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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第14章

时晚一开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她不是那些平日里说话没个轻重的男生。

然而离得近,她几乎能数清少年纤长漆黑的眼睫。

自然也看清了对方眼底略显轻佻、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

“你......”怔愣两秒,时晚一下懂了。

贺寻就看着少女莹白的脸瞬间变得粉粉的,因为太过羞恼,额头也漫上一层绯红。

落日渐沉,云霞映在她的眉目间,竟然一时也被那几分艳色比了下去。

“流氓!”显然被气坏了,小姑娘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他,杏仁眼里鲜见有了一丝火气。

骂他的时候却还是那种清甜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娇软尾韵。

瞪了贺寻一眼,时晚头也不回地跑上公交车。

在教室耽搁了一会儿,这个点并不是下班时间,公交车上的人不算太多,前面有很多空位。

少女却径直走到了末尾,也不坐下,直接背过身去。

贺寻只能看见一个纤细的背影。

啧。

他挑眉。

果然生气了。

整张脸都在发烫,时晚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什么靠谱不靠谱的,这两个字和那种家伙根本就没有关系!

完全促狭得要命!

还在气呼呼地想,车窗外,引擎声骤然响起。

她稍稍抬眸。

跟羞恼万分的她不一样,骑着机车,贺寻神采飞扬。他脸上笑容灿烂,路过公交车时甚至有心情冲这边吹个口哨。

口哨声响亮,全然恣意妄为。

车上还有几个一中女生,看见眉目锋锐的少年冲这边吹口哨,瞬间偷偷红了脸。

时晚咬紧唇。

这个人简直是......根本没救了!

*

公交车绕路多,速度也不及机车快,待时晚回到家属院,那辆银黑虎神已经静静停在了槐树下。

“晚晚回来啦!”段秀娥跟她打招呼,“早上迟到没?”

“没、没有。”一看见机车就想到贺寻,时晚一点儿不想在院里多待,跟段秀娥简单寒暄几句,便匆匆上楼。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时远志和向洁正在家里吵架。

说吵架似乎也算不上吵,两个人并没有拌嘴,但脸色都十分难看。

夹在两个大人中间,豌豆无辜得紧,见时晚回来,小声喵了一声。

一向温文尔雅,时远志此刻黑着脸,坐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头积了一地。

“怎么了?”从小到大没见过爸爸妈妈发这么大的火,时晚一下就把贺寻忘在了脑后。

她看了一眼阳台上的时远志,转头问向洁,“出了什么事?”

显然心情十分不好,向洁语气有些冲,但毕竟是跟自己的女儿说话,最后还是稍稍软和了些:“还不是你那个被惯坏的叔叔!”

听见妻子这么说,时远志居然也没反驳,而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向不和那边的亲戚走动,时晚却也知道这说的是父亲的弟弟。身为家中幼子,年纪小又会赚钱,平日里最受奶奶宠爱。

“他一个月挣那么多,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孩子?”是真被气着了,向洁伸手捂住胸口,吓得时晚连忙上去拍背。

小叔叔现在挣钱多,她是知道的。

之前一直游手好闲,前年听说开出租能来钱,时远志的幼弟就托人弄了个开出租车的活。

十几年后开出租跑滴滴不怎么赚钱,在这几年却非常红火,产业刚刚发展,勤劳点儿的出租车司机一个月能赚六七千甚至七八千。

比寻常人六七百块的工资多了太多。

小叔叔比较懒惰,赚不了别人那么多,每个月却也还有三四千块钱的进账。比起拿死工资的时晚一家,生活可谓相当富足。家里又有两个儿子,更是被时晚奶奶看重。

“孩子?”时晚皱眉,“是时辰吗?他怎么了?”

小叔叔家的大儿子比她大好几岁,现在应该是读大学的年纪,不需要人照顾。

向洁说的应该是堂弟时辰。

自从时远志和母亲那边断了联系,他们几个兄弟不常往来,时晚只知道小叔叔东躲西藏,又交了一大笔罚款,这才把时辰生下来。

算年纪,今年也该上小学了。

“你小叔叔想把他送人。”向洁对时家人简直没脾气,重男轻女的重男轻女,不管孩子的不管孩子,真不知道时远志是怎么才没长歪的。

“送人?”时晚吓了一跳,“好好的干嘛要送人?”

之前小叔叔可是很以家里有两个儿子为傲,尤其是时辰刚出生那几年,逢年过节打电话总免不了夹枪带棒讽刺时远志几句。

怎么突然就到了要送人的地步?

“行了,跟晚晚说这些做什么。”一直没说话,时远志掐灭烟,“吃饭吧。”

他皱着眉,脸色鲜见的阴沉,时晚便没有继续追问。

这一顿晚饭,大家吃得都很沉默。

*

第二天,当时晚醒来时,时远志和向洁已经去上班了。

桌上留了牛奶鸡蛋,她匆匆吃过,便赶快去坐公交车。

昨天差点儿就没赶上时间,今天她可不想迟到。

清晨的风有些凉,簌簌吹动路边枝叶茂盛的梧桐。时晚朝车站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并没有像昨天一样骑机车,此刻,贺寻正站在站台处。

换上那套蓝白校服,少年身材很好,夏季上衣被风吹着,勾勒出挺拔瘦削的身形。

仿佛知道她来,他稍稍偏头:“哟,真巧啊。”

语气一如既往促狭。

他怎么不骑机车去学校!

经历过昨天的事,时晚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贺寻,她皱着眉,在离对方有一段距离时便停下。

根本不凑上前去。

时晚不上前,贺寻倒是也没主动靠过去,只是略微眯了眼看她。

是真的很听话,小姑娘并没改裤腿,只是略微裁了些长度。

似乎裁得有些过,隐约能看见莹白纤细的脚踝,风一吹,又隐没在蓝色的校服中。

可真乖啊。

瞥开视线,他懒懒地想。

心里却又被那抹莹白勾得有些痒。

公交车很快来了。

一路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贺寻再像昨天一样说出什么没分寸的话,时晚一上车便走到最角落。

好在贺寻并没有跟过来,直到进班,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座位相距很远,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隔了一整个教室,时晚总算勉强放下心。

今天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第一节是楚慎之的物理课,刚进班,就发了一沓小测下来。

班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却又在楚慎之冷漠的表情中顷刻鸦雀无声。

拿到题,时晚浏览一遍,发现竟然全是假期那本册子上的题目。

前面的都还简单,最后一道是她始终没解出来的题,只好把已有的思路写上去。

第一节课就在测验中度过。

接下来的两节课相对比较轻松,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都是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教师。刚开学,课程也没有什么难点,很快便过去了。

第四节是体育。

一中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从来不克扣学生们的体育课,主课老师也不会用各种理由强行把课抢过来。因此体育老师们个个都很健康,从来没听说谁突然生病。

“晚晚!”

捱了大半个上午,好不容易捱到体育课。一下课姜琦就冲过来,拉着时晚就想去操场,“快走!不然抢不到好位置了!”

她说的是看男生打篮球的位置。

然而时晚并没有动。

处在夏天的尾巴上,教室里还开着电扇,风呼呼地吹着,很是凉爽。

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都是女生,姜琦一看就懂了,压低声音:“我带那个了,你去卫生间换吧。”

时晚还是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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