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静通过一些关系,给苏韬弄了一张驾驶证,所以苏韬现在开车没有心理负担,车是薇拉给自己的那辆大众CC,属于三味国际的资产,虽然有点占便宜的感觉,但仔细一想,苏韬作为荣誉董事长,至今没看到一分钱,使用这辆轿车,也就心安理得了。
吕诗淼翻了翻手腕,笑道:“时间还早,送我去火车站吧?”
“去火车站做什么?”苏韬脑海里调出地图,暗忖现在行驶的方向正好相反,女人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还有一个月得过年了,我要买火车票。”吕诗淼悠悠地叹了口气,情绪比较复杂,看上去有些回味,又有些感伤。
“回孤儿院?”苏韬感觉内心真的有些心疼,毕竟吕诗淼的人生有点悲惨。
“是啊,虽然在那里的生活很辛苦,称不上快乐,但那里是我的家。人到过年,就像团聚,我想回去看看。”吕诗淼已经跟乔波离婚,人在这个时候,就会想着去寻根。
苏韬点了点头,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吕诗淼摇了摇头,“还是不用了。”
苏韬淡淡一笑,没有多言,回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没有过年和团圆的概念,在他的印象里,每天都在和病人打交道,如此才会练出了如今不凡的医术。
学医是要有天赋,但更需要努力。
“在想什么呢?”吕诗淼见苏韬有些走神,在她的印象中,苏韬的心理年龄远远要比外表来得成熟,这是一个很少会表露内心情感的大男孩。
“没什么。”苏韬回过神来,淡淡笑道。
来到火车站,已经四点多,尽管汉州是三四线城市,外来务工人员不像一二线城市那么多,但窗口还是排着几条长龙。
几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明显是倒票的黄牛。
苏韬帮吕诗淼选择了一条比较短的队伍,正觉得速度比较快,突然有三个人直接冲了过去,半路插队。
“真没素质!”苏韬皱眉道。
“小声一点,黄牛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火车站售票大厅就是他们的地盘。”吕诗淼压低声音提醒道,她不太想惹事。
两人前后贴靠着,吕诗淼侧着身体,跟苏韬说话,就有一股清香四溢的好闻气息钻入苏韬的鼻子里。苏韬倒也享受这种排队的滋味,也没有心情去管前面插队的事情。
那三人买好了票,嬉笑着离开,这时又有两人见缝插针地挤了上去,将一个年龄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大妈给挤了出去。
“你们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欺负人吗?”前面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抱怨黄牛的肆无忌惮。
“欺负人?你算哪根葱啊?”黄牛用力推了一把那个站出来为大妈主持公道的年轻女子。
苏韬皱了皱眉,想要走过去,被吕诗淼给拦住。这时车站民警走了过来,询问了几句,将那个黄牛给带走了。
“黄牛真的很猖獗啊。”苏韬无奈地苦笑。
“去年我没通过正规途径买到票,还是靠着黄牛才买到票的。”吕诗淼苦笑着说道,“这也没办法,他们有这个本事。”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终于轮到吕诗淼,苏韬故意将吕诗淼从窗口给挤开,笑着与售票员说道;“两张到白鹤市的卧铺票,要下铺。”
吕诗淼瞪着苏韬看了许久,心中有些感动,暗忖这臭小子难不成还真准备跟自己一起回孤儿院过年?
苏韬付完钱,将其中一张票递给吕诗淼,吕诗淼将票塞入钱包,看得出来挺高兴。
两人并肩而行,出了售票大厅,就见到刚才打人的那个黄牛已经被放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两张火车票,拦住了两个学生摸样的女人,正在兜售他们的火车票。
旁边突然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与那两个女学生说了几句,女学生知道黄牛不是好人,匆匆离开。
黄牛被搅合了生意,加上之前被民警训示了一顿,心里有火,就直奔那个妇女而去,抬起一脚,就踹翻了她摆在地上的乞讨工具,“艹,臭要饭的,竟然敢坏老子生意,你们赶紧给我滚!”
妇女旁边还有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模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黄牛更是来劲,大声叫道:“大家赶紧来看啊,这里有个人贩子,拐卖女孩,在这里乞讨呢。”
黄牛这么叫喊,周围便有人围了过来。随着这几年的关注,拐卖儿童的贩子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黄牛从地上捡起了乞讨用的纸页,道:“这年头骗子的招术越来越多,说自己女儿得了重病,需要一笔钱,其实就是个骗局。她说女儿的腿伤了,我昨天亲眼看到她女儿能正常走路,你们千万不要上当啊。”
不明真相的观众,纷纷围着那妇女,用各种恶毒的语言攻击两人,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要报警,防止这女孩真是被拐卖的。
黄牛嘴角露出冷笑,心情好了不少,暗忖这臭女人敢坏自己的好事,现在终于受到教训了吧。
黄牛往后退了两步,准备离开,突然胳膊一酸,“哎哟”痛呼出声,转身一看,扭住自己的是一个一米八的青年,“吗的,放开我!”
