了一跳。禾晏问:“你们怎么在此?”

翠娇有些慌乱:“奴婢们拿好了点心过来,见少爷正在为少夫人……画眉,便不敢进门打扰。”

禾晏:“……”

肖珏倒是丝毫不见半分不自在,只道:“你慢慢换,我去找林管家。”

两个丫鬟又随禾晏进了屋,红俏跟在禾晏身后,羡慕的道:“少爷对少夫人真好。”

禾晏:“啥?”

“还亲自为少夫人画眉呢。”许是现在对禾晏的畏惧稍微小了些,两个小姑娘胆子也大了起来,翠娇道:“奴婢瞧见那些恩爱的夫妇,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好吧,这对神仙眷侣的假象,如今是歪打正着的坐实了。禾晏笑道:“你们可会妆容梳头?”

这对她来说有点难,她倒也不是不会扎女子发髻,但也只会最简单的那种。怕是配不上“富商夫人”的名头。

“奴婢会妆容,红俏手巧,梳的头发最好看了。”翠娇道:“夫人今日想梳什么样的头?妆容是要清淡些还是明艳些?”

禾晏一脸茫然:“我是要赴宴去的,只要在宴席上不至于失礼就行。”她指了指被肖珏送来的箱子,“我今日要穿的衣裳都在里头,你瞧着替我挑一件就好。”

翠娇走到箱子前,捧起那件“泪绡”,惊讶道:“好漂亮的料子!夫人,这是鲛人穿的衣衫吗?”

禾晏:“……鲛人都是不穿衣衫的。”怎么,这衣裳上就写着鲛人两个字吗?怎生人人都看得出来,就她看不出来。

禾晏道:“今日我不穿这件,你替我挑件别的吧。”一百金呢,至少得最重要的场合穿才担得起价钱。

反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长什么样,全靠父母给生成什么样。再打扮也就如此了。只是……只是她太久没有做回女子,一向平静的心里,竟然有些许忐忑。

希望不要太过丢脸罢。

……

隔壁屋里,林双鹤半靠在塌上喝茶。

肖珏坐在桌前,擦拭晚香琴。林双鹤看着看着,就想起之前教禾晏弹琴,禾晏蹩脚的琴艺来。

肖珏也是个风雅之人,琴棋书画样样不落,可禾晏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把琴弹出那样难听的声音?要是今夜去崔家,作为“温玉燕”的禾晏被人请求指教指教,那可就好玩了。

不过……有肖珏在,应当会逢凶化吉。

“你频频看我。”肖二公子敏锐的厉害,“有事?”

“没,没有。”林双鹤一展扇子,“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疑,我只是在想,我禾妹妹换上女装,是如何的娇俏动人?”

肖珏擦拭琴的动作一顿,缓缓反问:“你眼睛坏了?”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并不会。”

林双鹤不乐意了,“你可以质疑我的医术,但不能质疑我看姑娘的眼光。我见到禾妹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绝对的美人胚子。她在凉州卫里,自然是打扮的灰头土脸不能教人发现身份。不过那五官,倘若扮作女装,绝了!再说了,你就是嘴硬,你不也挺喜欢她的吗?”

肖珏微微冷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她?”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肖怀瑾,你若真讨厌她,今日绣罗坊里,何必做什么英雄救美。看不下去别人欺负禾妹妹了吧!”林双鹤复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也不怪你,我觉得禾妹妹这个人,在同女子相处时,总有些少根筋。如此明显的妒忌都瞧不出来。今夜咱们上崔家做客,你知道这些大户人家,人多嘴杂,若有人因此发难,你可要好好保护禾妹妹。”

“与我何干?”

“她如今可是你的夫人,乔公子。再说了,一旦崔家有人为难禾妹妹,十有八九都是冲着你搞出来的事端。你那张脸可以侍美行凶,我们禾妹妹就倒霉了。你知道这姑娘在人情世故上没什么心计,你就不一样了,多关照,啊,多关照。”

他又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也不知说了多久,天色都要暗下来了。林双鹤一壶茶都喝光,伸了个懒腰,从塌上坐起身来,望了望窗外:“都这么久了?我禾妹妹换好了没有?”

肖珏早已擦好了琴,正靠着桌假寐,闻言睁开眼睛,淡道:“直接去叫人吧。”

时候不早,等下崔越之的人该来了。

“行。”林双鹤站起身,门外赤乌和飞奴守着,几人看向禾晏的房间,林双鹤轻咳一声,在外头敲了敲门:“少夫人,少夫人您好了吗?”

