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道了谢,向晚意便慢悠悠的往正殿里头走去。
门“吱”的一声开了,轻轻将门带上,背靠在门上,眨了眨眼睛,再次抬起眼眸来时,眼睛变得锐利,目光扫了一圈。
急急钻进床底,心里还不忙吐嘈元勋居然这么刁难人。
指尖在地面上面摸索,过了一会儿,摸到了一张长长方方的小纸条。
夜里烛光昏暗,在床底无法视物,把眼睛盖上,等了半瞬,再次睁开时,眼冒红光,黑暗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雾明宫。”只有这三个字。
雾明宫是天界的禁地,只有历代帝君才能进去,元勋给她留下这三个字,不会是想要她进去吧?
耳梢轻动,衣诀翻飞的细碎声响映入耳帘,腕间轻转,一簇小火苗自掌心而起,将那小纸条烧得渣都不剩。
还不待她站起身来,脚腕被人用力一抓,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中传来,猛然把她整个人从床底拖了出来。
眼前景物瞬间天翻地覆,她的身子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圆后,稳稳落在某人的怀里,卸去了所有的冲力。
她眼里的红光还没褪去,正好把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
男人额前的一缕碎发垂了下来,眼眸眸色深暗,桃花眼里如一汪墨潭,深邃勾人,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低沉,带着些微沙哑,抱着她的动作强硬得不容反抗。
“本君想了想,反悔了。”
第42章 我想要你死
“你想要干什么?”柳眉紧蹙,双手抵在胸前,一脸防备又紧张的模样。
男人微微弯下腰来,鬓边的发丝擦过她的耳梢,邃黑的眼珠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表情,薄唇轻启:“为什么?”
无由来的问题让她听得半点头绪都没有,“什么为什么?”
他笑了一声,笑声轻轻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细语:“本君对你还不够好吗?”
这样的距离近得让人不舒服,她往后仰了仰身子,让他的唇瓣距离自己耳朵远一点,“你放手啊。”
纪镜吟双臂力度收紧,把头埋在她的肩侧,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察觉到怀里的人僵得直直的,他有点不悦,缓缓开口:“向晚意,你还想要什么?”
“我没想要什么,你给我放手。”
抱着她的力度又收紧了几分,压得胸腔有点喘不过气,她使劲推了好几下,眼前的人还是像大山一般半分不挪。
抬起眼眸,对上他那幽深得如一汪墨潭的眼睛,她抿了抿唇,瞪着他说:“妖君,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回答本君,你还想要什么?”
睫毛无措地眨着,她完全不知道好端端的,这人发什么疯,“你今天到底有什么毛病?”
他狠狠地瞪着她,语气咬牙切齿:“刚才殿上跟你敬酒的男人是谁?还有他们说的那个小郎君又是谁?”
心跳猛然一顿,看着他的眼神凝固着,咽了咽口水,视线避开他的,没有说话。
下一瞬,下巴被他强硬地用手扭了回来,逼得她和他对视,“说。”
因缺氧而脸色微微涨红,柳眉轻蹙,艰难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妖君何必执着于此?”
“若本君就要执着呢?”
语音刚落,向晚意只觉身上的压制莫名一松,她刚想活动,便被猛然扔到床上,软绵绵的被褥卸去了一部分的冲力,手肘使力欲要站起身来,身上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双手被他单手用力握着,压于头顶之上。
她喘着细气,望着纪镜吟通红的眼,她忽然笑了一声,笑声里有几分自嘲,“妖君,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纪镜吟眨了眨眼睛,剑眉轻蹙,连忙否认:“本君才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你执着这些事情干嘛?”
他挪了挪身体,紧紧将她压在身下,半分都动不得,“本君的人,必须效于本君,不能有任何异心。”
“那你去找白寻,白寻爱你,你也爱她,你们正好凑成一对,比翼双飞,根本就不用在我这里自讨苦吃。”
压着她的手不禁多用上几分力,“本君真的有这么招人讨厌吗?本君待你不好吗?”
