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广告推销的电话,白芷按下拒接键,而后把手机丢到一边。
没过两分钟,电话又打过来了,依旧是刚才的号码。
对方拨打这么固执,白芷不得不接听。
“喂,”白芷困意朦胧的问:“你谁呀?”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在微·博上看见你曝光渣男和毅飞,我想问问,你有他的家庭住址吗?”
和毅飞,正是白芷那天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恶心巴拉的猥琐男。
当时酒店管理给了白芷电梯的监控,她立即把那段画面在微·博上曝光。
苏筱柔转发了她的微·博,不过没引起什么轰动,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直男癌,张口闭口的说“女人过了25岁就没价值”。
这样的话大家都听过太多遍,早就已经当荒诞不羁的笑话听了。
有女人特意给自己打电话问和毅飞的地址,而且听她念“和毅飞”三个字时,语气里满满的全是仇恨,看样子她与和毅飞一定有仇。
和毅飞的家庭住址,白芷现在没有,不过她要拿到轻而易举,问问酒店的前台就知道。
“你要他的家庭地址干什么?”白芷八卦心特强的问,“我可以给你他老家的地址,但你得告诉我,你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
“说就说,”那女人毫不避讳,“他敢做我也敢说,几个月前,我和他在酒吧里遇到,玩了次一夜·情。本来有采取措施,可万万没想到,一个月之后我发现,我怀孕了。”
白芷瞬间听明白:“采取措施还怀孕,他动手脚了?”
“没错,”女人怒气冲冲地说:“他就是动了手脚,故意让我怀孕。你知道他为何这么做吗?是他心理阴暗扭曲,不管他在外面和哪个女人发生关系,都会让她怀孕,给她造成心理和身体创伤。他觉得他这样做是替天行道,收拾渣女!”
呃,白芷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女人,随随便便和陌生男人发生关系,她自然是个渣女,被渣男设计怀孕了也是活该。
女人还在电话里叫嚷:“他的野种我打掉了,他陷害我,我也要报复他。你把他老家地址给我,我要去他老家曝光他的真面目,搞臭他的名声,让他父母一出门,就被左邻右舍戳脊梁骨说闲话。”
渣女收拾渣男,这样的情景白芷很乐意看到,她立马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要到和毅飞老家的地址,然后告诉了那女人。
那女人非常兴奋:“呵呵,这小子之前一直在我面前得瑟,说我被他陷害了,也只能吃哑巴亏报复不了他。如今我就让他知道,我的手段有多可怕。”
白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出鬼主意:“你到他老家之后,先别急着曝光他。打听出他现在在哪上班,家在哪儿。然后闹到他公司,他家里去,让他老婆孩子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垃圾货色!”
这个电话打完,白芷也没了困意。她拿过衣服穿上,衣扣还没系好,就听见萧风逸在外边问:“纤纤,你要起来了吗?”
“嗯,”白芷应了一声,她伸了个懒腰,“又睡到十点,早起怎就那么难呢。”
穿好衣服,白芷懒洋洋的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
水盆里已经接好半盆温水,还放着一条毛巾。
旁边放着盛满温水的漱口杯,和挤好牙膏的牙刷。
这些当然都是萧风逸给她布置好的,说来也是惭愧,白芷住在他家里,原说是要照顾他,然而这几天,被照顾的人好像是她。
她每天除了给萧风逸望闻问切的诊断身体,煲各种药膳之外,其他事情再也没做。
就连下厨,洗菜切菜以及后续的洗锅刷碗,也是萧风逸在做。
不仅如此,洗头发这种白芷嫌麻烦的事,萧风逸也给她一手包办了。
从洗发到后续的头皮按摩,涂抹护发精华素再到吹干头发,萧风逸全程做的一丝不苟,比理发店小哥还用心。
她哪里是来照顾人,她分明是来当大小姐,受萧风逸服侍伺候的。
洗漱完毕后,白芷走进餐厅,萧风逸正在把早餐摆上餐桌。
经过几天的滋补调理,他气色已然恢复,又成了那个眼眸流光溢彩,神态意气风发的清俊男子。
今天他穿着休闲风格的浅色男装,英挺的身躯被阳光笼罩,更显得温润明朗。
白芷缓缓走到他身边,向他问好:“男神,早安。”
萧风逸给了她一个轻柔拥抱,旋即又放开她,“早安,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你的安神香效果不错。”白芷坐到餐桌边,拿起筷子,“给我两盒,以后晚上再失眠就不怕了。”
“你也会失眠?”萧风逸坐到白芷对面,他不觉得白芷也会失眠,她看起来无忧无虑,怎么会有失眠的毛病呢。
“因为工作经常失眠呀,”白芷闷声闷气地说:“一想到再过几天,苏筱柔身体完全恢复,我就要回宁杭,我心里就烦得很,跟节后综合症一模一样。”
萧风逸手指颤抖,筷子都差点掉了:“你这就要走了?”