里头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听得红俏急道:“等等!夫人,您忘了插簪子了!”

接着又是翠娇的提醒:“耳坠!耳坠也没戴!”

噼里啪啦是什么东西倒掉的声音,听得屋外人一阵无言。

肖珏微微挑眉,赤乌小声对飞奴道:“你见过男子涂脂抹粉吗?想想就可怕。”

飞奴:“……慎言。”

一阵鸡飞狗跳中,门“吱呀”一声开了。翠娇和红俏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好了。”

门后的人走了出来。

同一张脸,从少年到少女,竟然判若两人。

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量苗条纤细,青梨色月牙凤尾罗裙将她的腰束的极细,外罩同色的云丝小衫,头发梳了一个缕鹿髻,斜斜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垂下两丝碎发在耳前,衬的那耳朵更是秀气,点着两粒白玉坠,颤巍巍的晃动。

她皮肤很白,薄薄的施过一层脂粉,更是细润如脂,眼睛清亮的过分,总是盈着一点笑意,眉似新月,秀眸生辉,唇色朱缨一点,盈盈动人。

少女体态娇小,姣丽明媚,但眉眼间一丝淡淡英气,又将那点妩媚给冲淡了些,实在大方飒爽,撩人心怀。作为妇人,稍显稚嫩,但作为少女,清新明快又特别,惹得人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门外的人都是一怔,久久不曾说话。

禾晏有些不安,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那个……是不是不大适合我?我素日里也不怎么擦这些……”

“好看!”林双鹤率先鼓掌,“少夫人,您这微施粉泽便是盛颜仙姿,方才一开门,我还在想是哪位仙子下凡来了,您一开口我才听出来,原来就是您!”

禾晏:“……”

林双鹤拍马屁的功夫,和绣罗坊那位卖衣裳的小伙计不相上下,闭着眼睛瞎吹就行了。也不管听得人能不能接受。

她看向肖珏,这位兄台要切实一点,他的话与林双鹤的话中和一下,大概就是真实的情况了。禾晏便问肖珏:“我怎么样?”

肖珏目光清清淡淡的扫过她:“还行。”

禾晏放下心来,道:“崔……大伯家的人到了没,到了的话我们走吧!”

“已经在楼下候着了。”赤乌道:“行李都已经搬上马车,在济阳的日子,少爷与少夫人都住在崔府。”

乔涣青与妻子温玉燕本就是来认亲的,人都到了济阳,断没有住在客栈的道理。

几人又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跟着一起下了马车。

楼下两辆马车候着,一辆是给肖珏与禾晏坐,一辆给管家下人坐。崔越之对这个侄子看上去还不错,吩咐的非常周到。

禾晏与肖珏上了马车,相对而坐,肖珏倒没什么,禾晏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捏了捏衣角,不时又整了整头发,肖珏忍无可忍,目光落在她身上,开口道:“能不能别乱动?”

“哦。”禾晏应了一声,没有再动了,脑子里却有点乱。

“紧张?”他问。

“都……少爷,”禾晏凑过去,认真的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

“我看起来像个女的吗?等下在崔越之家中不会露陷吧?”

禾晏凑得很紧,许是梳洗沐浴过,身上传来淡淡的、属于少女馨香。那双清亮的瞳仁直勾勾的盯着她,脸也很小,似乎只有巴掌大,这般疑惑的神情,放在少年打扮身上,许会有一点粗犷,落在这副打扮上,便只剩娇俏了。

肖珏抬了抬眼,平静道:“你是男子扮多了,脑子都坏掉了?”顿了顿,“你本来就是个女的。”

“我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女的。”禾晏解释,“但我在凉州卫里做男子做习惯了,偶尔行为都顺手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督你一定要提醒我。”

“放心吧,”他扯了一下嘴角:“没人会把这张脸认成男人。”

禾晏道:“那你之前在凉州不也没发现我是女子吗。”

肖珏没理会她。

过了一会儿,禾晏反应过来,看着他道:“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一点都不像个男人,我看起来特别女子,特别漂亮?”

肖珏冷笑:“女子才不会问这种大言不惭的问题。”

“那我到底是不是女子?”