向晚意看着他,语气不急不缓:“没有啊,你对我很好,你收留了凤族,愿意用十座城池换我,把你的偏殿给了我,还给予我在妖君自由自在的权力,很好啊。”目光柔了几分,她侧了侧头,动了动指尖,想要抚他的脸,但很快的,她便发现自己的手被他压制着。
纪镜吟把头埋在她的肩侧,语气不急不缓:“容砾向你求亲的那天,我听到了,也看到了。”
身子僵了一瞬。
他抬起头来,声音闷闷的,“我跟你说,那天你如果答应了,我会立即杀了他的。”
她又轻轻笑了一声,视线挪到一旁,“妖君,你今晚是喝多了吧?”
“我没有!坦白跟你说,本来,天界的这场宴会我是不打算来的,我带你来,就是不想让你和容砾有所交集。”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脖间痒痒的,他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她,带着点小心讨好的意味,沉声道:“一直以来,我既盼着看到你,又怕看到你,看到你时我胸口就难受,但看不到你时我胸口又难受,这种感觉,蚀人心神,入侵着我身上的神经的每一分,就连骨头的每一丝都是痛的,你知不知道,我快要被折磨疯了?”
掌心不自觉地起了一层薄汗,撇过头去,向晚意努力平复着呼吸。
他还在说着:“你以前那个小郎君能给你的,容砾能给你的,天下间所有的男人能给你的,我都给你双倍,甚至更多,天界的所有风言风语我都会给你顶着。”
她扭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所以呢?你想要说什么?”
喉咙有点干涩,他舔了舔唇瓣,咽了口口水后,小心翼翼地:“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白寻,我之所以继续留她在身边,就是想看你跳脚的样子,我就是坏心眼,我答应你,回去就把她挪走,好不好?”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此时的他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小心翼翼的的小眼神、带着商量意味的语气,都和记忆中的那个他吻合。
那个爱蹭她,爱撒娇的少年似乎又回来了一般。
嘴角无声起勾起,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时,一脸俊脸猛然靠近,倾身而下。
薄唇轻触,温热的唇瓣相贴,唇瓣被他不重不轻地吸吮着,向晚意猝不及防的惊呼出声,眼睛瞪大,下一瞬换来的是他更猛烈的攻势,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喘息声,他的眼睛从清明变得迷蒙,箍着她腰肢的手越发收紧,指尖有技巧地挑开她的腰带,抽掉扔到地上,女子的馨香丝丝缕缕的入侵他的神志。
“唔——唔——”他的身体很热,暖意隔着一层衣服传到她的身上,陌生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躲避,压在头顶上的手试着动了动,换来他用力的压制,想要避开他的触摸,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须臾,身上的人的体温似乎又热了几分。
片刻,他的唇慢慢挪开,吻过她的嘴角,吻过她的下巴,在她脖子上面留下一阵酥麻的感觉,一路往下,脑袋昏昏沉沉的,胸腔不自觉地用力起伏着。
长指沿着腰肢上移,轻易地挑开她那薄薄的外衣,露出里面白晳柔顺的亵衣。
“你——”
“别说话。”
突然,胸前一凉,凉风落到皮肤上的凉意让她忍不住一颤,过了几瞬,两人同时一愣——
一个是想到一些东西,另一个则是看到什么东西。
指尖在胸腔上面划过,那是心脏的位置。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纪镜吟脸色潮红,唇瓣微微泛着水光,墨眸满是讶异惊讶之色,定定地看着她,“晚意,这是——”
那天的事倏地在脑里回放了遍,眼里渐渐泛起一阵迷雾,脸上怒气盎然,腕间一转,一道金印自掌中结出于掌心凝结,眼前金光大作,强大的力量骤然溢出,瞬间把纪镜吟压着她的手弹开。
腕间方向一转,势如破竹,掌心直直往他心脏处击去。
耳边是他闷哼一声,一滴、两滴的血滴落在光滑的手臂之上。