苏韬朝黄牛的膝关节踩了一脚,他跪倒在地。苏韬冷声道:“赶紧给她道歉。”
周围群众见情况变化,就不再言语攻击那妇女,望向苏韬和黄牛。
“道什么歉啊?”黄牛还装傻充愣。
“你诬陷她俩,难道就不用道歉。”苏韬皱眉质问。
“诬陷什么?她俩就是骗子团伙,根本没有病,在这边乞讨,只不过是博取同情心。”黄牛依旧嘴硬地说道。
苏韬对黄牛也是恨之入骨,以他的眼力哪里看不出那小女孩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之前那妇女好意提醒女学生的事情,一切都落在眼里,黄牛是含恨报复,不惜恶意中伤母女俩。
苏韬手腕轻轻地一抖,卡擦一声脆响,那黄牛的骨骼就错位了。
那黄牛顿时疼得死去活来,知道遇到了狠人,连忙求饶,“英雄,我也是混口饭吃,千万手下留情。”
“道歉!”卡擦一声响,苏韬又拧开黄牛的另外一只胳膊。
黄牛感觉两只胳膊没有直觉,魂飞魄散,只能认栽,“对不起,一切都是我胡言乱语,是我诬陷了他们。”
众人瞧出黄牛无中生有,纷纷表示谴责。
苏韬给黄牛接好骨,用力地踹了他屁股一脚,那黄牛忙不迭地跑开,人群也散开。
“谢谢!”妇女不停地点头致谢,抹着泪水,提醒道:“这帮人是成群结队的,你们赶紧走吧,等下恐怕要来报复你们。”
苏韬暗忖这妇女知道感恩,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她的女儿一番,低声道:“大姐,您女儿这病有多久了?”
妇女摇头,泣不成声,“有半年时间,找了好几家医院,都没有用!”
吕诗淼也蹲了下来,她也尝试着去看这女孩的情况,几分钟之后,疑惑地问苏韬,“她得的是血丝虫病?”
苏韬点了点头,他捏了捏女孩肿胀的小腿,“已经很严重。”
血丝虫病,中医称作大脚疯、流火,是世界十大怪病之一,也叫做象皮病,民间流传一句俗语,“八人围桌坐,狗子钻不过”,血丝虫病是一种通过蚊子传播的寄生虫病,全球感染者众多,约三亿八千多万,而且潜伏期很强,只能预防,一旦病发,想要根治很难。
吕诗淼望了一眼那妇女,低声问道:“病情这么严重,你们应该去医院治疗才是。”
“我们用光了所有的钱,现在只能住在火车站。”妇女哽咽道,“顺便乞讨,看能不能攒点路费回家。”
“妈妈,别哭!我不治病了。”旁边的小女孩很乖巧,见妈妈如此痛苦,也跟着哭泣起来。
“你们运气不错,遇到的这位帅哥,是一名大夫,他心地善良,肯定能帮你治好病的。”吕诗淼露出笑容,提醒母女俩。
苏韬无奈看了一眼吕诗淼,虽然这事儿他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准备接下,但被出卖的滋味,还是略微有点不爽。
那妇女也是挺聪明,这个年轻人一眼就瞧出自己女儿有病,肯定是个高明的医生,她连忙跪下,朝苏韬拜了下去,“还请好心人,帮帮我女儿吧。”
做大夫的,经历过无数生死,很多人练了一副铁石心肠,但苏韬还是没法做到见死不救,对这母女有了恻隐之心。
苏韬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吕诗淼帮妇女提着大包小包,四人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吃了亏的黄牛也没露面,苏韬开着车回到了三味堂。肖菁菁见苏韬带着好几人回来,连忙上前询问情况,苏韬简单说明了一下,肖菁菁便去了里屋,给母女腾出个屋子,安置下来。
吕诗淼目视着一切,心中微微有些感动,苏韬最让自己感动的是,他对弱势者总是有种守护的情怀,如果换成另外一个医生,最多给这对母女一点路费,让她们顺利地回家,但苏韬却是希望尽量治好那个女孩的病。
等苏韬忙定,发现吕诗淼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他取出那张火车票,记住上面的发车时间,无比遗憾地嘀咕道:“又让你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