“不是。”

……

马车行了约摸三炷香的功夫,停了下来,崔府的车夫在外道:“乔公子,乔夫人,到了。”

翠娇和红俏先下马车,将禾晏扶下车来。既是做少奶奶,自然人前人后都要人伺候着。

禾晏站在崔府门前打量。

济阳的宅子,修的和北地的朔京不同,朔京宅院多用朱色漆门,显得大气庄重。济阳又因靠水的原因,宅院多是黑白色,素雅灵动,门前雕着水神图,颇有异族生趣。

这里的下人亦是穿着纱衣,凉爽轻薄,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渚色长袍的老仆迎了上来,笑道:“这位就是乔公子了吧,这应当就是乔夫人了。老奴是崔府的管家钟福,今日大人进王府了,王女留宴,恐怕深夜才回。老奴奉大人之命,先将公子夫人安顿下来,公子夫人今夜就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大人设宴,好好款待诸位。”

竟然不在?禾晏有些惊讶,随即又松了口气,不在也好,先将这崔府摸熟门路,日后才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她眼下还不习惯与肖珏以“夫妻”相处,多一夜时间习惯习惯也是好事。

当即便笑道:“可以。”

老管家松了口气,之前崔越之要将这侄子迎回来时,还特意去打听了一下乔涣青与温玉燕的脾性习惯,毕竟多年未见。只记得乔涣青是个纵情享乐的公子哥,而新娶的夫人更是骄纵跋扈,今日一看,却觉得传言不实。

“老奴先带公子夫人去房间。”钟福的目光落在林双鹤身上:“这位公子……”他以为是乔涣青的友人或是兄弟,寻思着给他安排个什么房间才好。

林双鹤微微一笑:“巧了,你我是同行,鄙姓林,是乔公子的管家。”

钟福:“……”

“不必泄气,”林双鹤宽慰道:“中原虽人杰地灵,但我属于长得特别不错的那种,并非所有人家的管家都能生的如我一般相貌。”

钟福尴尬的一笑。

房间统共两间,挨着不远,一间林双鹤、赤乌、飞奴住,一间禾晏、肖珏、两个丫鬟住。两间房在一个院子里,每个房间都很大,分里屋和外屋,丫鬟们睡外屋屏风后的侧塌上,里屋有书房、茶室和卧房。

禾晏在凉州卫住了许久,但即便是肖珏,在凉州卫的房子,也比这里差远了。到底是崔中骑的家中,排场果真不小。

钟福让下人带林双鹤他们去隔壁屋,自己带肖珏来主屋,恭声问道:“公子觉得屋子可还行?”

肖珏抬了抬眼:“还行。”

这叫还行呢,禾晏心道,肖珏这个富家公子的做派真是拿捏得十成十,不过也许也不是装的,毕竟肖二公子当年也是真的讲究,见过了好东西,再看这些,自然平平无奇。

钟福心中也难掩惊讶,自家大人有心希望这个侄子能归乡,日后都留在济阳,但又知道乔涣青如今家中有万贯家财,生怕看不上济阳。便将这屋子提前半月修缮,又搬了不少珍宝古董进去,为的就是让乔涣青眼前一亮,觉得崔家不比乔家差。

不过眼下看来,公子似乎没把这点儿东西看在眼里?

他不死心的继续道:“香炉里有龙涎香,公子若是喜欢……”

“你先下去吧”肖珏淡道:“做点饭菜送来,我夫人可能饿了,需梳洗用饭,有什么再叫你。”

禾晏被这一句“夫人”震得不轻,但听他这么一说,倒真觉得腹中饥肠辘辘,毕竟今日也没怎么吃东西。

钟福见状,就忙应声退了下去,心中默默记下,乔公子傲气讲究,不易讨好,不过对夫人却极为体贴,若是想要他们留下,可从夫人处下手。

钟福离开了,禾晏让翠娇和红俏去打点水来,她今日在客栈换衣裳的时候就已经沐浴过,肖珏还没有。

“少爷,您先去沐浴,等饭菜上了咱们再一起用饭。”禾晏趴在塌上,揉了揉肩道:“坐了一天马车,累死我了。”

肖珏见她这模样,嘴角抽了抽:“乔夫人,坐有坐相。”

禾晏立马坐直身子。

他去里屋茶室的屏风后沐浴了。

翠娇和红俏被赶了出来,两个小姑娘不知所措的看着禾晏:“少爷不让我们伺候。”

肖珏与禾晏一样,沐浴更衣什么的,是真的不喜旁人在侧,禾晏便挥了挥手,道:“无事,他是害羞,我去就是了。你们也饿了吧,飞奴他们就在隔壁,你去找他们用饭,等吃完饭就去外屋塌上休息一会儿。”

“可是……”红俏犹犹豫豫的开口:“夫人不需我们伺候么?”