抬起眼眸,眼里猩红一片,瞪着眼睛定定地看他,他眼神尽是疑惑、讶异、不敢置信......的情绪,唯独没有恨。
但她有。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自他嘴间蜿蜓而下。
用力将他推开,向晚意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喘着气,心脏跳得快到好像要跳离胸腔一般。
一直而来,她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不想再记起那天的事,在盛天面前也好,在容砾面前也好,甚至在纪镜吟面前也好,尽量做出一副快乐高兴的样子,白天她能在所有人面前装作无事发生,她一点儿都没受影响,只有在午夜梦回时,她才敢释放自己的情绪。
越是恨一个人,反而会让自己更痛苦,特别是在对方已经不记得的情况之下,所有的恨无处安放。
入了妖界后,如纪镜吟所说,他对她也真的是挺好的,虽说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看,但是他的确帮了自己很多。
她尝试过把纪镜吟分成三个人在看待,一个是初遇时的蒙懂少年,一个是在山洞里猩红了眼的人,最后一个就是妖界之主。
她甚至还跟自己说过,就这样生活下去,也未尝不可,到了他记起来的那天,她才跟他算起这笔仇账。
但是,就在刚刚,她所有的设想和幻想都在瞬间破灭。
原来,她根本就不能当作无事发生,把他分成三个人看待,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情绪在瞬间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如滔天海啸般把她瞬间吞噬。
他的指尖触上那片肌肤时,她彷佛记起了那天指尖没入肉里的疼痛和声音,他那红得滴血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晰无比,胸前的伤疤也提醒着她,曾经他所赋予的一切。
那道金印是凤族的绝技,虽然对于纪镜吟来说不致于毙命,但是伤去一半元气,挫挫元神还是可以的。
“晚意。”他的声音让她微微回了神。
缩在床角,警剔地看他。
他张了张嘴,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他看了眼,眉头皱得又深了点,“你胸前的伤——”
“闭嘴!”翻身下床,不想和他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动作利落地捡起腰带系回腰间,简单整理衣服过后,往外的脚步走了两步,突然一顿,微微侧过身去,斜眼睨他。
纪镜吟瘫坐在床上,紧紧捂着胸腔前,脸色苍白,嘴角的血还在外涌,他却无心顾及,眼睛愣愣地盯着她。
深吸了一口气,下巴微扬,嘴角挂着半抹笑意:“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停顿了一下,她半垂眼眸,须臾,她抬起眼睛,眼里闪过的是无比的坚定,她语气缓慢道:“我想要你死。”
第43章 雾明宫
“你说什么?”一向冷静如若的他,也不禁失了半个魂魄,目光晦暗不明。
向晚意冷哼一声,眼眸半垂,纤长的睫毛半遮去了眼里大半的情绪,片刻,她睨了他一眼,语气冷冷:“妖君这是聋了吧,连居居五个字都没有听懂吗?”
纪镜吟深吸一口气,把喉头那口热血咽了回来,语气咬牙切齿:“你给我过来!”
语音刚落,一道金光化成的蛇快如闪电,眨眼便杀到跟前,骤然往她腰间卷去。
向晚意只觉眼前金光一闪,腰肢以诡异的角度在空中翻转,在空中转了半圈后猛然朝后方跃去,脚尖借力落于椅上,旁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她动作敏捷地落于一旁。
双足落地,抬起眼眸,定定地望着床边的人。
“妖君,你还是别说话了。”
语音刚落,指尖微动,一道银光自指间弹出,窗户无风自开,如烟似一溜地从窗棂中钻去。
身影快如风,脚步在空中急速交替,冷凛的夜风刮得脸颊生疼,衣袍在两侧翻飞,却吹不散心头的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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