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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甯很快又唤人进屋,为其梳妆打扮。
今日是太后寿辰,三品以上的官员皆要携嫡系女眷前去恭贺。
“小姐,夫人来了。” 宝念眺眸望向窗外,轻声唤道。
锦甯颔首,而在她发间摆弄的的珠忆未因其身体的微晃而乱了手脚,由此可见其技艺之高超。
“甯儿。”随着优雅却有些杂乱的脚步,妇人轻缓柔和的嗓音接踵而至,比之锦甯的声音少了分空灵温婉,却多了分飘渺妩媚的意味。
妇人瞧着不过二十过五,谁又想得到她已经快奔三了呢?
烟粉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脖,步态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挽成了金丝八宝攒珠髻,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整个人像一只飞扬的蝶儿。
尽管已是二十又八,但柔美清纯的气质放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已为人妇的妩媚娇艳反而为其平添了几份特殊的韵味,连粉衣也着实搭配。
难怪右丞相对其嫡妻爱惜至厮!
“娘亲!”锦甯含笑唤道,好听的嗓音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软糯可人。
安常静好看的凤眼中更显慈爱怜惜,原本的怒气也冲散了不少,“甯儿,你可知禾锦华那个蠢货也将与你我二人同去赴宴?”
婢女们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什么都未听到。
锦甯莞尔。
难怪安常静面色不好。
太后寿辰只该由当家主母与嫡女前去,她的那些庶妹都是没有资格的,她禾锦华何德何能啊!
更何况为了这一日的太后寿宴她们准备良久,二妹妹要去的消息她们当天才得知......
安常静所气不言而喻。
锦甯善解人意安抚道,“自是应该的,二妹妹玲珑心思,乖巧通透......”
“娘亲,可别一直站着呀,婳心,还不快去扶娘亲坐下。”
“宝念先去为夫人沏盏茶,本宫的事不急。”
安常静止住宝念,“我不渴,你继续为小姐梳妆。”顿了顿,她叹了口气:“也就你还为你的二妹妹说好话了。”说到二妹妹,她不屑的加重语气。
“好啦,娘亲快同女儿说说,此事从何而来?”锦甯见头发被打理好便坐到安常静身边,柔声哄道。
“唉,还不是那将军府的老太君,为禾锦华向圣上讨要了一个恩典!”安常静没好气道。
锦甯心下一怔,难怪,这庶女本无资格亲自恭贺太后,如此这般,是真真地在打安常静的脸!
“娘亲莫要生气,是以至此,您自是要好好待二妹妹才是啊。”锦甯勾起一抹绚丽的柔笑,与安常静对是一眼,眸中含笑,安常静心神领会——
是啊,这不正是她昭显主母贤淑大方的好机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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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甯退至内室,婢女们正为其更衣。
一袭极淡的水绿罗裙,肩上披着茶白蝉翼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
依旧是清丽若仙的模样。
衣裙是素雅了些,可毕竟是太后寿辰,再那般随意便没规矩了。
锦缎般的长发便少见地绾成端庄的坠月髻,在发髻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典雅大气。
——那么纯纯的,嫩嫩的,似一朵含苞的柔美百合,纤尘不染。
“娘亲,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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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丞相府外
几辆华贵的马车候着,只见禾致远一身华服,正气非凡;而禾锦垣身着一袭青衫大褂,俊美异常。
见锦甯与安常静已至,两人面上不免闪过惊艳——
美,真是美极了!
安常静面上微红,对禾致远暗送秋波,引得禾致远又是心神荡漾。
“爷,锦华还未前来?”安常静轻移莲步至禾致远身旁,两人又是一番眉目传情后,安常静才开口轻问。
禾致远这才记起禾锦华,“罢了,垣儿,你让易笙前去看看。”
禾锦垣本在与锦甯“谈天说地”,听到禾致远的要求后面上闪过几分厌恶,却在锦甯点头后无奈答应,“易笙,去看看禾……二姐好了没。”
冷淡的语气似乎不在提及自己的胞姐。
易笙领命应是。
“阿姐,阿姐,你说是不是嘛……”少年多情暗哑的嗓音还处在变声期,带了些男孩的清朗。
易笙前脚刚离开,他便续过之前的话题。
“嗯,垣儿与姐姐的衣物极为搭配。”锦甯浅笑,应和道。
青色与水绿的确极为相似。
她的认同换来少年绚丽的笑容,一时间连锦甯的光辉似乎都要被比了下去,只是少女身上的丝丝仙气却永远是那最为亮眼的一抹颜色。
那怕在她身旁的是禾锦华,也终究会作为陪衬——
尽管她美得不像人。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这是一个与锦甯完全不同的女子。
她似仙,她便偏偏要似妖。
“锦华来了,那我们便出发吧。”禾致远淡淡望了禾锦华一眼,朗声吩咐。
第16章 孽缘
作者有话要说: 修
似幽兰一般温柔的女人有很多,如白莲一般柔弱的女人也不少。
然而像禾锦甯那般能将两者合一的,唯独其一人。
清丽无双的容貌,温雅如仙的气质——像一株纯纯的百合,另所有的贵女们都心悦诚服。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禾锦华恨之入骨——
凭什么?你凭什么那么对她!