“那当然,我这次过来是请了长假。裴子靖跟我说,请假扣除的工资他会补偿给我。以后苏筱柔身体好了,我也没理由再让他给我补偿工资,只好回去自己挣钱。”
无边无际的失落感在萧风逸心里蔓延,他知道白芷总有一天会离开,因为她的家,她工作的地方都不在这里。
他只是没想到,她离开会这么快,他还没准备好说再见,她就要飘然远走。
为避免自己的失落情绪影响白芷的心情,萧风逸强颜欢笑:“正好我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可以陪你去旅行。既然要走,也要欣赏了楚州的旖旎风光再走不迟。”
潇湘省:
下午,章梵总算是赶到医院。
重症监护室里的蒋骏,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竟然一直处于清醒状态。
章梵进来的时候,苏筱柔和宁馨围坐在床边,轻言细语的和蒋骏说话。
蒋骏说话太费力,所以是她们在说,蒋骏在听。
听见章梵进来的动静,苏筱柔回头,对他招了招手。
章梵会意走到她身边,苏筱柔小声对他说:“叫爸爸。”
章梵嘴巴张了张,从小到大,他只叫过一个人爸爸,便是他的养父。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蒋骏,可他打心眼里没把蒋骏当爸爸看。毕竟他以前见都没见过蒋骏,对他当然没有感情。
在他心里,蒋骏就和个陌生人差不多。如今要他叫一个“陌生人”爸爸,他怎么叫的出来。
看他那张不开嘴的为难样,苏筱柔小声催促:“赶紧叫爸爸呀!他现在都是弥留之际了,你再也不叫他,他就永远听不到你那声‘爸爸’了。”
“我,”章梵内心挣扎了半天,正要勉为其难的喊一声“爸爸”时,戴着氧气面罩的蒋骏,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
宁馨轻声问:“你要说什么,慢慢说,我听着呢。”
蒋骏嘴巴轻微张合,发出如同蛛丝般细弱的声音,宁馨仔细辨别,终于听清了,“你不要为难他,他以前都没见过我,如何喊得出爸爸。”
“小麦,你听妈妈说。”宁馨起身,在章梵耳边嘀咕,“你听过那首叫《父亲》的老歌吗?每个人的爸爸,都像歌曲里的老父亲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爱,都奉献给儿女。”
宁馨说的歌曲,章梵是听过的。想起那感人至深的歌词,章梵内心动容。他酝酿一下情绪,终于喊出一声“爸爸”。
蒋骏欣慰的笑了,一双儿女叫着自己爸爸,宁馨也肯原谅他当年犯下的过错,毕生的愿望皆已实现。
他再没有任何遗憾了,一点也没有!
苏筱柔眼含热泪:“四散分离二十多年的家庭终于团聚,我们应该照一张全家福。”
她让等在外面的裴子靖进屋,然后和宁馨章梵围坐在蒋骏身边,拍摄了一张阖家团圆的全家福。
“爸爸,你看。”苏筱柔举着手机,给蒋骏看刚刚拍下的照片,“我们一家人,多么幸福。”
“这一辈子四散分离,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团团圆圆,永不分离。我会在来生拼尽全力,弥补今生对你们姐姐姐弟的亏欠,还有你,宁馨……”
蒋骏嘴唇一张一合,缓慢费力的说出这些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完全安静。
“叮!”心电图上起伏不平的波浪线变成一条直线,意味着蒋骏的心脏停止跳动。
生命,从他体内不留一丝痕迹的消失。
没有人哭泣,也有没有人呼喊,仿佛是怕惊扰到蒋骏亡魂的安宁。
室内是长久的沉默,鸦雀无声,令人窒息。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宁馨终于开口了:“黄泉路远,一路……安宁!”
裴子靖手机突然接到电话,他来到室外,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是卫铭修打来:“裴子靖,你和苏筱柔在哪?你们的家,都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了!”
“你说什么?”裴子靖一时没反应过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卫铭修简单明了的说明情况:“刚刚接到群众报案,你在楚州的住宅失火了。我和消防队赶过去时,房子只剩下断壁残垣,幸好没有人员伤亡的痕迹。”
他说的清楚,裴子靖却听得糊涂 :“我有点不明白,房子怎么会失火呢?昨晚我和苏筱柔有急事离开,但我敢保证,我们离开之前,没有在屋里留下任何火灾隐患。”
“起火原因还在调查中,”卫铭修判断说:“我看是你们夫妻俩最近得罪的人太多,别人在搞打击报复。算你俩命大,起火的时候居然都不在家。”
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裴子靖听着很窝火:“少耍嘴皮子,赶紧把起火原因调查清楚,再把纵火犯逮捕归案。我可不想那天睡觉睡得好好的,被从天而降的一把火烤熟了。”
卫铭修嘻嘻哈哈的打趣他:“别担心别担心,同样的手段没人会用第二次。下一次要害你,肯定是给你裹上蛋液,糊上一层面包糠,丢进油锅里油炸三十分钟。哎哟喂,隔壁小孩都会馋哭的。”
“滚!”裴子靖怒火冲天,“我不跟你开玩笑啊,给你三五天时间,你要破不了这案子,自己扒了那身警服,回家卖红薯去。”
火灾上了新闻报道,被全世界所看见,二号当然不例外。
新闻非常简短,从头到尾不过两三百个字。
新闻虽短,没有发现人员伤亡,也写得明明白白。
“跟我说俩人都葬身火海,事实上屋里根本没人。姓黄的,你也敢跟我打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