禾晏摆了摆手:“不需要,我们夫妻之间喜欢为对方做事,你们去玩吧。”

毕竟还是两个小姑娘,听禾晏如此说,都高兴起来,红着脸对禾晏道了一声谢,便乐呵呵的去找飞奴他们了。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两个人。

禾晏从塌上站起来,在里屋里四处走动看看。方才只看了外屋,里屋匆匆一扫,如今细细看来,才发现这里头布置的蛮讲究。

柜子上摆着红莺歌,花枝芬芳,桌前文房四宝都备着,小几前还有棋盘,架上堆着游记话本,靠窗口的树下有一泓小池,里头几尾彩色鱼悠然游动。此刻夕阳落山,从窗户往外看,倒真的是清雅无边。济阳民风热烈奔放,装饰布置亦是如此,这般修缮,定然是特意为了乔涣青而做。

禾晏心中有些感叹,崔越之对这个侄子倒是真的一腔真心,可惜的是真正的乔涣青却是个胆小鬼,并没有特别想见这位大伯。

她将窗户掩上,回头将油灯里的灯点上了。灯座做成了鸳鸯戏水的形状,小桌前还有一个美人灯笼,照的屋子影影绰绰的亮。

听闻乔涣青与温玉燕成亲还不到三个月,算是新婚燕尔,崔越之有心,连床榻都令人精心布置,红纱帐暖,丝绸的红被褥上,绣着百子千孙图。连蜡烛都是红色,一边的果盘里放着桂圆干果。

禾晏瞧着瞧着,便觉得这卧房里,布置的实在很像是新房。倘若她此刻去找面红盖头盖在脑袋上,再寻几个凑热闹的人来叫嚷几句,根本就是成亲当日无疑。

她与肖珏今夜就要睡这样的地方?原本还没想到这一层,此刻再想到,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灯火慢慢爬上墙壁,禾晏瞧见,床头的壁上,似乎有什么图案。这里靠水,壁画常常有济阳百姓祭水神的画面,怪热闹有趣的,禾晏也以为画的是如此,便蹬掉鞋子,拿起那盏美人灯笼爬到床头,打着灯笼细细的看起来。

肖珏沐浴过后,穿上里衣,披上中衣,走了出来,方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禾晏举着灯笼,仔细的看着墙壁上的……壁画?活像是研究藏宝图,一脸认真严肃。

他顿了片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禾晏毫无反应,看的入神,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默了一下,就走过去,走到禾晏身边,弯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禾晏正看的出神,冷不防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在看什么?”

“咳咳咳——”她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与此同时,肖珏也看清楚了墙壁上画的是什么。

坦诚相待的小人儿……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

他脸色“唰”的一下冷下来,怒道:“禾……玉燕!”

“在在在!”禾晏吓得一抖。

“你在看什么!”

这本是质问的话,禾晏却听成了疑问,还以为肖珏不知道这是什么,诺诺的回答:“春、春图,你没看过吗?”

肖珏脸色难看,几欲冒火:“我不是在问你!”

禾晏重生以来,与肖珏相处了这么久,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时候,但他生气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如今日这般直接外放,还是头一次。

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看的时候没叫他吗?

“我……你在里面洗澡,我也是偶然看到的,你想先看,就先看吧……别生气……这画的也没什么好看的……笔调太浓,人物过丑,你若是喜欢,比这线条精美的多的很……”禾晏瑟瑟回答,“我替你寻来就是。”

肖珏被她气的几欲吐血,冷笑道:“是吗?你看过很多?”

“也、也没有很多吧。”禾晏道:“可能……比你多?”

前生做“禾如非”时,帐中不少兄弟偷偷藏了这种宝图,到了夜里无聊的时候,便拿出来与大家共赏,禾晏也曾被迫观赏了很多。早已从一开始的羞愤,到后来的麻木,到最后可面不改色的与人点评,也不过数载而已。

这种不堪入目的话,她还挺得意?果真是不知死活,肖珏心内冷笑,猛地将她掼在墙上,一手撑在她身侧,男子的身子覆上来,带着熟悉的月麟香气。

他目光锐利如电,偏又在眼尾眉梢带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轻佻,嗓音沙哑又低沉,黝黑瞳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淡声道:“那你想不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