她记起前世惨死的最后一刻,那个女人一双杏眼儿好不无辜,就那样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淡淡地告诉了她一切——
原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禾锦甯这个贱人做的手脚!
包括败坏她的名声,刻意勾引世子,时不时得在宴会上装无辜给所有人上眼药……甚至是给她的孩儿下毒!
为什么?她自问从未招惹过她!
不想她竟微微歪了歪头,一如往常般笑得清浅,“妹妹,你的娘亲霸占了相府嫡妻之位数年,姐姐只是为娘亲讨来一些利息罢了。”语气好不随意。
只是为了安常静便害她至此?她不信!
就算如此,你又可曾想过安常静自进门后父亲可曾进过她母亲的院子一次?她的母亲怒极攻心后郁结而死又是因为谁?你如今的嫁妆里的一半珍品又是如何得来?
她冷笑一声,身上七成新的明黄色宫装也显得十分落寞。她看着门外萧疏的合欢树,感到分外的讽刺。
不屑地冷哼一声,背挺得笔笔直,似乎在这时候也不愿矮上身边浅笑吟吟的女子一头。
她看着身旁的女人,尽管已嫁做人妇,但依旧如同十几年前的靓丽优雅。
可不是?不然那个冷心男人怎还依旧爱得她死去活来的?
在她身旁,自己努力挺直的背脊似乎也成了一个笑话。
她光滑白皙的额头上溢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看着身旁的女人依旧镇定自若的样子,她有了些许薄怒:“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有何意义!”歇斯底里般的,她的声音很是尖锐。
不料身旁的女人竟勾起一模极其绚丽灿烂的笑容,缓缓开口:“因为,时间到了。”
“什么意思?你当这是玩笑?!”她尖叫。
“玩笑?”那女人笑开,“玩笑玩笑,看!你玩我笑,多好。”
她狠狠地望向她:“真恶心!贱人!”
仿若毫不在意,不想那女人依旧是脱俗之姿,甚至竟冲她笑得嫣然,“好啦,时间真的很紧。”
“妹妹快下去吧,早些陪你那短命的娘、亲。”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字正腔圆,似乎在刻意为之。
她确实又被惹怒了:“让我死?凭什么?我要见荣瑾!”说到自己心爱的男子,她不免鼻头一热,眼睛有些酸涩。
“他不会见你的,你知道。而且,我也不准备让他知道我来过这院子。”她拨了拨鲜红的蔻丹,懒懒笑道,似乎对芊芊玉手的红白搭配极为感兴趣。
“好了,姐姐真的没时间了,今日还有一次赏菊宴,妹妹不用送了……”
这句话,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为魂魄的形式,她又看到后来的一切。
包括禾锦甯的风光,以及自己的草草下葬……
所以这一世,她定要让禾锦甯这个贱人生不如死!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指尖,尖锐漂亮的指甲陷进肉里了都没有注意。
“妹妹,太后的贺礼你可准备好了?”锦甯微微侧头,打量着身旁美艳的少女,轻笑一声,率先挑起话头。
禾锦华本沉迷在回忆中,身旁因叫醒她走神儿而体贴地微微放大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愣了愣神儿,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愤恨,沉声道:“多谢郡主关心,妹妹已然备好贺礼。”
似乎想截住话头,语罢,她便命随行的香儿挑起纱帘,一窥窗外的街市风光。
锦甯优雅颔首,也不勉强她,微瞌眼帘,闭目养神。随行的宝念与珠忆对视一眼,闭语不谈。
毕竟都是禾家的小姐,两人自是同乘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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